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弄醒的,这里常年靠灯光照明,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时间在这里似乎只有上台与不上台的区别,睡觉时间也被弄得乱七八糟。
被吵醒的时候翟知臣很头疼,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让外面正在尖叫的人再也说不出话……
幸好,他很快就恢复理智,把暴虐的情绪都压下去。
叶锦柏叹了口气坐起身:“这是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翟知臣下床,他的本意是想让叶锦柏多睡一会儿,结果才战起来就发现叶锦柏也起了,说要跟他一块去。
翟知臣:“……”
打开门后,混乱的声音更甚,他们没能从这些混乱的声音里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巡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越走越觉得眼熟,没记错的话,他们睡觉之前,就是走这条路回来的。
终于走到目的地,更眼熟了--这不是就是应空越的房间门口吗?他们记得离开前应空越和石贤熠一块进了这里。
其他人发现了翟知臣以及被他牵着的叶锦柏,刷的一下让开了路,翟知臣抬眼就看到屋里的情况,场面十分血腥。
“应空越和石贤熠死了。”翟知臣抓着叶锦柏的手微微收紧,下意识挡在他身前“被乱刀捅死的。”
应空越和石贤熠横躺在床上,不着寸缕,身上横七竖八全是刀伤,整张床都被染成了红黑色,血腥味在屋里弥散。
应空越身上的伤最多,躯体部分被捅得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而躺在另一边的石贤熠只是胸口上插了一刀,大概是一击毙命,他们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合上。
“他竟然就这样死了?”在翟知臣耳边,一个颇为讨厌的声音响起。
徐缪崖走到叶锦柏旁边,语气很感慨:“应空越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吧。”
叶锦柏微微颔首:“他是这里难得的高手,要杀他不容易。”
徐缪崖耸了耸肩:“不容易也还是死了。”
“不会是有什么变态杀人魔吧?”
“那我们是不是也会死?”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
“不是新人来了,应老大才死的吗?”
“他们好像真能打过应老大……”
人群突然就沸腾了起来,并且突然撤退出几米外,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似乎将他们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徐缪崖摸了摸下巴:“这是不是说明,我其实也是嫌疑人之一?”
“这还用问?”说完 ,翟知臣拉着叶锦柏走进那个房间。
检查了一遍两人伤口的情况,翟知臣对叶锦柏道:“凶器应该就是插在石贤熠胸口上那把刀,凶手在杀完应空越之后再一刀杀了石贤熠。”
“他跟应空越有仇?”叶锦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嗅觉已经被血腥味刺激到快要麻木“憎恨到这种地步,看来那个仇不小。”
翟知臣点了点头。
很快,守卫带着几个医生打扮的人抬着担架走进来,他们很干脆地将尸体抬到担架上搬走。
翟知臣赶紧拉着叶锦柏退后,他并不是很想挑战守卫手里的工具。
徐缪崖也跟着后退,并且很震惊地看向翟知臣:“我还以为你会拦下他们。”
“拦下他们有什么用?”翟知臣反问。
徐缪崖:“……”一时间,他想不出来什么可以反驳的话。
叶锦柏:“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不然检查一下应该挺容易找到凶手的。”
凶器在现场,哪哪都是监控,目标也锁定在这一群人里面,要查是谁动的手不要太简单,可惜他们既没有检验工具,更加不能调阅监控。
“那你们不管了?”徐缪崖再一次凑上来。
翟知臣斜眼看他:“你好像很感兴趣,难道是你杀的人?”
“……”徐缪崖翻了一个华丽的白眼“你一定得好好解释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翟知臣果然解释了:“你看起来很可疑。”
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徐缪崖无语至极,严重怀疑这个人是在故意针对自己,沉默几瞬,最后只能道:“在我眼里,你也很可疑。”
叶锦柏拉了翟知臣一把,示意他不要多生事端,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就非要跟徐缪崖杠上,明明他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
翟知臣压下自己心里的多样化的思绪,拉过叶锦柏从徐缪崖面前走过去。
抬着尸体的医生们还没有走远,翟知臣干脆拉着叶锦柏不远不近地跟上。
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但只是多看他们一眼,什么都不打算做,翟知臣松一口气,更加放心地跟了上去。
守卫和医生穿过赛场,走向赛场的另一端,那是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什么人往这边走,像一个另类的禁忌。
守卫打开了一扇小门,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传过来,医生们抬着尸体进去,没一会便空着手出来了。
等医生全部离开,守卫将门关上后也快步离去。
不远处,医生似乎走进另一个看起来很像医院过道的地方,那里还有守卫把守着门口--那里应该就是医疗据点。
翟知臣给叶锦柏描述了一下发生过的事情,然后走到那扇小门前面去。
铁门并没有上锁,是可以手动推开的,翟知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推开门进去瞧瞧,但他想把叶锦柏留在外面守门,理由是:“万一他们都进去,守卫来了有可能会把他们锁在门里面。”
对此,叶锦柏只是道:“他们手里有枪。”人是躲不掉枪的,特别是他现在还看不见。
翟知臣立刻就改主意了:“他们应该不会把我们锁进去,毕竟我们在擂台赛上表现突出,幕后的boss不会想损失掉我们。”
应空越刚死,现在这里唯二能跟徐缪崖当对手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于是,翟知臣还是拉着叶锦柏一块进了门,踏进去的瞬间,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这是个停尸间,门里的空间不小,放着许多铁质的货架。
叶锦柏摸了摸鼻子:“我好像闻到了腐尸的味道。”
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没有翟知臣那种直观的震撼与震惊。
那些铁质的货架上摆满了尸体,有些甚至已经身首分离……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啊?
“这里……全都是尸体。”翟知臣第一次在太平间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么多尸体“好些尸身都已经腐烂了,这里的温度只能延缓尸体的腐烂。”
应空越和石贤熠的尸体也在这里,他们被摆到冰室里比较靠内的一层铁架上,就这么随意的丢在那里。
翟知臣领着叶锦柏走到应空越的尸体面前,上手检查尸体上遗留下来的痕迹。
说实话,并没有什么痕迹,这两个人死的时候是裸着身体的,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所有能看到的一眼就看到底,很难说还有什么没发现。
基本检查过后,再一次证明他没有看漏什么东西。
翟知臣有些无奈:“我数了一下,这里至少有三十多具尸体。”
叶锦柏点点头,这个数字倒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们既然是被当作赌注一般的存在,那么性命在掌控这里的势力眼里便算不得什么,死了便更新换上其他人,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特别是一些活在低层,即便失踪了也没多少人会在意……
检查完尸体,翟知臣又将整个冰室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能够离开的出入口,这里是被封死的,只有那一个门口能够出入。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地狱。”翟知臣忍不住道。
叶锦柏沉默了一瞬,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
“没事。”叶锦柏摇了摇头,地狱一般的地方,没人比他更明白什么叫做地狱。
从停尸间里出来,翟知臣带着叶锦柏回房,在门口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徐缪崖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他们杠上了一样,哪哪都有他的影子。
徐缪崖抬手朝他们摆呀摆,嬉笑着说:“我还以为得到下一次比赛开始你们才会出现呢,没想到这么快。”
翟知臣一脸莫名其妙:“你又想干嘛?”
“我什么都没干呀。”徐缪崖眨了眨眼睛“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你们不是去查应空越的死因吗?查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查到。”
徐缪崖当然不信。
翟知臣也不在乎他信不信,拉着叶锦柏就要进房间,但这一回他没有拉动,回头望向那人,一时间忘记他看不见自己这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叶锦柏朝徐缪崖所在的方向开口。
“很乐意为你效劳。”徐缪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然到我房间里去好好聊一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翟知臣一头黑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锦柏也无言片刻,他将翟知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拉下来,朝徐缪崖靠近两步,朝他招了招手:“你来。”
“需要我做些什么?”徐缪崖非常自觉的凑近到叶锦柏身边,甚至有几分要扑到他怀里的意思,还朝翟知臣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翟知臣:“……”疯了吧?
感觉对方已经离自己很近,叶锦柏终于开口问:“你有没有进过医务室?”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监控,还是小心为上,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低着头开口。
徐缪崖摇着头道:“没去过。”
这里除了应空越没人是他的对手,跟应空越对上的时候,只要还想要自己完好无事,他们就必须得对对方都手下留情,于是他和应空越都是没有进过医务室的。
不过……
徐缪崖道:“你想知道医务室里的情况?我可以帮你找人问问。”他是没有进过,但他手里那群人有人进过,问问他们便能知道医务室的情况。
说完,徐缪崖转身就想去找人问,但让叶锦柏一把抓住了手:“算了,没事,你不用多做什么。”
徐缪崖眯着眼睛看自己被抓着的胳膊:“没事的,不会麻烦。”
“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叶锦柏露出一个浅笑“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打听这些,你别说出去可以吗?”
徐缪崖自然点头应承下来,余光还在偷偷观察一边站着的翟知臣,后者不屑于跟他对视。
看他们聊天结束,翟知臣赶紧把人拽回来,跟他强调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之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陌生人”徐缪崖:“……”
把门锁好,翟知臣坐回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某位叶老师也回来坐下。
叶锦柏伸手,靠着对方的牵引坐到床上:“你有点奇怪。”
翟知臣皱眉:“奇怪什么?”
叶锦柏:“说不上来……”总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变得有些古怪,这种感觉是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才开始的,之前从来没有过。
最后找不到形容词的叶老师选择放弃这个话题,侧身靠到他身上,轻声道:“我们真的应该到医务室去看一眼。”
那里说不定会有出去的办法。
翟知臣身体一僵,紧接着又逼自己放松:“要怎么去?”
好问题。
叶锦柏摸了摸下巴:“或许我们可以受个伤?”
翟知臣提议:“我把自己手给折了,然后去让那边的医生给接上。”
“……”叶锦柏无言片刻“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吧!”哪有人一上来就要把自己的手给折了的,万一那边的医生不会接怎么办?手要废掉的。
“这里有没有什么锐器?”说着,叶锦柏抬手去摸床头柜,摸到了一条长长的圆柱形小玩意,像是一只钢笔。
翟知臣看着他把钢笔拿走,摸索了一会之后将笔盖拿开,在翟知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将钢笔扎进自己胳膊,用力一拉,鲜血瞬间涌出。
“你疯了?你……”翟知臣赶紧去捂他手腕上的伤,又气又恼。
这种时候这人竟然还能保持自己一贯的微笑,并且安抚翟知臣说:“我看不见,所以我受伤比你受伤划算。”
彼时翟知臣已经急匆匆把叶锦柏给拉起来,迅速带着人往医务室赶,一边走一边说:“划算你个大头鬼。”
就算蒙着眼睛,这人照样还是那么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