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廷爵不在,没有大老板的压迫,整个厉氏都洋溢着可以准点下班的快乐气息。
“周秘书再见。”
卢荏和陆吟葭收拾着东西跟周汝越打招呼。
“这两天办公室人手短缺,辛苦你们啦,等完事我请你们吃饭。”周汝越道。
“真的?谢谢学长!”
周汝越摆了摆手:“不客气。”
他一抬手,手腕上的Tiffany手镯大喇喇露出来。
“学长……”卢荏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你知不知道blingbling的谐音?”
“什么?”
“就是‘不灵’啊!”
“?”
陆吟葭挎上包,拽着卢荏走人了。
周汝越还坐在原地,揣摩卢荏这句话的意思。
blingbling,就是不灵?不灵、不灵……
他忽然反应过来,抬手看见手镯上的两个“T”字上镶着钻。
周汝越心里一惊,火速从箱子里找了一个不带钻的。
幸好幸好,也就带了一下午。
为深入贯彻落实玄学制胜计划,周汝越在办公室上网查了半个多小时克领导攻略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特地绕远去了趟宠物商店。
刑玉期听到门铃开门的时候,先看见的不是人,而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宠物零食袋子。
“仙贝呢?”周汝越往屋里探探头,怀里的一个袋子因为向前倾身掉了出来。
刑玉期一弯腰在半空中接住,给周汝越拿了一双拖鞋:“在厨房呢?”
“厨房?干什么呢?”周汝越进屋问,“都不知道出来看我。”
同一栋楼的户型都差不多,周汝越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仙贝?”
仙贝的小屁股正对厨房门,尾巴一颤一颤的。
“这是干嘛呢?”周汝越蹲下撸了一把仙贝的脑袋。
仙贝抬起头,前爪抱着一只胡萝卜:“汪?”
“吃吧吃吧。”周汝越溺爱地笑。
随后跟上来的刑玉期看着自己手里的袋子——豪华版鸭肉大礼包,再看看周汝越放在脚边的一堆狗狗棒棒糖和罐头:“买这么多?”
他把东西收进柜子:怎么只想着狗呢……
周汝越点点头:“我还不知道仙贝爱吃什么呢。”
刑玉期不接他的话,把灶台上的火调小了一点。
他掀开锅盖搅了搅,扑鼻的香味溢出来。
“好香啊。”周汝越鼻子抽动了两下,站起来看。
“什么汤?”他问。
“想喝?”
周汝越点点头。
“让仙贝给你做。”刑玉期十分冷酷。
他向左一步放汤勺,正好走到仙贝旁边。
刑玉期低头,十分有技巧性地用脚把仙贝移了移:“能把它抱到客厅吗?汤扑出来会烫到。”
周汝越把狗抱出去又回来:“刑医生?”
“林颦喜欢吃什么吗?”刑玉期突然问。
他低着头切菜,刀功很好,案板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不清楚啊,我帮你问问?”怎么突然提林颦。
“随便问问。”
刑玉期心里平衡了不少,剁案板的声音明显慢了一些。
“你别吃醋了。”
周汝越哥俩好似的拍拍刑玉期的肩:“下次一定记得给你买,你跟……”仙贝吃什么醋。
他本意是开玩笑,岂料刑玉期反应极大,丢下手里的材料:“我去买酱油,你看着锅。”
“啊?”周汝越看了看刑玉期的背影,又看看灶台上的写着“精致酱油”的瓶子。
这是买的哪门子酱油?
“刑医生?”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周汝越耸耸肩,洗手接过刑玉期未竟的事业。
他的刀功虽然比不上刑玉期,但也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
周汝越切完,非常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快?是没带钥匙吗?”
周汝越说着打开门,对上一张异彩纷呈的脸:“二少?”
厉廷琛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到瞳孔地震再到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转变的过程非常丝滑。
厉廷琛:“你俩……?”
刑玉期进展这么快吗?不是中午才大哭大闹撒泼打滚地说自己失恋了吗?
“不是明天休假?”
厉廷琛转过头,看向刑玉期:“诓你的。”
对方没管他,而是对周汝越说:“忘了带手机。”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厉廷琛问。
“刑医生要买酱油。”周汝越替刑玉期回答。
“没买到?”厉廷琛看了看两手空空的刑玉期,揽着对方的肩膀半胁迫地拖走了。
“跟我走,不然我现在就大喊‘刑玉期喜欢周汝越’。”
因为刑玉期的不配合,厉廷琛的劫持显得相当费力。
他表情狰狞,声音也跟断了气似的。
刑玉期听到这话,立刻停下动作,任由他把自己拽走了。
“走!哥请你!买一箱酱油!”厉廷琛回头看了一下周汝越,欲盖弥彰地喊道。
“看来两个人感情确实不错……”
周汝越感叹完才反应过来:“哎!刑医生!家里有酱油!”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微弱的回声传回来。
周汝越:“……”
周汝越:“这酱油是非买不可吗?”
一离开周汝越的视线,刑玉期立刻出手,一只手扣住厉廷琛的腕,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大臂。
“刑玉期!”
下一瞬,厉廷琛感觉到自己腾空而起,以刑玉期的背为支点,被动完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过肩摔。
马上要着地的时候,刑玉期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厉廷琛就势一翻,按着刑玉期的肩膀站了起来:“幸亏我有个好腰啊,要不然还起不来。”
等他站稳,刑玉期已经走进了电梯。
刑玉期按了一楼的按钮,双手插兜看着厉廷琛:“你们家有做绑匪的基因?”
“什么意思?”厉廷琛蹿进电梯。
“你弟跟我说……”
刑玉期三言两语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厉廷琛低下头,转身背对着刑玉期,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完了吗?”
“没有。”
两三秒后,电梯内爆发出一阵格外爽朗的笑声。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妈怀孕的时候把智商都给我了,”厉廷琛叹了一口气,“都怪我。”
“别气哈,”厉廷琛重重地拍了一下刑玉期,“哥不是说了嘛,赔你一箱酱油。”
刑玉期咬了咬牙,案子盘算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袭警有几分胜算。
“哎,说正经的,”厉廷琛躲过刑玉期袭来的一拳,“刑叔叔和刑阿姨知道吗?”
刑玉期摇摇头。
“刑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接受吗?”
“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
厉廷琛一时卡了壳:“你不准跟他们说?”
“你不会是想让人家给你当地下情人吧?”根正苗红一身正气的厉廷琛喊道,“太不是东西了!”
厉廷琛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小点声。”
“你到底怎么想的?”厉廷琛问。
“不知道。”
八字没一撇呢,轮得到他想吗?
“你知道什么?”厉廷琛恨铁不成钢,“你就知道在这生闷气!”
“我问你,你喜欢人家吗?”厉廷琛问。
刑玉期不说话。
“那你就是想谈恋爱咯。”
谁跟把自己忘得精光的人谈恋爱?!
谁跟只记得狗的人谈恋爱?!
谁跟整天招蜂引蝶的人谈恋爱?!
刑玉期不说话。
“那你想跟他……”厉廷琛斟酌一下词汇,但还是略显粗俗,“上/床?”
刑玉期的脚步突然顿住。
厉廷琛看他这反应,立刻咆哮道:“你这是喜欢吗你!你这是馋人家身子!”
半个香颂小区都飘荡着厉廷琛的鬼叫,刑玉期攥了攥拳:看来不打一顿是不行了。
十分钟后,刑玉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
厉廷琛闭着眼倒在地下,很像凶杀案现场。
然后,某不明身份的被害人张嘴道:“刑玉期同志,你是我见过最凶猛的同性恋。”
刑玉期:“……你见过几个?”
“俩。”
“还有谁?”
“周汝越啊。”
刑玉期低头看了一眼厉廷琛,心道这人竟然还能蹦出来几句能听的话。
他咳了声,道:“他……还不是。”
“早晚的事儿,”厉廷琛大手一挥,“拿出你迷倒万千少女的架势来!”
他诈尸似的坐起来:“说不定他现在正十分痴汉地抱着你的衣服陶醉。”
刑玉期嫌弃道:“你平常都看什么?”
厉廷琛沉痛道:“ABO文学。”
“什么?”
“兄弟,你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厉廷琛西子捧心,“我还替你研究了一下男男生子。”
刑玉期:“……神经病。”
他抬起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家的窗户。
离得太远,只看到窗户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周汝越现在……最多就是偷尝一下锅里的汤。
捧着碗小口小口喝汤的周汝越顿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喷嚏:“谁念叨我?”
他还没来得及恢复现场,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喂?”
“我是林颦,那事儿我替你问了。”
周汝越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所以刑医生跟他父母关系为什么不好?”
“这事儿还没打听到,”林颦“嘿嘿”笑了一下,“这个比较复杂,首先我得告诉我姐们,然后她再做好心理准备,最后去问厉廷琛,才能打听到呢。”
“……所以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在做心理建设。”
周汝越:“……”
“算了算了,你打电话时想说什么?”
“哦,是凌蘋说,她好像很久之前就感觉到不对劲,有时候会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使唤,她还以为是自己生病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觉醒吧。”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周汝越回头一看,是刑玉期回来了。
“好了我知道了,再见。”说完,他迅速挂断了电话。
“跟谁打电话?”刑玉期脱下外套进了厨房。
“没谁,刘姐。”
趁刑玉期不注意,周汝越拍了拍胸膛顺气:妈的,怎么这么心虚,跟做贼似的?
“酱油呢?”
刑玉期背对着他,说了个完全不令人信服的理由:“没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