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扬看到钱雨生闯进来,心中又急又怒,连忙用身体挡在林小柔的榻前。“快出去!”花飞扬看钱雨生的样子也不是坏人,定是误会了什么,便解释说:“钱掌柜不要误会,我只是在用这冰蝉帮小柔姐姐排解体内的余毒,我可不是什么采花贼……钱掌柜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钱雨生听闻,不好意思地退出房外。
“小柔姐姐!你怎么样了?解毒没有中断吧?”花飞扬着急地问。
“姐姐没事,花小公子遇到突发事件处理得很好。”林小柔觉得经上次皇宫一事后,花飞扬似乎也稳重了一些。
“那就好。”花飞扬稍稍安心地露出一个笑容。
钱雨生自那日误闯看见了花飞扬帮林小柔解毒的场景,脑海里对林小柔的胴体挥之不去。这一日晌午,钱雨生把最后一位来抓药的客人送出门,趁闲暇喝了口茶,半靠在柜台内休息,脑海里又是浮想联翩,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济世堂门口停下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停稳后,一个仆从打扮的人从车上搀下来一位贵公子,身材高大清瘦,肌肉线条十分明显,那人衣饰贵重,脸上却戴着一个滑稽的年画娃娃面具,把整个脸都遮住,看不出容貌。仆从搀着那个高大的男子慢慢地走到店面口,没发现有人张罗,便开口喊道:“掌柜的在吗?有人在吗?”
钱雨生这才从柜台后面探出身子,说:“有人,这就来。您是看诊啊还是抓药?”钱雨生起身迎上去,刚刚问出一句话就发现那个高大男子身上似是有伤,因为服饰颜色太深才不容易察觉,这会儿仔细一看,似有血色正往外渗出。钱雨生赶紧说:“公子可是有外伤?十分抱歉,我们济世堂坐诊的大夫是位女医者,这男子外伤恐怕多有不便……烦请公子去别家医馆可好?”钱雨生如此说倒也不全是因为男女有别,主要还是看出这男子身份不一般,怕又给医馆招来什么祸事,毕竟上次济世堂被砸一事,给钱雨生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仆从厉声说道:“开医馆还挑病人不成?我家主人伤重,需要马上治疗,耽误不得。”那高大的男子,摆了摆手,说:“不得无礼。人家说了是女大夫,有些顾虑也是正常,不过烦请掌柜先去请示一下大夫,看是否愿意帮本……帮在下先止止血,否则我怕到不了别的医馆就……”那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钱掌柜心里一软,想起林小柔平时对医治病人十分执着,想来对此人也不可能不救治,便说:“好吧,你们跟我到这屏风后面来,我这就去请我家姑娘。”
过了一会儿,林小柔快步走出来:“伤者在哪儿?”那个仆从看到林小柔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小声说:“主人,都说这家济世堂医术好,今日一见,这坐堂大夫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女子,不如我们去别家吧……”
“女子怎么了?女子不可以开医馆吗?”林小柔最不喜欢别人说这种话,微微嘟了嘟嘴,“你到底治不治?要治的话伤者留下,无关的人就在外面等候吧。”
那个高大的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仆从退下。钱掌柜说:“姑娘若有需要就叫我。”然后便也退了出去。
“我家随从不懂事,言语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介意。这医馆是姑娘自己开的吗?敢问姑娘姓名?”那男子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居然还是个懂礼数的,本姑娘姓林。不过,你就先别说话了吧,你的伤在哪儿?得快些止血。”林小柔看着这个奇怪的男子,明明一身华服却带着这么个滑稽的面具,“你这个面具……”林小柔刚想说戴着面具不方便诊病,但又犹豫,万一男子是有什么隐疾或者面部丑陋才……那岂不是不好,便没有再说下去。
“林大夫在想什么?是担心在下相貌丑陋才不敢让我摘下面具吗?呵呵,林大夫想多了,这面具就是本……就是在下在来的路上随手买的一个,只是觉得样子有趣罢了。”那男子微微一垂头摘下面具,随意地往身侧一扔,露出一张明朗英气的俊脸,眼神深邃,脸色却因为失血十分苍白,对着林小柔轻轻地笑了一下。林小柔看到这张脸竟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恍惚愣在那里。
“林大夫?”那男子见林小柔愣住了,打趣地说:“林大夫可是看上在下了?”
林小柔小脸微微一红,娇嗔地说:“公子伤势恐怕是不重,还有心思打趣。你伤在哪里?”
那男子回答说:“在下是来找林大夫医病的,林大夫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公子,就叫我的名字舒木吧。我这都是外伤,有劳了。”
林小柔心里一紧,又是姓舒的?唉,且先看看他的伤势吧。
舒木背过身去,解开衣带,把外衣脱下来,露出上身,然后又转过来看着林小柔。
林小柔有些害羞,在舒木宽衣的时候一直微微偏着头,但是想到自己是医者,便坦然地抬起头,看了看舒木左胸前的伤口,伤口又细又深,“这是箭伤,从前方射过来,力道极大,都快要刺穿身体了。”林小柔一边检查一边说着,“你运气不错,若是那箭再往这里射偏一寸,正中心脏,那公子恐怕都还没走到我这医馆人就没了。”林小柔一边用手指着心脏的位置,一边感叹地说道。
舒木因为失血有些虚弱,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滑下来,他见林小柔用手抚过他的胸口告诉他心脏的位置,突然一把抓住林小柔的手,正声问:“林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放心吧,对本姑娘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林小柔觉得生病的人总是会有些紧张的,没有在意舒木的无礼,轻轻地把舒木的手放下来,安慰道:“舒公子伤势虽然严重,但只要血止住了就没有大碍的。你忍着点哦!”林小柔先帮舒木仔细地把伤口清理干净,因为拖的时间有些久,伤口混入了好多杂质,清理的时候十分疼痛,可舒木一直默默地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伤口清理好之后,林小柔拿出一瓶止血的外伤药粉,仔细地撒在舒木的伤口上,接着又拿出一瓶草药制成的泥状的药膏,也厚厚地涂在伤口外面。舒木低下头,看到林小柔正认真地帮自己涂药,脸靠得很近,却全然不知,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舒木……你能不能坐下?”林小柔涂好药,想帮舒木把伤口包起来。
“什么?”舒木看见林小柔仰起脸,对着自己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让自己坐下,一时不明白原由,“林大夫这是何意?”
“不是,舒公子平时都喜欢站着吗?你的伤口涂好药了,现在需要包扎,可是……”林小柔抬起胳膊比划了几下,示意舒木看看自己,她每往舒木的肩膀上固定一下纱条,都得踮起脚来往上够着使劲儿,“你太高啦……”
舒木不禁一笑:“抱歉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舒木乖乖地坐下来,让林小柔包扎伤口。
“公子身上……”林小柔看到舒木身上除了新的箭伤之外,还有一些类似刀伤剑伤那样陈旧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林大夫是想问在下身上的这些旧伤?”舒木看到林小柔的眼神似是想问又有些犹豫,便主动说道,“在下这些旧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林大夫不用挂怀。”
“哦?公子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林小柔想起舒墨远征去了南疆,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感叹说:“回来好,从战场上回来公子的家人一定很开心吧。”林小柔又拿了一碗汤药,让舒木喝下去,“这个汤药一会儿我再给你多备一些,每日需要喝三次,外伤的药嘛,公子每三日来济世堂换一次就可以了。”
“嗯,林大夫为何不问我这箭伤从何而来?”舒木机警地问。
“我是大夫,只问跟病情有关的事情,若知晓公子如何受伤有利于了解伤势那我自然会问,若没有关系,我就不问了。舒公子想说吗?”林小柔反问舒木道。
“有意思,那我下次来的时候说给姑娘听可好?”舒木这会儿感觉伤口不那么疼了,身上轻便了许多,脸色也好了一些,“没想到小小的济世堂里居然有这么好的外伤药,林姑娘师承何处啊?”
“舒公子尽管放心,本姑娘的医术是家传的,尤擅药理,像这种外伤药都是我自己调配,公子只管放心使用即可。”林小柔觉得舒木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便也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而且舒木既是从战场回来的,那有可能哪一天又会回到战场去,想到这里,林小柔开口说道:“若是公子哪天还要回去战场上,可以提前告知,济世堂可以送公子一些外伤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甚好!我看林姑娘对舒某多有照拂,难道是喜欢军中之人?”舒木突然大步走近林小柔,有些坏坏地靠近林小柔,林小柔一直后退退到桌子边上,舒木屈身向前,胸口离林小柔越来越近,林小柔赶紧说:“公子的伤今天就治到这里,还是快穿上衣服吧。”
“那是自然。”舒木伸出手臂从林小柔的头顶上越过,够到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潇洒地穿上,“今日多谢姑娘相救。”
舒木带着仆从走出济世堂,眼睛里透出狡黠的光,低声说了句“回府!”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