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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庙堂之高(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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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柚这一晚没怎么睡好,也许是被孙恶霸吓怕了,被轻薄的那晚的记忆又浮出水面,在她的梦里反反复复,扰得人睡不安稳。

梦里孙恶霸忽然扑向她,那一瞬间,梁柚便睁开眼,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看清周围的情景,她舒了口气,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辗转反侧片刻,她掀开被子坐到梳妆台前,旭日还未初升,光线仍是暗的。她静坐良久,葱白的手指拿起梳子理起长长的头发,抽屉里还有胭脂,她咬了下唇,打开盖子。

想到小巷里的居所,她面上露出一丝忧愁,那是她父亲的,是她后娘的,唯独不是她的。

她得为自己挣个未来,尽管那个未来缥缈且难寻。

梳妆片刻,镜子里憔悴的姑娘面上带了点红润的颜色,苍白的脸蛋涂了脂粉,嘴唇捻了些唇脂涂上。她本就是个漂亮的姑娘,如此一打扮,更显绝色了。

她深呼一口气,似是做好心理准备,推开门,凭着记忆找到孟砚青的门前,轻敲了下门,安静的走廊中音量格外明显。

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她的身体都微微颤抖,死死盯着面前的门。

一秒、两秒……

哗啦——

门开了,但却不是眼前的门。

梁柚猛然回头,正对上庄红儿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倚在门框旁的女子惊艳得让人自愧不如,她看着梁柚,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是睡不着吗,姑娘?”

梁柚尴尬得站立不安,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心跳得更快了。

庄红儿瞥了孟砚青的房门一眼,体贴道:“孟公子不太喜欢别人打扰他,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梁柚忙道,“我先回去了。”

“别啊。”庄红儿对她笑道:“不如来我房间里,我陪你好好聊聊?”

梁柚看了他一眼,本能地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但箭在弦上,她实在不好解释为什么会站在孟砚青门前,干脆顺着庄红儿的意思,跟他聊聊,顺便了解下这群人的情况。

梁柚进门后拘谨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庄红儿的动作。

庄红儿倒了杯热水,坐在她对面,“喝点水吧。”

梁柚接过水喝了一口,热水顺着咽喉流进胃里,这才觉得有些热乎气儿,她瞥了庄红儿一眼,咬唇道:“庄姑娘是一直没睡吗?”

庄红儿对她一笑:“我也是刚醒。”

“哦……”梁柚看着他那整齐优雅的衣服,再看看那精致的妆容,明显不信,想了想试探道:“姑娘和这些公子们是什么关系?”

庄红儿放下水杯,对她一笑,反问道:“姑娘希望我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梁柚不答了,她知道从庄红儿这里自己套不出任何东西,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刚站起身,就觉眼前一阵眩晕,她扶了下桌沿才站稳。

彻底失去意识之际,她看见庄红儿慢条斯理喝着热水,像是早有预料,她明白过来,“是……是你。”

庄红儿眨眨眼,“抱歉了姑娘。”

不及反驳,梁柚的潜意识就已经陷入昏迷,身体却没有倒下,而是顿在原地。

庄红儿叹了口气,正色道:“都出来吧。”

梁柚是个可怜姑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家里出了那么多变故,也懵懵懂懂不知其缘由。但她家里充斥着各种非同寻常之事,只是她并未意识到。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庄红儿用的这秘法,能探究人内心的潜意识,梁柚看不懂的,他们或许能从中找出原因来。

门外,朱安等人推门而入,看着眼前的景象,问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庄红儿转向梁柚,将她安坐到座位上,平视她的眼睛,同时手指翻飞,空气中凭空闪过一道红光,梁柚的瞳孔深处也被那道红光占据。

庄红儿敛起平时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沉声问:“梁柚,告诉我,那果子的来龙去脉,和你们家的变故有什么关系?将前因后果都讲给我听。”

梁柚眼眸深处泛着点点红光,空洞而麻木,随着庄红儿的提问,薄唇轻启,回溯了这段被尘封的往事。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遥远,将人带进她的前半生。

……

梁柚出生时,亲生母亲难产而死,七岁时,他爹娶了后娘。

这后娘不是个好相处的,为人刻薄,对梁柚更是不好。她的奶奶脾气也大,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梁柚的生母就受其针对,生前怀孕时苦不堪言。这对婆媳凑到一起,可谓是火山爆发,隔三差五就得打一架,闹得整个巷子里都鸡犬不宁。

梁屠夫自认是个男子,不肯掺和到女子的争斗中,任她们打来打去,自己在后院养猪杀猪,安稳得很。

于是这个家里很少有人能看得见梁柚。小梁柚整日受饿,奶奶厌恶她是个女孩,后娘的肚子没个动静,看见她就烦,有时两人打架之余还会拿她出气,饿得又瘦又小。

梁屠夫对梁柚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两人压根不怎么交谈,看见她就跟见空气一样,见到婆媳两人为难她,心情好了帮衬一句,心情不好就任她受欺负。

自从后娘生下儿子后,梁柚的生活就更不好过了。奶奶重男轻女,看不起她是个女孩,后娘生了个儿子,顿时有了底气,对她非打即骂,梁屠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当梁柚是透明人,不过有了个小儿子,他连话都没帮她说过了。

邻居看她可怜,偶尔施舍给她点东西吃,梁柚就这样紧巴巴地长大了。

梁屠夫全家就靠着他过活,一大家子人吃一锅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性子暴躁,静不下心来,却爱看人钓鱼,每逢闲暇时分,他便到曲明河畔坐着,看老渔夫钓鱼。

时间长了他也手痒,借了套设备,晚间到河边钓鱼。

他静不下心来,总是想动,自然没什么鱼儿上钩,钓了一晚上一无所获,老梁气得收起鱼竿就要往回走。

河畔路本就难走,泥土湿润泥泞,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他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屎,顺着河岸的坡度滑下去,他硬生生别住一块石头才停止滑落。

这一下太惊险了,河边陆地难走,极其容易落进水中,若是被河水卷走,那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将身上粘的泥土扑落,正想着上岸去,鼻尖忽而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同时余光有红色一晃而过。

他看向浓密的树丛。

奇了怪了,这里竟有果子之类的东西吗?他扶着大石头,拨开灌木丛,果然看见里面长满了红色果实。

他当即愣在原地,他来过这里不少次,怎么之前没发现这样的红果呢?

很快,他喜大过惊,这年头哪里去找不要钱的果子,还是这么多,他试着摘下一颗,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试着放进嘴里,这果子竟连汁水都是血腥味的!他连忙呸了几声,将果子扔到一旁。

这果子不能吃,好看又什么用?

正要离开,他脚步忽而顿住。不能给人吃,那给畜生吃呢?

他迟疑起来,最终拾起几个果子放进怀里,在夜色中回家。

回到后院,猪棚里的猪都睡了,他将果子尽数扔到里面,也不管它们什么反应,揉着眼睛回屋睡了。

翌日,再醒来时,他早已忘了那果子的事,打着哈欠将猪食放进食槽里,眨了眨眼,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一转头,满地的血红,像是血迹印在上面,猪身上也沾满血红的液体,吓得老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昨夜扔的那些果子。

他舒了口气,再看养的这些猪,一个个不知怎的,比往常暴躁许多,对着老梁喘着粗气,似乎要将他拱出栅栏内。

老梁养猪这么些年,对它们的品性一清二楚,赶紧退出了猪圈,锁好门。他望着这些猪犯了迷糊,猪向来平和稳定,怎的忽然这样?

很快他就发现,这些猪连他放进去的猪食都没怎么动过,却并不觉得饥饿,生龙活虎的,极为活跃。

恍惚之际,房屋里传来媳妇的哭吼,那女人跟个泼妇一样,吵得人心烦:“你个死鬼,半夜不回家就算了,白天也不去干活,我这苦命哦,嫁了个没用的男人,还得天天受你娘的鬼脾气!”

老梁心烦意乱,暴躁回道:“我他娘的说好几遍了,我是去钓鱼了!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儿,给老子滚!”

里屋传来的哭吼声更大了,老梁气得心口疼,挑着新杀的肉往集市走了。

路过梁柚时,女孩儿怯生生地看着他,屋内后娘的吼叫,和奶奶的对骂,掺杂着弟弟的哭声,眼前猪棚里满地鲜红……这一天早上的情景印在梁柚脑海里,如今被尽数翻出来,被庄红儿等人看得真切。

干了一天的活回到家,老梁循着往日的习惯,拖着疲惫的身子,往猪圈扫了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新出生的小猪崽好像长大了一点。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老梁哂笑一声,真是糊涂了,不过一日,小猪仔怎么能长大那么多?

手中的猪食不太够了,陷入沉思的老梁余光扫到黑夜中猪棚里的大片血红,忽而福至心灵,关上猪圈的门,带着个麻袋,往河边跑。

月挂当空,莫名瘆人,老梁感受到风吹拂在自己身上,冷的不行,鼻尖传来一阵又一阵腥味,他赶紧加快手中动作,拾了一麻袋红果,抗在背上,看了眼四下无人的河畔,快走了几步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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