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能遮挡的地方不多,情急之下,粟枫尘和顾南忆一个晃身,一人躲在一根粗壮的柱子后面。
白墐趴在顾南忆肩头,也不再发出声音。
听来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一兽屏住了呼吸,还没找到楚玺和魏清,这时候要是打草惊蛇,想救出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来人修为不算高,看来只是永暗教的小虾米。
“你听说了吗?昨晚主上又抓了两个人。”
“什么两个?明明是四个!”
“四个?”
“你不知道?另外两个是今天一大早抓到的,现在正关在大殿的铁笼子里,等候主上处置呢!”
“主上威武!”
“那是,论修为,这世间除了那几位尊主,还有哪个能跟咱主上匹敌的?咱主上才应该是恶首,大人的左膀右臂!”
“你可别瞎说,要是让主上听了去,咱俩可是要掉脑袋的。”
“知道了知道了,走,去大殿瞧瞧。”
四个人......?昨晚抓的两个应该是楚玺他们,那早上抓的是什么人?顾南忆面露诧异,难不成进石枯村的还有其他人?
两位永暗教教徒相谈着路过,因为修为低,也没察觉到两根柱子后还藏着人。
俩人一走过,粟枫尘就向顾南忆使了个眼色,顾南忆顿时意会,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串通好,粟枫尘眸中暗潮涌动,看准时机,他蓦地从柱子后溜出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永暗教弟子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掌将二人打晕过去。
搞定。
粟枫尘把俩人拖到柱子后面,十分粗暴地扒光了他们的衣衫,只留了一条亵裤。
顾南忆和粟枫尘换上衣服,再戴上皂纱,大步悠哉走出。
永暗教派又岂能料到,有两个人已经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内部。
黑衣裹身紧实,将二人的躯体曲线展现得恰到好处,修长瘦薄,细腰若柳,说不出的风韵绝美,但顾南忆却穿不习惯,不舒服地拧起眉头。
粟枫尘一眼看破他的烦恼,笑盈盈地打趣道:“怎么了?这不挺合身的?”
顾南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好美。”粟枫尘不禁感叹一声。
什么好美?顾南忆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瞧他。
“当然是......”粟枫尘口上故意停顿两秒,“南忆好美。认真的。”
顾南忆的耳根被他的话逗弄得微微发红:“......闭嘴。”这厮铁定是上天派来恶心他的。
正事要紧,顾南忆决定不再和他浪费口舌,他望着两个昏厥在地,赤着膀子的男人,压低声音询问:“他们怎么办?”
是个问题......粟枫尘恢复正色,思索片刻后道:“这儿没有能藏的地方,就先扔角落吧。量他们短时间内也搜查不出来我们。”
顾南忆觉着这法子不太妥善,但目前的确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只好应了声:“行。先去大殿。”
‘主人,我呢我呢?我怎么办?’白墐含泪问道,它可没办法伪装啊。
“分头行动,我们去大殿,白墐你就趁着现在,找找楚玺和魏清被关押在何处。”顾南忆郑重道。
‘是!’
顾南忆嘱咐:“见机行事,千万小心。”
‘是!’呜呜呜,主人还是在乎它的对吧?
领了命令,白墐就屁颠屁颠地跑往了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粟枫尘。”白墐离开后,顾南忆抬眸盯着粟枫尘,眼角余光飘向那两个男人。
粟枫尘眼神散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眸中幽静的深潭竟荡漾了一下。
他吐了口寒气,挂上招牌似的淡笑:“你想听什么?”
“关于他们所说的主子和大人,你可知些什么?”
“啊,这个呀。”粟枫尘一只手搭在后颈上活动了下脖子,眼神又恢复散漫,“不知道。”
相视静默片刻,顾南忆不再追问,信了他这话般:“别耽搁了。”
音落他便走了起来。
顾南忆不喜他那副看透了一切的神情,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这层假面撕下来,看看这人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到底为何模样,是若表面这般快活恣意,还是一片被他刻意藏匿起的阴暗与冰冷。
二人前往大殿,半路无声,谁也没有开口,空气仿佛都一窒。
最后还是粟枫尘率先打破了平静:“丙。”
“什么?”顾南忆不解他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个字。
粟枫尘道:“永暗教暗主手下有十士,既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皆为恶贯满盈之徒,其中癸实力最弱,甲实力最强,故甲又是十士之首,称为恶首,而这个据点......归十士第三的丙士管辖,此人喜怒无常,是个棘手角色。”
他接着道:“嗯......由此看来,他们所说的主子,应是丙士,至于大人,应该就是暗主吧。”
顾南忆偏头,浅浅笑了下,但那笑传递出的不是友善,而是一汪冷意,审问犯人似的:“嗯,不知道?”
粟枫尘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局促与慌乱,他不甘示弱地回了顾南忆个欠儿欠儿的微笑,说得理直气壮:“确实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顾南忆:“......”
他们对于永暗教的了解太少,在外面顶多知道有暗主这一号人物,也知道永暗教炼毒,其他的一律不明,而粟枫尘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只知眼前这个人知道的东西多,现在来看,他了解的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得多,该知道的,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知道。
顾南忆定睛看他,心道,粟枫尘,你就像个谜团一般,让人猜不透,算不出。那在这一局中,你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我应该相信你吗......
“但愿这个丙士还没有对楚玺和魏清下手。”顾南忆眼下也没时间再深究,救楚玺二人还有念儿姑娘的母亲要紧。
“喂,你们俩磨磨蹭蹭干啥吃的,主子刚下令让去大殿,还不快去?”一位黑衣蒙面人从二人身后出现,厉声喝道。
见他没听到他们刚刚的话,顾南忆不由松了口气,伪装声音应了句:“是!”
粟枫尘墨瞳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便凑到那人耳旁悄声打听:“诶,大哥,你知不知道主子让去大殿干什么啊?”
那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不懂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哥,小弟就是想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粟枫尘接着道,“这不是怕说错话,做错事嘛。”
那黑衣人瞬间明白了他的忧虑,不屑地冷哼,回答的话语也冲冲的:“我怎么知道?我劝你啊,别妄图猜测主上的心思,小心被丢进毒药缸里,那时候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粟枫尘狗腿似的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多谢大哥提醒。”
顾南忆在心里默默朝粟枫尘竖了个大拇指,这家伙还真是能屈能伸。
懒得听他这阿谀奉承的话,黑衣人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别啰嗦了,你俩快随我去大殿吧。要是去晚了主上怪罪下来,我要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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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看守的地牢。
时间对关押在黑暗中,看不到光的人来说是最难感知到的东西。
因为没有光的变化,他们就会丧失对时间的判断。
楚玺盘腿入定,突然感觉心头一痛,又条件反射似的立马睁开了双眼,这异常的现象总像是在预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他眼神放远,内心忧虑起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顾南忆他们,可还一切安好?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听动静,似乎这个地牢中只关押了他和魏清俩人。
不过他们之前抓了那么多人……唯一说得通的,就是除了这里,可能还有别的地方关押着其他人。
“楚兄,你说,咱不会一直被困在这破地方吧?”魏清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提不起精神劲儿,明亮的眸子也变得忧郁暗沉。
楚玺在关键时刻格外冷静,他知魏清如今的不安心情,只得安抚道:“不,不会的。魏清,我也会害怕,害怕困在这里,害怕迎接死亡。但是你想,顾南忆,粟兄弟,还有你的师兄弟们,他们都不会放弃你的。你要做的,就是坚持到他们来救你。”
“破烂永暗教算个啥,啧啧啧,咱还能被这种东西给打败了?”
楚玺笑得灿烂明媚,话语掷地有声,魏清也难免为之动容,有了楚玺的安抚,他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
漫长无际的等待伴随着一句尖细刺耳的声音结束——“来人,把门打开!”
五个黑衣蒙面人突然而至,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不好,他们终于打算动手了?楚玺内心忽地咯噔了一下。
锁被打开,“啪嗒”一声落地,楚玺咬咬牙,仿佛那掉落的不只是锁,还有他们二人本就不多的希望。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两个黑衣人要强制带走魏清,但由于他太过抗拒,还有修为在身,俩黑衣人没能得手。
带头的黑衣人当即发出指示:“怎么,这时候该怎么做还用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