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忆和粟枫尘得了答案就前往村中央,白墐则在后面押着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见二人走前面也没关注他,不仅暗暗嘲笑二人莫不是个蠢的,就留这么一个小不点儿来看他。
他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一只猫而已,还妄想困住他?
然后他安安静静走了半路,时刻留意着,伺机逃脱。
可他怎知,他的小动作早已被白墐洞悉。
白墐撇撇嘴,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等蝼蚁还准备在本座面前耍花招?如此拙劣的手段,以为本座瞎啊?
荒村中鸦雀无声,浓雾茫茫,由于此前灵力消耗的原因,这次不能指望顾南忆再算,于是粟枫尘主动揽下带路的活儿,他摊开手掌,一个精致小巧的罗盘在手心,这也是顾南忆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小罗盘。
罗盘做工精细,东西虽不大,却溢出着一种能渗入人心的阴寒气息。
粟枫尘手里的罗盘不似寻常风水罗盘,它不仅没有指针,而且盘上只分了两圈,内圈为分居八方的“离”、“坤”、“兑”、“乾”、“坎”、“艮”、“震”八卦,外层则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
粟枫尘催动灵力,盘中央才显现出一根细长的白色指针来,指针拨转,最后停向一个方位。
顾南忆盯着那块罗盘,盯得出神。
“你和我都是不幸的,忘了我吧,希望你不要怨哥哥......”一个笑容璀璨的俊美男孩柔意绵绵地看着他,男孩的眼角划过两行清泪,他手里还攥着一个罗盘。
“不要——哥哥——我不要忘记你,我不要!我只有你了......”
这一幕在顾南忆脑海里瞬间飞过,可惜太快也太模糊,他没能抓住,就好像流星滑落、昙花一现。
这个罗盘像是在哪儿见过......许是他多想了吧......顾南忆暗道。
循着罗盘所指方向快步前行,没过多久粟枫尘收起罗盘,眺望着在雾中若隐若现的井,他扬了扬下巴:“喏,就是那里了。”
顾南忆紧随其后,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口井:“而今我弱敌强,我明敌暗,此番潜入,谨慎为上。”
一路沉吟,黑衣人瞧时机总算来临,面纱下嘴角盛放着鄙夷的笑。
他掌心握着一团黑烟,下一秒极快转动身躯,他所在的地方便卷起一阵黑色旋风。
哼,老子不陪你们俩傻子玩儿了,井的下面可是我们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见面礼呢!哈哈哈哈哈哈。他眸中讥讽得意之色浮出。
黑衣人运功了好一阵却发现自己还呆在原地,拼命施展也无计可施,像被人闷了一棍子似的无助。
他愣时慌了神,怎么个情况?法术失效了?
试了有一百次,他都快转悠晕了,发现真不管用,急得直冒汗。
瞅他这样儿,白墐内心别提多得瑟了,尾巴都要快翘天上去,它不过是施了个小小的法术就让这厮慌得直跳脚了,不愧是它!
该死!难不成被发现了?黑衣人眼神跟淬了毒液一样恶狠狠剜向粟枫尘和顾南忆的背影。
二人在前方走得轻松投入,仿佛黑衣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黑衣人攥拳,明明这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强者,怎么会能压制他?方才也不过是自己打了个马虎才被他们抓到的……
他看不到,走在前面的粟枫尘微微挑了下眉,突然嫌弃似的啧了一声。
连情绪都不会隐藏啊,这种蠢货是怎么进的永暗教?
顾南忆听他啧了一声,偏头看他,面上一脸疑惑:“怎么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雾中走出来的顾南忆别有一番韵味,白衣翩然,置身雾霭,像极了掉进凡尘、困在人间、染了尘埃的天使。
少年破雾而出,寻找回家的路。
粟枫尘注视他,忽地莫名想到这一句,他顿了一刹,收起那种痞子气息,慢慢悠悠开口:“我发现小南忆真可爱。”
顾南忆:“……”他后悔了,他就不该问。
这家伙的嘴实在是太毒了,说不过,根本说不过。
粟枫尘不管他听后是何反应,就自顾自俯身探头往井里看了看:“枯井太深,看不到底呢。”
顾南忆也瞥了一眼,但见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接着他从旁捡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抛,扔了进去,二人隔了好几秒才听到“啪嗒”的落地声音。
的确好深……
他皱了皱眉,不知下面到底是何景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懂他的顾虑,粟枫尘道:“好办。”
他朝后飞跃而去,一把拽住黑衣人的衣领子,不顾这人的挣扎粟枫尘就直接把他丢进了井中。
一连贯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犹豫,亦没有半分同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井中仅回荡着黑衣人的凄厉的惨叫声。
顾南忆:“……”
白墐:“……”
它讪讪地蹭了蹭鼻头,比不得,比不得,它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白墐两腿一蹬蹦到顾南忆肩上,两只爪子抓住他的衣衫,稳当坐着。
因为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顾南忆和粟枫尘相视一眼,默契十足,也不再担忧,一一跳入井中。
**
潮湿阴暗的地牢。
“这俩就是闯入石枯村的家伙?”
“正是。”
“哟呵,还是俩修炼者,好,好啊,哈哈哈哈,你干得不错,该赏!”
“谢主上!”
“先关着,让我好好想想,把他们做成什么才不浪费呢哈哈哈哈哈。”
“你可是咱永暗教的大功臣呐,呵呵呵,那就让本座好好奖励奖励你吧。”
“多谢......啊啊啊啊!主上……主上饶命!饶......命......”
“哼,还有两个人呢,没本事把他们也一起抓来,就这还好意思在我面前邀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楚玺眉头轻轻一拧,其实他早已苏醒只是没睁开眼。
听着耳边的对话,他不敢发出半分动静,暗忖着,他们这个主子,还真是阴晴不定啊。
楚玺不晓得自己怎么到这儿的,但想来是被抓到永暗教内部了,顾南忆那边应该还安全,只是不清楚时间过了多久了,他和粟兄呢,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们失踪了?
不知这所谓的主子干了什么,食物腐烂的味道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刹那间扑鼻而来,这种腥臭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但此时不宜暴露,楚玺只能咬牙强压下这种恶心反胃的不适感。
那个小喽啰多半是身亡了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在确认他们主子离开后,楚玺才睁开眼眸。
“呕——”呆在这常年不见光照的地方让楚玺感到头晕目眩,起身吐了好久才稍稍缓和。
楚玺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歪歪晃晃地上前握着关押他的铁柱,可是任凭他怎么动用法力都伤不了这破柱子一分一毫,无奈只好放弃,他望着对面牢房关着的尚在昏厥的魏清。
他低声喊道:“魏清小兄弟——快醒醒——魏清——”
唤了很久,魏清才有了反应,看他身子很轻地动了动,楚玺停止了喊声。
魏清渐渐醒来,迷迷糊糊坐起,揉了揉脑袋。
他脑子还处于混沌:“这……这是哪里?楚……楚兄?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里是永暗教的地牢。”楚玺道。
“哦……永暗教啊……啊?永暗教!!!不对,咱不是在石枯村吗?怎么会在这里?”
楚玺同魏清捋了一遍事情经过,从入村的烟雾到晚上的敲门声……
魏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那粟兄和顾兄?”
“他们还没被抓到,暂时安全。”
……
至于另一边。
顾南忆跳下后发觉井壁竟然从狭隘变得越来越宽敞明亮。
顾南忆打量四周,这井中果然别有洞天。
井壁上有着千奇百怪的画壁,下坠速度太快,他虽看不真切,但大致能看出,上面画有蛇、有鼠、有虫……总结来说,雕刻的应该是一些毒物。
尔后降到井底,二人安安稳稳落地,衣洁如初,从容不迫,皆不失一丝君子风度。
而这里,区域很大,坑坑洼洼的石壁上仅燃着八盏烛灯,整体光线昏暗,阴寒刺骨,且这个地方没有门,也没有可走的路。
被......骗了?顾南忆举剑凝神,时刻不能放松。
“切,这么快就死了。”粟枫尘踢了一下脚边的尸体,悻悻然道。
闻声,顾南忆定睛一看,这地上躺着的,可不就是刚刚那个蒙面黑衣人么!
顾南忆踞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他面上戴的皂纱,在掀开瞬间顾南忆显然惊了一下,不是这黑衣人长相有多奇怪,而是他死状太过惨烈......
两眼球凸出,嘴唇污紫,口吐白沫,皮肤上还爬上了数道似闪电散裂的黑线,这瞧着......不像是摔死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魂。
“好狠毒的招式!”顾南忆嗟叹,一时间都有些同情这黑衣人了。
“快闪开!”
粟枫尘猛地推开顾南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