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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知恩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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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喊着“走你”,尽了一臂之力“解救”沐曦的男孩名叫萧谨晨。

“谨晨”这个名字,在“南瓜、二Y、念恩”等名字里脱颖而出,着实让沐曦羡慕了好长一阵子:人长得酷,名字还好听!

在那个年代,一般形容男孩子长得好一般是用“正、俊”这些形容五官端正的词,“酷”这个略有层次感的形容,刚刚才流行起来。

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能称得上一声“酷”的男孩女孩,必然是有些魅力在的。

谨晨抽条快,长得帅,乍一看还带着点不自知的拽。

等接触久了,沐曦发现,谨晨也就长得拽,实际阳光开朗又仗义,是小旺村里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虽然谨晨的身后总是跟着一大群孩子,但真正喊他“大哥”的,沐曦还是头一个。

谨晨本来只是逗一下沐曦,听到眼前的小屁孩真的喊自己“大哥”,谨晨当时就乐了,一扫刚才的冷酷,用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口吻说:“真上道,既然如此,那以后大哥就罩着你了,我知道你是老赵家那个亲戚,就是不知道你叫啥名。”

“我姓沐,三点水加一个木头的木。”沐曦说。

“哦,哦,”谨晨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接着问,“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沐曦迟疑了片刻,才低头说:“念恩。”

“念恩?”谨晨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咂摸了一下,还没等他发表任何看法,沐曦已经转身推走了三轮车。

“等会儿!”谨晨追了上来,大声地喊,“小念恩,你这是要回家吧?前面还得下坡呢,你推一大车萝卜下坡,那可难着呢!就你这小身板可挡不住,你别急着走,我给你拉着。”

沐曦心里也清楚下坡难,但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这辆小三轮车居然连个刹车都没有。

不过好在有谨晨的帮助,沐曦才顺利地扶着三轮车把,带着一车斗的萝卜下了坡。

“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沐曦抬头看着这个“大哥”,一本正经且理所当然地说。

谨晨听后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他直起腰,调侃:“报答?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要给我当牛做马吗?哈哈哈,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呀?我们玩演电视的游戏时才这么说。”

当时还叫“念恩”的沐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沐曦和谨晨已经很熟了,熟到沐新也不再叫谨晨“大哥”了,沐曦才向谨晨透露了“念恩”这个名字的由来。

原来,沐曦本来是明阳市人。

在沐新出生之前,沐曦的父亲沐磊经常到小旺村钓鱼。

有一年秋天,沐磊拿着钓鱼竿走着走着,不知怎地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滑倒掉进了河里。

据说,是小旺村的赵二伸了个竹竿,把沐磊从水里捞了出来。

经过这件事后,沐磊和赵二成为了好朋友,并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后来,沐磊的妻子生下一个儿子,孩子出生后不久,赵二和他的母亲赵老太便提了一筐鸡蛋前来道贺。

赵老太抱着沐曦,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呀,这小娃娃真叫人稀罕,你可得记着你赵二叔的恩情哦!要不是他呀,哪能有你呢?干脆啊,你就叫念恩吧。”

沐曦并不知道当时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但他知道,从那之后,他的名字就定了下来。

而每当父母谈起这个名字的由来时,总是会说:“人家说得也没错,确实应该念着这份恩情。”

然而,命运弄人,沐曦九岁那年,沐磊又一次掉进了河里,再也没有能够爬上岸。

沐曦的母亲悲痛欲绝,没过多久也抛下年幼的沐新离开了人世。

在她临走之前,赵家的人曾前来看望过她,并许下承诺:“你放心走吧,我们不会不管小念恩的。”

沐曦的外婆外公早已不在人世。

沐曦虽有叔叔和小姨,可是由于各种原因,他们都无法承担收养沐曦的重任。

而奶奶与叔叔一家同住,叔叔婶婶不点头,老人家年纪又大了,身体大不如前,自然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照顾沐曦。

沐曦的母亲当时已经虚弱得无法开口。

这个可怜的女人犹豫再三,最终,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赵老太的手。

后来,沐曦便跟着赵家的人到了小旺村。

在明阳市的时候,沐曦只知道自己被叫作“念恩”,然而,当真正踏入这家的大门后,他才逐渐明白,只叫“念恩”,是不够的。

沐曦每次“犯错”时,赵老太就说:“你这娃娃,怎么就不明事理呢,念恩念恩,是要记恩情的,可不是来寻仇的。”

后来,谨晨家的老太爷听见了,捻着花白的胡须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不该挟恩图报,这名字,不好。”

赵老太本就是爱名声的人,一听,不乐意了,当时就跟这位老太爷争论了起来。

这个老太爷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学问大,懂得多,理也多,赵老太嘴也不弱,辩来论去地虽没个输赢,可围观的邻居们没几个向着赵老太,这从气势上来说,赵老太是没赢。于是,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回家了。

赵老太回家后哭得那叫一个狠,指着“念恩”说了句:“恩没来,惹一肚子气。”

赵二一听,把沐曦推了出去:“念恩听话,去给你奶做碗甜汤喝。”

沐曦回头问:“你要吗?”

赵二头都不抬:“那就顺便吧,快去吧。”

沐曦迟疑了片刻,去了厨房。

赵老太说话不避人。沐曦走进厨房了都还听一清二楚。

“你看看,连个‘叔’都不知道喊,准长成个白眼狼……”

“小孩,别跟他计较……”

……

等问清了缘由,赵二皱起了眉说:“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取得不好,说出去不好听,我那些个朋友都问过我好几次了,说都没法说,好像图着人家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改名吧。

“还有那个救人的事,以后就别说了,”赵二又说,“要不就叫金宝吧,招财进宝嘛,叫人家听着也知道咱疼他。”

赵老太却有不同看法:“你就是太好心,做了好事还不让说了,还‘金宝’,那为啥不直接叫招财?沐赵材!既有咱们家的姓,又听着喜庆,多好!”

赵二没发表见解,扭头走了。

等到第二天赵二回到家时,赵老太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沐曦的学校,把名字给改了。

从那以后,沐曦不再叫“沐念恩”,改叫“沐赵材”了。

每当沐曦眨着眼睛,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小名“招财”时,总感觉听到的是别人的名字。

沐曦的名字改了以后,赵老太就一直在瞅机会,想再找萧家的那个老太爷理论几句。

赵老太再次见到他时,他正跟一群人在河边纳凉,赵老太自信满满地迎了上去,高声朗诵:“改名了,现在叫‘赵材’,盼着他以后能成大材,大富大贵,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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