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突然弹坐起,他好像听到了尖叫鸡的声音……
不对。
那叫声不是尖叫鸡的,是隔壁那家伙发出来的声音。
又碰见鬼了能叫这么大声音?
旧小区楼房的隔音不是很好,住在这里的人很少,白夜行也是图了个清静。
刚才和楚熠聊的时候,白夜行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三只鬼都在这,但那里一定还有什么东西。
白夜行只是在安慰那家伙,毕竟真有鬼他也抓不了,他更懒得管这事。
他没有义务去管一个人,但摸着良心……
还是让那家伙自求多福吧。
“哥哥救我啊啊啊!”
外面传来楚熠的声音,白夜行抿了抿唇,走到厨房里抄起菜刀就往门外走,推开门看,发现外面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扇光门,而楚熠半个人都陷入了光门里。
“哥哥救我!”楚熠见到白夜行的这一刻眼泪都流出来了。
白夜行眉心微蹙,他快步跑过去抓住楚熠的胳膊:“别叫了,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拉出来。”
他用力拽楚熠的胳膊,结果楚熠半分没有挪动,他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吸力。
“这门的吸力太大了!”
楚熠哼出声,他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拽得好疼……”
白夜行下意识松了些劲。
既然拽不出来,那他不妨进这门里面看看有什么。
他说:“进门里看看有什么。”
“啊?”楚熠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等哥哥,我——”我害怕啊。
他还没说完,白夜行就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主动走进门内,失去了拉力的楚熠也不受控制地被吸进门里。
砰。
光门自动关闭,几秒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
“咚!”
黑色的空间中,六个金色的图腾发着微弱的光芒,穹顶是一条又一条锁链,上面还吊着铁质雕塑,看上去像一个戏子。
在每个图腾上分别站着一个人,三男三女。
六个图腾围成一个圈,而在圈的正中间是一个红色的鼓,上面系着红绫,鼓面上还放着两个鼓槌。
在鼓的前面还有一个人影。
咚。
咚咚咚咚咚——
咚!
击鼓声突兀响起,站在鼓前的人影拿着鼓槌在鼓面上敲来敲去。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穹顶上的锁链开始下落,连带着铁质雕塑,那雕塑竟然幻化成了活人的模样,穿了一身红色的戏服,转圈时水袖在空中飘动。
顶上开始飘落桃花,很快在空间中铺了薄薄一层。
“好一派清、秋、光、景!”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六个玩家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围。
白夜行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是哪?
之前他和楚熠进了那个门……
所以这是门里的世界?
戏曲骤停。
“你们终于醒了。”穿着戏服的女人围着那鼓转圈,语气雀跃。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他妈又做这种梦?我——哎我去,疼死了!”
“梦里的感觉还能这么清晰?!”
不。
这绝对不是梦。
白夜行脑子飞速运转,进入这个地方的契机就是进入一扇凭空出现的光门,但光门之后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边听着那个奇怪的女人说话。
“真没礼貌,这才不是梦。”那女人嫌弃地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这是‘它’创造的世界,我叫虞戏子,是这里的——守关者。”
守关者?
白夜行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这个地方的场景……难道是要他们玩游戏?
“你们之中已经有帅哥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哦。”虞戏子笑着,她脚尖点地来到白夜行面前,“我们的确是要玩一场游戏。”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白夜行眯起了眼睛。
虞戏子掩唇笑道:“世间唯有人心最难辨,却也是最容易懂的那个。”
白夜行移开目光,他不是和这人来谈大道理的。
楚熠就在他右手边,离他近些,而他的左手边是个女人,剩下那些人都紧张地看着彼此,之前怀疑做梦的男人壮着胆子问:“那……那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击鼓传花。”虞戏子从水袖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手绢,“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个,我们七个人规则不变,只要准备好游戏就可以开始。”
楚熠颤着声音问:“七……七个人?”
可在这里算上那个女人和敲鼓的人,一共有八个人啊!
虞戏子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走到击鼓人旁边,一手摸在击鼓人的肚子上:“这个人……他已经死了。”
下一秒,虞戏子的手一用力,那个击鼓人的腹部被她的手戳穿,然后她的手往外一拉,那人肚子里的肠子全都溢出来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散发在这个空间中,众人脸色都变得极差,那三个女人都尖叫出声。
楚熠一噎,他往后退了两步,一只脚快要迈出图腾外就被虞戏子警告了:“任何人,除了击鼓人和接受惩罚的人,剩下的都必须待在图腾上,违规者——死!”
“就从你开始击鼓吧。”
虞戏子指着一个女人兴冲冲道。
那个女人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边死过人,第一个就是她去,心理上有点过不去。
“我……我可以再等等吗?”女人迟疑着问。
虞戏子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移动到了那个女人前,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用手掐住女人的脖子恶狠狠说:“我是在通知你,没和你商量。”
“等等。”
白夜行打断她,非常平静道:“你的游戏规则不完整。”
“你们知道游戏规则啊,难道不知道吗?”
“我说的是规则不完整。”
两人就那样隔空对峙,白夜行面色不动,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顺带颠了颠。
“好吧。”虞戏子妥协,紧接着她又笑了起来,“本来不想伤你们和气的,但既然你要我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白夜行眉心一跳,他听到虞戏子说:“你们这些人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正常的游戏规则,但拿到花的要受到惩罚,惩罚方式不固定,容不容易完成全凭运气,活到最后的人,就算赢。”
众人都安静了。
白夜行却思考起来。
只能活一个人?那游戏的意义和目的是什么?
筛选?
对于他来说,他不会计较事情的过程,只在乎结果。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活下来的人必须是他。
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如果按照虞戏子的规则,接到手绢的人会受到惩罚,那他就要避免手绢落到自己的手里。
鼓声的时长,还有每个人传手绢速度的快慢,都会成为影响他的因素。
但他就算是要保全自己,也要先过两轮看看。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开始了。”虞戏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女人,“放心,接下来敲鼓的人是绝对安全的。”
“而且你们每个人都会有一次敲鼓的机会。”
白夜行蓦地抬起眼眸。
不对。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得再想想……
如果只能活下去一个人,那每个人都有敲一次鼓的机会的意义在那?
“你确定是每、个、人都有一次敲鼓的机会?”白夜行刻意加重了“每个人”三个字的字音。
虞戏子莞尔:“当然,但敲鼓的时间由我来定。”
问题来了。
如果真的只能活一个人,那要怎么才能做到每个人都敲一次鼓。
白夜行不认为虞戏子说这话是为了迷惑他们,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考虑这一层。
有诈。
“哥哥——”楚熠的双手在唇边形成了个喇叭的形状,“我们怎么办?”
白夜行举起右手在唇边竖起食指:“先看看。”
楚熠胆子比较小,他不太敢玩这种奇怪的游戏,在家连恐怖片都不敢看,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白夜行。
“别怕。”白夜行破天荒耐着性子安慰人,“死了就死了,看不到听不到反而是最省事最安全的。”
楚熠:……
安慰人不是你这样的!
只是为了防止敲鼓的人作弊,居然要蒙住眼睛。
白夜行若有所思,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毕竟敲鼓人不管敲多长时间,只要那些人传手绢阿宝,手绢就一直在人手里。
戏曲声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鼓被敲击的声音,第一个手里拿着手绢的玩家迅速往下一个人那边传。
那手绢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被那娃家扔飞。
白夜行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在心里记着秒数。
“咚——”
白夜行看着旁边的那个女玩家,五秒,手绢落到了对方手里。
不行。
时间太短了,动作还慢。
“恭喜这位这位小姐。”虞戏子鼓励似的拍了拍手,“你是第一个接受惩罚的人。”
那女人神色惶恐:“不……不要,我不要接受惩罚!”
“哦?你确定?”虞戏子的脸色陡然沉下。
女人还想开口,却好像被什么扼住喉咙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她同意接受惩罚。”旁边的青年开口,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发青年,就见对方深色平静,“但在那之前,我们有权利知道她的惩罚是什么。”
虞戏子看向他,嫣然一笑:“来唱首歌吧。”
这话一出口,那个女玩家都愣住了:“唱……唱歌?”
“是呀。”虞戏子说,“只要唱首歌就好了。”
女玩家欲哭无泪:“我唱歌跑调。”看着虞戏子的脸色逐渐阴沉,女玩家又颤抖道,“那我唱小星星吧……”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一闪一闪啊——”
咔哒。
女玩家跌坐在了地上,黑暗中出现了很多发着光的东西,像是一种昆虫,那些虫子从一个机关里飞出来后朝那个女玩家席卷而来。
女玩家在原地被吓到无法动弹了,她害怕的东西很多,虫子就是其一。
虫翅扇动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空间中居然异常大。
“你只要撑过三分钟就可以了,快跑起来啊!”虞戏子重重敲了一下鼓面。,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但如果有人替你死,你就可以不受罪了。”
女玩家回过神,她起身时腿还有些软。
这些虫子根本躲不过去,因为几乎是铺天盖地而来,就算是能躲过,但她心里也过不去……
女玩家瞥了一眼白夜行,最近的是这个人。
白夜行在虞戏子说出那话时就感觉不对劲,这下余光看到女玩家瞥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没什么用,他不会这么容易让人卖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