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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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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吗?

是个……纯粹的坏人?

如果欺骗就像呼吸一样摆脱不掉,那把眼睛蒙上就看不到了,耳朵堵上就听不到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记忆也会骗人呢?

真相是如此珍贵,以至于必须用一层层谎言来保护。

在大风翻飞,天地变色之际,雨里迷路的少女被善于发掘真相的福尔摩斯抓住了。

和以往无数次意外场景一样,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相携在树下躲雨,和以往不同的是,时间卡在了他们中间。

更悲哀的是,他们不得不在这瓢泼的时间里,谈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兰,跟我去美国吧。”

上一秒还没有结果的问题,转瞬就被下一秒抛出的问题取代。少女睁开茫然无措的双眼,想从直面自己的,虔诚的目光里发掘出什么。

“你不用担心,叔叔那边我爸妈会去沟通,他们已经在美国打点好一切,你们搬过去之后什么都不用操心,FBI那边也走完了程序,你可以自由地过你想过的生活……”

说到一半,他握紧了拳头,“关于你身体里的毒,美国那边的实验人员会想办法……你还记得岛上截获的那批药吗?里面或许潜藏着能够救你的契机,灰原也会跟我们一起,我也会拼尽全力找到救你的办法,绝不会让你死掉……”

空气凝结着化不开的水珠,滴落在黯淡无光的夜里。

“就算……就算最后失败了,无论你去哪,我都会陪着你的。”

仰望黑沉沉天幕之下仅有的光亮,兰无可抑制地回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要从哪里开始呢?是从多罗碧加乐园开始,还是从半年前那个夜晚开始……

一个是工藤新一的选择,一个是毛利兰的选择。

如果可以,她选择那个夜晚不要追出去,不要遇见那个男人,她还会是那个被新一温柔的爱保护着的毛利兰,不会在这个仿若没有尽头的夜晚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女孩。

“为什么新一总是可以果断做选择呢?为什么你就不会犹豫不会迷惘呢……”

就像每次找到真相前一瞬间的顿悟那样,抬眼之间黑框眼镜划过一道隐形的光,那道光告诉她:“我不会犹豫,不会迷惘,是因为你在终点发光啊……”

少女看着他,满眼困惑。

“……对我来说,无论对抗组织这条路前方多深多暗,只要你站在终点我就不会迷路……”像雨夜里的星火那样,柯南的声音一点一点黯下去:“我想守护我的光,到底我的光也被黑暗带走了……”

他定定地,近乎悲哀地看着她,“……可是兰,你的终点又在哪里呢……”

少女没有回答,兀自低着头。

“对你来说,这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吗?”

“新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沙沙雨丝拍打着耳膜,清晰而笃定,柯南微微笑了,“兰,你骗不了我。”

四岁的相知,十多年的暗恋,女孩每一个异样的神情,每一个语气的停顿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就是那样了解她,了解到心痛。

“你知道吗,在那个起火的地下室里,我看见你了……”

听到这,少女终于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朦胧的瞳眸里尽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就算我是个了不得的侦探,没有线索也推理不出衣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想去猜,因为真相已经永远封锁在里面了……”

“……烟火大会那晚,我找你找到天亮,最后是贝尔摩德把你带回来,虽然她大概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我还是不敢完全信任那个女人……”

兰禁不住打断他的话,“新一,你既然怀疑,为什么不确确实实来问我呢?”

仿佛理所应当的,那张脸一贯坚定地微笑着,自信而沉着。

“我是个侦探,我想要的真相,我会自己去寻找。”

兰默默抠住指尖,直到这一刻,半年来发生的事才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在脑海里串联起来,她赫然发觉琴酒就是那个握着线端的人,一路操纵木偶一样地操纵着她无意识的行为。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是被迫的,是那个罪大恶极的男人的错,当我知道你被琴酒下了药,我以为那就是真相了……”

他眸光闪烁,极力压抑着,“可那天,包括今晚,当我看到你从别墅里走出来的神情,我发现我错了,真相是,你对琴酒产生了特别的感情,我努力说服我自己,如果是斯德哥尔摩,我会带你走出来的,然而我又发现不对,因为琴酒的不对劲远胜于你……”

“……他为什么不杀你,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轻而易举让你获取了情报?我的怀疑也跟赤井先生说了,那个窃听器有问题,让他今晚不要掉以轻心,很可能是琴酒设下的陷阱……”

坚定不懈的字句如沥在肌肤上的雨珠,顽强、不屈不挠地渗进来,直至心底那片看不见的荒原,在模糊的,仅有一步的距离中,兰看着那个她曾视为信仰的少年,踏着厘米的步伐向她走来。

“现在,我不想再推理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一字一句,无法回避地:

“……告诉我,是哪种感情?”

世界整个安静下来,嘀嘀哒哒,如入无人之境。

“是你的善良在怜悯他?”

沉默拉开了距离,没有得到回应,他往前进了一步。

“还是,你的正义想审判他?”

停顿片刻,他又再次往前,嘀嘀哒哒的雨珠浇灌着,在她心底漫上潮水。

“又或者,是你的脆弱需要他?”

在持续的、不可逼视的眸光里,兰很想捂上耳朵,那声音却不依不饶抓着她叩问:“是你的天真想改变他吗?”

他止步抬头,眼神仿佛要顺着天空飘进那片荒原,寻找连她自己也不曾涉足的答案。

“还是……你被他吸引……”

“作为一个异性。”

晴天霹雳般的声音在颅内炸响,兰惊得向后退了一步,睁着不可置信的眸子,唇线微颤:“你、你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像终于破了一个大案那样轻松,轻松中又夹着一丝微不可抿的苦涩,只能用力咽下去,张开轻如羽毛的声音:

“你喜欢他吗?兰。”

工藤新一从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中悟出一个堪比福尔摩斯的真理,那就是爱情这玩意儿,它不讲道理。

四岁的一见钟情让他意识到爱情是一瞬间的化学反应,十几年的暗恋又让他明白这东西不与时间赛跑,不会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然他也不会暗恋这么多年得不到回应,它甚至无关道德和责任,而仅仅像是神开心时诞下的旨意。

他的爱情,就像一个成绩差的学生在日以继夜练习中终于及格的一张试卷,而他爱的女孩一直是优等生,因为她爱的人,不可能不爱她。

即便那个人是琴酒,他也有这个自信。

工藤新一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喜不喜欢自己,但一定害怕她喜欢别人。在问出这个问题前他不知道答案,问出这个问题后,他肯定了答案。

什么是喜欢?

兰想起那一天在车上,琴酒问她的问题。那时的答案和现在的答案一样吗?

她不知道,应该说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即便琴酒的行为越界,她也抗拒过,挣扎过,被迫忍耐过,从来没想过要更进一步,这样也能叫喜欢吗?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

然而下一秒,柯南脱口而出的话更令她无法回避,只能面对。

“兰,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变回工藤新一,但即便我永远都变不回去,你的幸福对我来说也是首位的,将来无论你选择谁,我都会尊重并祝福你的选择……”

说着说着,男孩的脸在她的眼眶里模糊了。

“……那个人可以是新出医生那样的,可以是京极那样的,可以是服部那样的,可以是若松,可以是瑛佑……可以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任何一个,但我知道,不会是琴酒的,对吧?”

字字句句的叩问在兰脑海里掀起电闪雷鸣,轰然一声,哗哗的大雨停了,在泛白的微光中,她咬着泪点了点头。

心脏又开始痛了,像植入的幻觉渐渐清晰,蛛网般蔓延至全身,将她整个人网在里面。

下一秒,少女如断线的木偶般倒了下去,惊愕之下柯南甚至来不及去接,就看见她在泥泞的湿地里翻来覆去,露出溺水一般的眼神。

慌忙跑过去却意外被推开,踉跄几步再上前,她却一个狠力咬破了自己的手。

毒发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认知。

可谁也没告诉过他,毒发的症状会是这样的,她说的有一点疼,是这样的疼法吗?

“别过来……”

“我不想伤害你……新一。”

丢下这句话,眼前的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柯南想也没想拔腿去追,熟悉的街道却再也没了她的影子。

兰躲在角落里,直到那个小小身影跑远才步履维艰地往另一个方向前行。

六个月了。

整整六个月,她差点在那个男人编织的梦境里忘了这件事,后背的疤痕明明还清晰着,怎么能忘呢……

凛风中,月色降了下来,路过侦探事务所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灯光,冲动持续在心底发酵,一时间疼痛缓了下来,喘口气的间隙,她用尽全力支撑自己跑向那个未知的答案。

别墅安静得宛如沉睡的猛兽,就跟以往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一样,琴酒没有回来。

凌晨12点。

米花町最繁华的街道,夜晚永无止息。形形色色的男女从身边经过,街头艺人在路边唱着流行歌曲,规律的节拍振聋发聩敲击着心脏,敲打得五光迷离的街边小摊都在炫目中发抖。

直到大路收缩,视野变得狭窄,痛楚却像打开的匣子一泻千里。

瞬息之间,少女轻轻倒向了路边的墙角。

听说没有人在这种毒性发作之下坚持超过半年,现在,她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看着面前的红砖墙,有那么一刻差点就地撞上去。

可她不甘心,让答案就这样淹没在死亡里,她不甘心……

就在这时,刚还昏黄死寂的街道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有人在对她说话。

“小姐姐,在地上躺着做什么呢?”

“喝醉了吗?”

“看样子挺像,不过这眼神也有点像磕了药……”

男人眼神忽暗,“年纪轻轻就玩这么花了?”说着提牲口一般将少女从地上提起来,捏着她的脸左右摆了摆,露出满意的笑。

“小姐姐,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没有听到回应,男人笑得更诡秘了,转动下巴跟身边两人递了眼色,目光交接,两双手立刻伸过去一前一后将她揽住。

感受到腰间陌生的,正在揉捏的手掌,兰眯了眯眼。蛊毒剥夺的是她的感官不是意识,她的大脑一直很清醒,仅仅一瞬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甘夹杂着愤怒在心底燃烧,忍不住抬起腿……换做平时这种喽啰她一脚一个毫不犹疑,现在却有些使不上劲了。

男人玩味地看着少女缓慢的动作,目光却似唾液一样黏在那湿漉漉的裙下,他立时将手凑过去,不料却被一只细白手臂挡了回来,正要换手操作,下身冷不防被踹了一脚。

趁此机会,兰用尽残力挣开身边两个男人往回跑,然而脚力不支跑了几步就被追上了,她朝其中一人挥出拳头,另一人适时绊了她一脚,这一脚令她失了重心,踉跄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来不及睁眼,天地回旋间身体突然朝一侧倾斜,不受控制地沿坡道疾速滚向看不见的黑暗底部。

止不住的眩晕中,她的意识逐渐变轻,仿佛正在脱离身体,直至滚落到一个人的脚下才停止。

三人见此情形立即顺着斜坡追下来,为首的跨步上前,看着咫尺开外默不作声的男人道:“麻烦让一让,这是我女朋友。”

男人没有动,嘴角白烟在黑暗中徐徐萦绕着。

“喂,跟你说话呢……”见男人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为首的不禁恼了,一拳挥到他面前,听到的却是自己手腕骨折的声音。

冷汗顺着前额流下,身边两人撸起袖子上前帮忙,腿刚抬起来就停在半空中。

为首的睁大眼睛,眈眈注视着抵住自己眉心的冰冷黑洞,不自觉扯了扯嘴角,“呵呵……枪?你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吗?”

银发随风而起,他听到黑衣下飘来的一声冷嗤,森白牙线隐在暗处有种说不出来的诡谲,直至一寸一寸向上看到那双眼睛,整个人突如十二月的冰柱冻在原地。

“你倒是看得起你自己……”

咔哒——保险解锁的声音。

“虽然我很久没处理过尸体了,但可以为你破例一下。”

惊骇之下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拔腿就跑,连滚带爬消失在坡道之下,昏暗的街道重归死寂。

踩灭烟头,琴酒蹲下来仔细审视布满泥泞的少女,她像一只刚刚打捞上来的鱼在地面扑腾着,扭成一团,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正半眯着望向他,他目光暗了暗,粗哑的嗓音随之沉到谷底:

“看看你,真是狼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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