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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韫没点头，心中却已经有数了。

但即便线索明了，都指向盛锦天，可还是缺一些确凿的证据，否则无缘无故的指控叫诽谤。

不过想要拿到确切的证据，这事并不好办，宋知韫感觉到了。

盛锦天和以前相比，不太一样了，做起事情来聪明了，谨慎了。

和越新传媒的那些往来，都没有直接经他的手，无论是资金流动还是文件署名，表面看起来都和盛锦天没关系，扯到他身上有些牵强，若不是宋知念补充的那些事，宋知韫可能也不会这么快确定他。

怎样才能找到证据呢，宋知韫得想点办法，于是深夜给盛锦年拨去了电话。

宋知念神思游离的，默默离开了宋知韫的办公室，好像也没心情处理工作了，开车回了家。

从晚饭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宋知念却觉得很漫长。

她倒在沙发上，回想整个事情，餐桌上盛锦天问出的那句话完全是巧合，连他自己都意识到说错了话。

但晟启变成如今这样，却不是巧合，是盛锦天故意为之，一环扣一环，盛锦天的策划缜密，叫人找不出线索。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对晟启，或者说对宋家动手的呢？他又是怎么想到从宋知念身上获得这些项目信息的呢？

时到今刻，宋知念还是没能想明白，盛锦天是从哪一次的交谈会面就开始窃取资料了，晟启内部又有多少资料经她手泄露出去了，还会对公司造成哪些影响，宋知念不得而知了。

当然，对她自己，她也有说不出来的愧疚。

和盛锦天接触这么长时间，她竟然都没有发现盛锦天的意图，究竟是盛锦天太能装，还是她宋知念自己识人不清，太过轻信他人。

夜深寒重，宋知念心更痛。

晟启和盛世在这件事后进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明明是合作的关系，但在最近几次的公开露面上却显得生疏，也不顾从前世交的颜面。

有人爆料，晟启前段时间的事儿和盛世脱不了干系，两家现在的合作岌岌可危，或许不久就能听到他们决裂的消息。

这样负面的报道，对盛世实在不友好，内忧已足，不能再染上外患。

于是马上就有媒体说，晟启经历了“造假事件”后还在恢复元气的阶段，手上又握有祁氏这样的大项目，对盛世的合作难免疏忽。

盛世呢，近来有有分崩离析之态，恐怕已经自顾不暇，哪还能顾及这些项目。

更有甚者，直说盛家大少在和盛锦年夺权的斗争中已获上风，不久盛家掌门人就会易位。

但各种传言没过多久，晟启官方就披露出，宋知韫将会参与到与盛世的合作项目中，这一变动，引起轩然。

也许是出于对项目研究的考虑，晟启不太放心初出茅庐的宋二小姐继续掌管项目，派了经验更丰富的宋大小姐坐镇，也许是因为宋盛两家最近不太融洽的关系，双方想做出一点挽回。

这一步的真实目的不为人知，只是在最近的发布会，两家掌权人难得露出好脸色。

一波三折的关系给媒体贡献了不少话题，不光财经领域分析晟启和盛世目前的项目布局对市场带来的影响，宋知韫和祝砚安的关系再一次被娱乐媒体所关注。

更有记者直接开口询问，晟启这次的合作态度的转变是否和祝先生有关。

宋知韫的沉默的笑容将这篇报道推上热搜。

不过没待多久，就有更劲爆的话题引走大众视线。

晟启和盛世的项目自开始以来就不太顺利，重启以后依旧事故频发。

在最近一次财务审查中，盛世出了事，这可不是晟启当初那样的误会，是真实的，出了事。

这个消息对盛锦年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本来盛锦年的统治力经上次的事就大不如往，盛世内的各部老臣也一直不太看好这位不常接触的小少爷，内部对于长子长孙的支持一直颇高。

反观盛锦天，此后，在集团内更如鱼得水，更因为财务审查的事，连现在最重要的和晟启项目的归属权，也从盛锦年到了盛锦天手里。

宋知韫对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多意外，很明显，有人等不及了。

他已经不能再在晟启身上做文章，为了拿到那个位置，已经开始不惜从盛世自己身上下手了。

可财务出问题，先不说好不好解决，这会成为盛世身上的污点。

盛齐林生前虽然在商场上不是什么善茬，但也从来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盛锦天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走得不高明。

“老板，盛世的人到了，请您去会议室。”宋知韫在浏览网上的消息，程霜进来叫她。

晟启和盛世的项目，原本都是在盛世的会议室里进行，但最近盛世处在调查阶段，不方便，开会的地方就挪到了晟启。

算起来，这是项目重组后，宋知韫第一次在项目会议上出现。

春风得意的盛锦天，连看宋知韫都满脸笑容。

“前几天就听到宋总要参与这个项目了，宋总的名声在外，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

商业客套下的言语几分真假不为人知，宋知韫还是陪了笑脸。

“这次怎么没见到阿念，记得她之前可是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

这句话给了换到从前听，宋知韫会觉得关心居多，但如今再听，宋知韫看他的眼神有点讳莫如深。

利用宋知念得到了那么多，居然还能这样温柔言语，问她最近怎么样。

盛锦天觉得宋知韫的眼神有点奇怪，那天那次饭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宋知念，席间无意中暴露的那点细节，盛锦天已经察觉到宋知念表情不太对，虽然很快就带过了这个话题，但宋知念到底有没有起疑心，盛锦天不清楚。

“阿念前段时间累到了，差点在办公室晕倒，我强制给她放假了。”宋知韫回答的话也没错，宋知念第一次面对这种事，给了她一点冲击，她最近工作状态一直不好，不过却也没有无所事事的单纯休息。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盛锦天没继续追问问了，和宋知韫正式开始聊起项目。

其实他们俩对这个项目都没那么熟悉，都是刚接手的人，而且盛锦年和宋知念两个前任项目负责人都不在，会议进度被拖得有些慢。

可偏偏要处理事情又很多，之前积压的一些旧事一直因为各种意外被延期，重新启动时又有很多细节需要商讨。

不知不觉转眼一看，天都黑了。

“宋总，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下次再聊。”好几个小时不停歇的工作，盛锦天这种从前只顾游手好闲，又刚接触项目的人来说，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宋知韫没有应他的话，反而说：“前段时间因为晟启的事，项目进度已经落后很多了，盛总也知道，多耗一天就多一点成本，晟启和盛世目前的状况，怕是耗不起这些成本了。”

“这……”盛锦天表情为难，手底下的人都露出一点疲态，他确实很累了，不过晟启那边的人都还神采奕奕，宋知韫说的又都是事实。

“还有一点就弄完了，反正也待了这么久了，盛总想来也不差这点时间。”宋知韫一步一步引导。

见盛锦天还有拒绝的趋势，宋知韫又补充，“盛总今天为项目也辛苦，等结束我请你吃饭，还希望盛总可以赏脸。”

宋知韫可是难得这样的态度，甚至有点讨好的语气把他强留下来，盛锦天的脸色缓和不少，耐着性子和她商讨接下来的提案。

而另一边，在盛世大楼，行政部的人正匆忙的帮盛锦天搬办公室。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怎么随便动盛总的东西！”刚和别的部门处理工作完后回来的小助理看见这一幕，拦在办公室门口，不让人进。

行政部的人停下手头的事情和他解释，“董事长说，盛总如今位置不同了，办公室也该换换，让我们把东西搬到朝南那间大办公室去。”

之前盛锦年整治集团时，把盛锦天调走了，办公室的位置也跟着搬走了。

现在又让人把东西搬回来，助理直觉感觉并不简单，“这种事情没有通知盛总就擅自处置，不符合流程！”他依旧拦着不让他们动。

“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肯定已经通知盛总了，你有问题就去找董事长，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没了刚开始的好声好气，直接上手翻动整个办公室的资料。

助理也急了，他只是助理，怎么才能去找董事长啊，拿出手机给盛锦天打了好多电话，却都没人接。

盛锦天的电话是静音状态，又在开会，根本注意不到这个时候进来的电话。

会议结束后，宋知韫遵守承诺，还真请盛锦天吃饭了。

盛锦天看着宋知韫那张看了二十几年的脸，今天倒瞧出一点不同来，他少看到这样宋知韫这样面色温和的对他。

可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疲累，让盛锦天没那么多功夫去应付，但还是架不住宋知韫的强硬。

吃饭的地方选的也很有灵性，晟启坐落于城北，盛世也在附近离得不算太远，但今天的餐厅在城南，光在路上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很难得，宋总这样大费周章的请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吃饭。”盛锦天总觉得今天这场，像鸿门宴，说不出原因，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是朋友推荐，说这件餐厅很不错，想来盛总会喜欢。”宋知韫边说边把菜单递给他。

“是吗，那我今天就不客气了。”语气将信将疑。

盛锦天还真没客气，一桌子菜无意中延长了这顿饭的时间。

“听说最近盛世的财务状况不太好啊？”宋知韫问这话时语气随意，像和朋友聊天，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盛锦天拿筷子的手顿住，他知道宋知韫的目的没那么单纯，但没想到是问这个。

“别误会，作为合作伙伴，盛世如果出问题，对晟启的影响也不小，就像当初晟启出事那样，不是吗？”这句反问更让盛锦天心里一颤。

当时晟启爆出那些事的时候，盛锦天多次在集团内提出要停止合作或者终止合作。

“听宋总的意思，是想和盛世终止合作。”宋知韫主动提起这些事，盛锦天还是有点心虚的。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这个项目不在他手上，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当然会提出那样的提案，但如今这个项目给他了，地位就不同了。

无论是盛锦天，还是盛世，现在都很需要这个项目。

“当然不是了，我们晟启能在商场上屹立这么多年，是因为我们有情义，更有底线。在合作伙伴出现危机的时候我们肯定不会趁火打劫的，但如果盛世本事有问题的话，晟启肯定是要重新考虑的，我从小就遵从爷爷这样的教导。”

宋知韫这话颇具讽刺意味，讽刺盛锦天趁火打劫，没有情意，没有底线。

盛家的教导方式和宋家不一样，宋家人丁稀薄，宋晟只有宋一明一个儿子，宋一明也只有一个女儿，权利的传递顺理成章。

盛家的组成就复杂了，扶持长子和放养的模式，养出来的小辈和宋家完全不一样。

手机不断有短信进来，盛锦天不得不中断谈话去查看，却发现他的助理给他打了好多电话。

和宋知韫说了抱歉，去别处给助理回电话。

“老板，不好了，出事了。”盛锦天瞳孔微张，转头看向还坐在那的宋知韫正在悠闲的品红酒，脸上如常，似有笑意。

他嘴角勾起似是自嘲，他明白了这顿饭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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