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胆小的顾森然同学差点又把茶水喷出来。
转头，只见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西装配上潇洒背头的陆淮一脸幽怨的看着顾森然。
“这叫给陆总创造商机。”顾森然一脸淡然的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然后很自然的把茶杯塞到陆淮的手里，做了一个回见的手势就想溜。
“回来。”陆淮把茶杯往前面的玻璃桌子上一放，发出了不小的声音，让顾森然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帮我看篇论文。”
顾森然：？
一转头，只见陆淮真的拿了一个打印好的论文出来。
不是，大哥，我这忙着去吃饭呢。
不过一想到自己为了装13花了人家十三万，最后还是摸了摸鼻子坐了回去。
说到顾森然和陆淮的相识过程，一句话，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砸钱。
顾森然当时刚保上研，一时闲了下来，就装模作样的帮别人无偿修改了几篇论文，结果经过他手的几篇论文最后都被评为了优秀论文，就不知道谁把他的名声传了出去，传到了陆淮表弟那里。
陆淮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了，是青藤酒店的现任总裁。哦对了，青藤目前在国内有上百家连锁，听说在国外也有产业，而且业务涉及广泛，不仅是餐饮业，什么服装业药业高科技产业他们都有涉及，妥妥的大集团。
而陆淮表弟则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因为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不学无术，最后毕业论文都想着找人帮忙。
顾森然接触完这个富哥后，发现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有钱我很蠢。
于是乎，在顾森然同学的一阵忽悠下，富哥怒砸一万块让顾森然把自己垃圾一样的论文妙手回春。
但顾森然最后小小给它改了几个措辞，让它没能评上优秀论文，只是刚过合格线，拿了个中规中矩的分数。
可是富哥不乐意了，觉得自己花了这么多钱最后连个优秀都没评上，就去找自己哥哥抱怨。
结果顾森然也没想到陆淮直接来找自己了，直接给了两万块钱要他帮忙看篇论文。
顾森然虽然爱钱，但多少也会留点心眼，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当时陆淮让他帮忙修改的那篇论文有什么问题。
不过陆淮当时还问了两个关于这篇论文的问题。
一个是这篇论文的主旨是什么，一个是作者的论证方法。
顾森然当时没明白怎么自己都快读研了还要被问高中语文阅读理解题。
再说他为什么不去问论文的原作者，论文是他带来的，他还找不到原作者吗？
顾森然想着，手里下意识翻了几页。
“你这些论文，都是哪来的？”虽然知道有些拿钱办的事不宜多嘴，但顾森然直觉这会和自己刚经历过的事情有关系。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淮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们要求提高到需要知道业务来源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犯不犯法。”
顾森然瞥了一眼题目，《关于宗教神像形象的变迁与思考》？
上次看到这么抽象的题目，还是在上次……
对，就是在上次。
只有一个题目，没有学校专业，甚至没有作者名字和指导老师。
顾森然抬眼看了看陆淮，坐拥亿万家产的中年男性身上散发着独属于钱的味道，脸上笑眯眯的看不出任何破绽。
顾森然回想了一下陆淮来找自己修改的第一篇论文的题目，好像是什么《论有机肥的改良和创新》。
顾森然帮别人修改论文一般不会对里面的专业知识进行指导和精进，毕竟他改过的很多论文和他自己的本科专业几乎毫不相关，而且完全代写是不合法的，新时代助人为乐好青年怎么可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他能做的只是去从几十页混乱的论述中找到一条作者原本想要表述的线，然后把它慢慢梳理出来，再告诉客户应该去找哪方面的资料。
最后再将客户找来的乱七八糟的资料梳理起来，用上高端的词汇，混个毕业证不成问题。
而那些需求优秀毕业论文的，顾森然一般会多少去了解一些客户所学专业的知识，也不用很多，一些和论文核心有关的，足够了。
毕竟本科阶段，你能把自己专业是干啥的搞清楚就不错了。
“犯法的事我们是不可能干的。”陆淮其实长得很精致，或许是有钱保养的缘故，完全看不出有三十多岁，说是顾森然的同学都不会有人质疑，“我们企业还是年度守法标兵。”
“的确，青藤的社会名誉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我还真没想出来，青藤涉及的这么多业务里，有哪一块是需要论文供应的？”
顾森然笑了笑，浅棕色的眸子里尽是笑意。
“我以为顾老板也只是拿钱办事。”陆淮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们真的是守法企业，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眼看气氛开始变得僵硬，一身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陆淮气场自然不用说，而顾森然有些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气场也不逞多让。
“咕噜噜……”
好死不死，顾森然的肚子在这种情况下叫了起来。
顾森然：……我*****
顾森然轻咳了一声，故作镇静的站起身，把论文随意卷了卷拿在手里：“我去吃饭了。”
“在这吃吧，你都以我的名义花出去十三万里，不差这几千。”陆淮说着就叫来经理要开始安排。
在你的注视下吃饭怎么研究这论文里的蹊跷。
于是乎，顾森然潇洒的摆了摆手：“不用了，吃不惯你们这里的菜。”
然后在一众人崇拜的目光中，顾森然同学潇洒的走进了……隔壁的陈氏过桥米线。
陆淮：……
这家米线顾森然小时候就很爱吃，不过以前它不叫这个名字，后来兜兜转转换了几个老板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但味道却一直没变，可能这家店也是什么人的牵挂吧。
顾森然找了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然后毫不客气的点了豪华米线套餐，刚准备研究研究这个论文，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讨论什么。
“……是啊，这次陶瑞集团真是下了大成本……”
陶瑞集团？
顾森然立刻坐直了起来，一边试图听清楚门外人的对话一边拿手机搜起陶瑞集团来。
“是啊，他们总是会推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测试，每次还都能大赚一笔……”
“晚上的谈判？你说的是第七酒吧那个？我看事情未必如此……”
交谈声慢慢变淡，那几个身着正装的人毫无意外都往一旁的青藤走去。
此时顾森然的搜索界面也慢慢浮现出陶瑞集团的信息。
和他想的一样，虽然它确实是现实中存在的集团，但网上关于它的消息几乎少之又少，难怪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的页面里只提到了公司的类型、成立时间和高层人员，还有一些可有可无的事迹。
短短几条，顾森然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公司就是个壳子。
因为这几条合作与投资遍布各个领域，一会是和什么生命研究所合作启动什么项目，一会是决定独立开发什么智能设备，一会又是什么采访知名作家对某某事的看法。
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做事想一出做一出一样。
手指没往下滑几下就翻到了底。
顾森然凝视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年轻人，不要总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随着热腾腾的米线被端上，熟悉的声音从对面响起。
抬头，就看到刚刚拉过自己的司机师傅正穿着老旧的围裙给自己上菜。
看清顾森然的样子，他立刻笑了起来：“哦呦是你哇靓仔，怎么样？我给你说的二十元无门槛券好用吧！”
“老头子——怎么又和客人聊起来了，快来端米线！”
不远处的厨房传来了一阵女声。
“马上马上！”
师傅回头应了一句，然后又笑着对顾森然说道：“吃好哇靓仔，记得给个好评。”
随后师傅有些跌跌撞撞的小跑回了厨房：“哎呀别急嘛老婆仔，我开出租开到一半被你叫回来帮忙，哎哟我来就行你别烫着啦……”
顾森然愣了一下，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讯息。
【7.陶瑞集团与方旬研究所建立合作，开启新的研究方向。】
哒、哒、哒……
顾森然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面，看着这条讯息沉思了许久，直到面前热腾腾的米线不再冒热气，自己身边的一桌人都吃完离开，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无聊。”
最后，顾森然沉浸式的享用完了他的豪华米线，离开前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此时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司机师傅正在收银台的位置为他老婆按着肩膀，嘴里唠着家常。
顾森然看了很久。
久到老板娘过来问他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他才回过神来。
“没事，就是觉得您家的米线很好吃。”顾森然笑了笑。
“是吧，喜欢吃就常来吃，我们就喜欢看店里热闹。”老板娘笑起来眼周都是褶子，但不妨碍她笑起来很好看。
“对哇靓仔，下次我再告诉你别的无门槛券，保证物超所值……”
又寒暄了几句，顾森然就拿着东西溜走了。
再不溜走这老两口就要把自己拉走介绍给他们的大侄女了。
一听到老板娘说她有个侄女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时候，顾森然就知道得跑了。
怎么回事，在副本里稀里糊涂的被迫谈恋爱，出来还要被迫谈恋爱是吧？
顾森然看了看手机，这会儿才下午两点。
本想回去仔细研究一下陆淮给的这个副本的，结果突然想到了刚才听到的什么在第七酒吧的谈判。
顾森然刚才查过了，陶瑞集团的地址不在本地，想要接触到他们，目前最快的方法就是去这个第七酒吧看看。
但这个方法也很冒险，毕竟顾森然并没有把对话听全，不确定这个谈判是否真的和陶瑞集团有关，又是关于什么的。
不过他倒不介意去酒吧消遣一下。
因为不确定这个谈判的具体时间，所以顾森然直接去了第七酒吧，挑了个清净的角落准备先研究一下手里的论文。
因为现在是下午，酒吧里几乎没什么人，但光线依旧昏暗，顾森然完全看不清字。
于是乎，我们的小顾同学，从兜里掏出了他三块钱买的强力小灯。
灯只有拇指那么大，一打开却跟捉了个太阳似的，瞬间照亮了酒吧的一角。
酒吧的工作人员：……
合法，但有病。
这是酒吧哎哥！
第七酒吧也算是当地比较大的酒吧，以极其会营造气氛和里面的藏酒而闻名。
酒吧本体在地下一层，本就没什么阳光照射，再加上它全天几乎都是暗色系的灯光，让进来的人都有一些分不清白天黑夜，暧昧气氛拉到极致。
不过这会儿，只要你一进门，就能看到东南角落处熠熠生辉的亮着一盏灯，灯下一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啧啧摇头，正气十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领导在审查哪个区的建设规划方案。
整的不少人刚进来又颤颤巍巍的溜了出去。
而顾森然则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的摩挲着酒杯，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皙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好看。
顾森然就这样隔几秒就小酌一口，动作优雅至极——如果他酒杯里装的不是白开水的话。
顾森然当然知道他这样非常惹眼，但他也正是用这份惹眼来钓鱼。
没一会，他就感觉有一道与之前那些看热闹的人明显不同的目光正盯着他。
他也不急，直到对方有些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