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槽点太多,群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半天后,他才理清楚自己想问什么,“你现在是生是死?”
“活着啊。”
“那她还会想”复活你”?……她不知道你活着?”
“她当然不知道啊……”夜久摇摇头,认真地解释道,“从无光之溟回来后,除了在卡厄泽的那十几年,我大部分时间都和你在一起吖。而且我回神城时,她已经组建了「重燃之核」,我不想听她讲那些伟大计划,自然就再没和她联络。”
“……”
虽然群青先前确实隐隐地感觉到,对方在隐民中的地位,似乎较之前有所变化,因此猜想可能是有某些权力交替。却万万想到,这竟然是因为……伪像星根本没去找曾经的拥趸。
……居然有这种人,好像太无情无义了。
虽然他长居守垩原,但也隐约知道,那群人暗地里是如何为陨王痛哭的,因此就算是敌人,他也略微有点可怜起他们。
“那你刚才还说,“你的威信下降了”什么的?”
“对呀!都没人画我的海报了!没有人写我的标语!没有人在大街上赞美我的丰功伟绩了!我吃饭都要付钱了!那可不是威信下降了嘛!”
“……”群青无言地望着天空,又继续问,“那你现在放任沙华来这里“复活你”……目的是?”
”当然是因为有趣啊。”
“有趣?”
“复活这种事,想想都知道不太可能吧?”夜久笑得十分欠揍,“她却这么认真,搞得我都有点好奇了……那个被复活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不会是个披着我的皮的别的什么存在吧?我很想见见咧!“
“……”
看着群青那微妙的表情,夜久轻挑了挑眉,“哎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人渣?毕竟她想复活我,但我却拿来当乐子。”
群青沉默几秒,说道,”你的娱乐精神,确实让人一言难尽。“
“哈哈哈,别误会,她可不是那种会为了恩义,而做出不切实际之举的梦想家。之所以这么做,大概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指引,又或者为了某些目标,所以必须需要力量吧?”
“……力量?”
想起夕露自尽时决然的表情,群青隐隐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之前绝口不提,现在突然这么诚实,是不是因为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这不太清楚,毕竟我不真的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既然都敢直接伤子爵,想必是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
“……”
群青阴沉下脸,立刻站起身。
“你要回去吗?”夜久很是不解,“去干嘛?阻止她吗?有什么必要啊,反正她也不会成功,而且……你受着重伤呢!”
“复活这种规模的法术,就算不成功,代价也是巨大的……你现在就和去我阻止这一切。”
夜久翻了个白眼,”我会去,但我只是来看好戏的,对阻止这一切没什么兴趣。“
”……“群青看了对方几秒,叹了口气,甩开手,”那我自己去。“
”不行!你会死的!“夜久连忙拉住他。
”不需要你管。“
他们两人拉扯了一番,群青突然脚下一软,直直倒在地上。
-
”啧啧啧,好标准的面部着地啊,真不愧是天才的我!一百分!“
夜久蹲下身,用力推了推群青。
确认没反应后,他将对方整个人翻转过来,拖到了一棵大树下,然后自言自语,“我说,你都伤得这么严重了,还是别到处忙来忙去了,垂天院难道还能给你发奖金啊?她可是被称为「黑圣女」和「哀叹骑士」的危险人物耶!”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转身离去。
锁链突然浮现,死死锁住他的四肢和脖颈。
“……”
夜久惊讶地转过身,看见群青正支起身子,手中紧紧握着锁链的另一端。
“啊……你没中招啊。”他有些尴尬。
“我就知道你要动手,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群青紧握住锁链,骤然回拉,毫不留情地给夜久回敬了一个后脑勺着地,“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和我一起在这里待着;第二,现在给我做应急止痛处理,我允许你去。现在选择吧。“
夜久拉扯了一下锁链,瞪大眼睛,似乎非常委屈,“你怎么可以又这么做呢,太过分了,我期待今天很久了!”
”……”
群青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夜久随即又笑起来,取出张写了咒语的羊皮卷,将之覆盖在左手,默念几句咒语。
淡绿色的光涌现,瞬间覆盖了那处的锁。
”这种元素锁虽然强大,却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必须要四个锁同时起效,才能使效力达到最大值。所以对于擅长某种自然力的人来说,它的效果并不好,因为很容易从其中一个突破。你之所以选择它,正是因为知道我不擅长自然力吧?“
“但是很可惜,你算盘打错了……我的人缘,好得你想象不到。”
几秒过后,“地之锁”断裂了。
“……!”群青瞳孔微张。
夜久得意地看着他,语气荡漾无比,“哈哈哈,太好了,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实现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加油吧,我要去看自己的复活仪式了,我~走~咯~”
-
黑气包围着夜久,形成巨大的羽翼,他瞬间飞入高空。
余下的三条锁链骤然紧绷,却无法像之前那样,通过收缩将他重新拉回群青的身边,只能在半空中剧烈晃动着。与此同时,因为力量的过度释放,鲜血从夜久的眼睛和鼻腔中渗透出来,但他却似乎浑然不觉,继续扇动翅膀。
随着一声巨响,“火之锁”被硬生生拉断了。
然后,是“水之锁”。
锁链只余下了最后一条。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再尝试,“风之锁”却纹丝不动。
……啧,奇怪,为什么它这么结实?夜久纳闷。
僵持了几分钟后,群青慢慢抬起手,“好了,你消停一会儿吧。”
风之锁骤然收紧,夜久整个人再度被狠狠拉回地面。
“……好痛。”
他被摔得头晕眼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为什么拉不断?
他低头看着余下的那条锁链,好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又失败了。
顿时,他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飞扑向群青。
生性散漫的他,极度厌恶被束缚,像这样三番五次被对方控制、每次都是在得意之时被打回原地,就像一只刚开屏的孔雀突然变成落汤鸡,这实在是超出了他心理的承受范围。因此,就算刚才的剧烈挣扎导致全身疼痛难忍,他也毫不犹豫地与对方扭打起来。
好在群青也已经受伤,因此捡不到便宜。
两人谁也没力气念咒语,只能“你掐我的脖子,我揍你的脸”这样,赤手空拳地在泥土上滚来滚去。
足足几个回合后,群青才终于找到机会,迅速用锁链缠住夜久的脖子和手腕,再度把他制服。
夜久整个身体被压制着,脸警贴在冰冷的泥土上。
他脸上欲哭无泪,内心非常崩溃。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群青重新松开他,喘气两声,躺倒在另一边。
“你说的那些都对,但并不完全,因为束缚的强度本身,也是与当初所使用的触媒直接挂勾:被束缚者身上的触媒越多、触媒与被束缚着的关系越近,束缚效果就越强。其中效果最为强力的,就是被束缚者本身躯体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其余三根锁链其实是障眼法,“风”之锁链才是最为重要的那一条,我只不过是故意留下缺点,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而已。果不其然,你这个爱钻空子的笨蛋相信了。”
“……”
夜久仔细回想着,当初群青给他套上锁链时,所说的那些话——”地“的媒介是一种蘑菇,”水“的触媒是魔兽的鲜血,”火“则是黑曜石……等等,但是”风“呢?”风“是什么?对方没有说过。
”风的触媒,就是你的羽毛,虽然你本身不使用风之元素,作为自然的基石,随着每一次扇动翅膀,它自然而然会附着在上面。“
“哈?不可能!”夜久不相信,“我的本体根本不在守垩原,你怎么会有机会拿到我的羽毛?”
“……”
夜久意识到什么,表情有些僵硬,“难、难道是…无光之溟的时候?你居然还保留死人的……羽毛?这也太变态了吧!”
“……”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真的?你这也算是正义的伙伴吗?”
沉默几秒后,群青清了清嗓子,“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是不可能在今天内挣脱它的,迟早放弃吧。不过不放弃也行,改变不了结果,只是浪费你的力气和心情,我没损失。”
听了这话,夜久终于彻底绝望。
他开始破罐破摔,从其他角度开始对群青进行最后的声讨,“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化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难道要永远保持这种状态吗?你要强迫我永远在梦丘的身体里住下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梦丘会被你害得多可怜啊!你也太坏、太自私了!”
群青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理会这些道德攻击,反驳起来。
“把梦丘拉到我们之间的人是你,别想着抵赖到我的头上。而且他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还能说可怜呢?反正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可能解开锁链把你放跑的,我会把你锁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直到我能回到阿卡迪亚,找到你的本体所在。”
“至于现在,你想去看那热闹?简单,先让我恢复。”
“……”
群青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夜久眼前一黑。
他觉得未来一片黯淡。
-
沙华坐在子爵的床边,俨然是忧心所爱之人的温柔模样。
数年前,她借助多渠道的力量,以隐民之身结识了下级贵族之女“沙华”,达成了复杂的条件后,她成功附体在对沙华上,取代了对方。然后她通过游说沙华的父亲,成功将自己联姻给了家族的世交,也是当时刚刚世袭到夏山爵位的绚叶。
当时,绚叶处境却极为尴尬,虽然并非纨绔子弟,但确实缺少才能。他的母亲担心他败光财产,才会把积累的私产全部留给了他的妹妹,直接导致他在领主之列中,根本抬不起头来。
换而言之,这种人会急于证明自己,比较容易操纵。
好了,如今长青泉已经被找到,而且夕恒和牧火也完成了他们的作用……是时候进行收割了,她想。
沙华没有再看子爵,起身走出帐篷,去面见那些布洛尼茨格王公贵族。
按照约定,在短暂的祭祀后,子爵会带领他们前往不老泉。
红丝在一旁看着她,神色流露出不赞同,“子爵受了重伤,也要继续么?而且现在牧火、天槲、天栀、梦丘和浸音曲团队都不在营地,只有天樨和天楸,万一不老泉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认为事不宜迟。”
“他不在,就由你负责吗?恕我直言,你虽然是他的未婚妻,但似乎并没有这种权力。”
沙华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柔声解释,“我有绚叶的委托书,他不在时,我会成为他的代理人,这是证明的文书。所以现在,我会代替他行使“落月之环伯爵”的权利。”
“……”
红丝接过羊皮卷,仔细检查。
确认有效性后,她没办法,只能侧身让位,只是目光却始终未离开。
在沙华的带领下,一行人前往“落月之环”深坑的底部,将侍卫等人留在外围后,王室成员继续向前,直至目标位置。
被隐藏的纯白祭台浮出地面。
它雕刻着月亮的花纹,形似某种华丽的喷水池,中间是一樽举着水罐的少女雕像。清澈的水从水罐中流下,虽然看似平淡无奇,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这难道就是?”
“是的,国王陛下,这就是不老泉。”沙华微微倾身行礼,“很久之前,他被入侵者,假伯爵安努维斯隐藏了起来。因此,我们得到这里后,不得不花费了好几天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