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喻盯着酸与的骨灰散落,脑袋努力回想刚才突然翻涌起来的那些记忆。
但记忆只是瞬间闪过,很快消散,又变得模糊不可寻。
白喻愣怔于此,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管控不住自己了。
而抓不住记忆,白喻又不由得琢磨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暂时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不过这些想法也随着酸与骨灰的彻底下落而被收敛起来,白喻再次面对起整个狼藉的战场来。
看着几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异能者,白喻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黑暗,这就是被异变生物统治的世界,哪怕拥有异能,生命也脆弱不堪。
白喻的思绪渐渐拉扯回来,突然涌起的直觉让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就见到了正瞪着眼睛望着他发呆的冷面男。
白喻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站直身体,转身往病床前走去。
“你还好吗?估计没一会儿治愈系的流浪者就能轮到你这里,他这会儿正在给净化系的女孩儿接手臂,应该也快好了。”白喻开口搭话。
闻言瞪着眼盯着白喻的莫宵却是突然愣住,随即震惊得无以复加,在此刻脱口而出:“她还活着?!”
白喻倒是毫不意外冷面男的震惊,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很随口道:“活着啊。”
然后又见冷面男瞳孔瞬间地震了一下两下三下,再次陷入震惊。
白喻倒是不由挑眉,只道:“喝水吗?给你倒点儿。”
莫宵却是突然回过神来,没有回答白喻,而是继续追问,甚至声音都颤抖起来:“那那个电波异能者呢?他还活着吗?酸与可是贯穿了他的整个心脏……”
白喻却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甚至那张高冷的脸此刻平静得会让人觉得他冷漠至极,不会为了这种生与死的话题产生一丁点儿的波动。
“活着啊。”白喻依旧松快地回,丝毫不在意给予冷面男的是个怎样震撼人心的消息。
莫宵却再次震惊得呆住。
见他这样,白喻只是目光略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去一旁的饮水机那里,拿了干净的塑料水杯,给冷面男接了一杯温热水。
这个时候对方还是先喝口水缓缓吧,免得接二连三受震惊,把自己又送进手术室里去。
白喻拿了装了水的杯子过去,这时冷面男才稍稍有些反应,转动着震惊得僵硬的眼睛,盯向白喻。
像是觉得白喻就是在骗他,依旧不死心地问:“真的还活着?”
白喻对于这种问题向来有耐心,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看着冷面男陷入到了怀疑人生的呆愣中去。
白喻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倒是生出些无奈来,不过对此不做评价,只是凑近病床,准备去扶冷面男起来喂他水喝。
然而就在这时,冷面男突然激动起来,眼睛闪着镭射灯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白喻。
“是你对吗?又是你!是你救了我们!”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倒是吓了白喻一跳,差点儿把手里的水杯都甩了出去。
白喻无奈地皱皱眉,倒是没想到冷面男这么敏锐,但是他也只是稍微地悄悄地动用了那么一丁点儿治愈异能,让他们能够熬到救护车来,也不过仅此而已,其他的还真是听天由命了,好在异能者的命真是够硬的。
但白喻自然不会傻了吧唧地开口就承认是自己救了他们,这样子他还遮遮掩掩自己的治愈异能干嘛,早在学校就把这一干人都救活算了,还能等到来医院里进行推心置腹的谈话。
是以白喻装做听不懂冷面男的话,还露出疑惑的眼神,无声地表达出兄弟你在说什么呢。
然而冷面男压根儿就不理会他的否认,甚至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突然从被子里钻出一只贴了生物膜的病手,一把抓住了白喻的一只手腕,依旧是那么激动:“就是你!一定是你救了我们!你不仅仅有净化异能,你还能治愈对吗?”
白喻这会儿倒是惊讶了,不是兄弟,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大胆地说出来的,心里想想就得了,干嘛还背刺害人呢。
白喻觉得还是小瞧了冷面男的敏锐,这么似是而非的信息倒是让他摸着真相了。
不过白喻当然是抵死不认了,只淡淡道:“你说是我就是啊?下一刻是不是也要宣扬得人尽皆知?”
这话让激动的莫宵顿时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那次离开下水道后陈言在网上对白喻的激烈陈白,随即脑袋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
如果白喻当真是集战斗净化治愈三系一体的异能者,那该将是怎样的一个神话。
与之相应的,异能者协会也绝对不会放过白喻。
莫宵顿时懂了白喻为什么会拒绝承认,对方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是秘密施以援手救了他们。
“我懂了!”莫宵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坚定起来,像是做下了某个郑重的决定,“我以后一定誓死守护你的安危,坚决不让异能者协会伤害你分毫!”
白喻却是又愣住了,盯着冷面男瞧,左瞧右瞧还是没瞧见这大兄弟偷偷把剧本藏在哪里,上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在处理那个操控蠪侄和鸭脚鱼的黑衣人的时候。
“保护什么保护,你异能有我强吗?”白喻毫不客气地拆台。
果然,便见冷面男一脸坚定信念的面容歘地裂开,愣愣地瞪着一双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白喻愧疚了一秒自己的嘴不留情,不过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把水杯递给了冷面男,“还是先喝口水吧。”白喻很善解人意地说道,喝口水,压压惊。
冷面男这才有了点儿反应,不过那冷硬的面容变得更加情绪复杂,沉默着,流露出一丝白喻不是很懂的自责悲伤的气息,有种全世界都不需要他,连最看重的人也不需要他的伤感。
白喻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个冷面男也变得这么不好看懂,对方看起来冷硬孤僻,这小心思还挺多的。
但白喻也不在意这个,又把水杯往前递了分毫,这时冷面男才又再次回过神来,收敛了刚刚外泄的情绪,开口拜托白喻:“麻烦你扶我起来。”
白喻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伸出空着的那只胳膊,去搀扶冷面男。
莫宵被小心翼翼地扶着坐起来,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轻微地皱起眉来,但是莫宵冷硬惯了,这皱眉也只是稍纵即逝。
彻底坐起来,莫宵接过白喻递过来的水杯,含了一口水润了润口腔嗓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菲尔先生呢?”
闻言白喻倒是有些诧异,随即不由目光上下打量了冷面男一眼,直看得对方如芒在背,忍不住皱起眉来,却是小心地问道:“怎、怎么了?”
白喻立刻收敛了放肆的眼神,摇了摇头,但八卦的心思还是怂恿着他,多问一嘴怎么了。
“你很喜欢菲尔先生?”白喻尽量把语气装的很平淡,掩盖住浓浓的好奇,就冷面男面对神秘人的那种热情,不知情的还以为对方深深暗恋痴恋着神秘人呢,而关于神秘人的八卦,不听白不听。
莫宵愣了一下,随即突然变得有些别扭起来,像是擅于隐藏内心的人就被这么直白地戳破了心思。
不过面对白喻的询问,莫宵还是压住了心头升起的那丝尴尬和无措,很坦白地说道:“菲尔先生是我最敬重最崇拜的偶像,不过我觉醒异能的时候,家里人都还活着,我不能连累他们,只能进了异能者协会。”
白喻心思突然有些微妙起来,没想到冷面男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加入的异能者协会,不过这种原因应该很普遍吧,而流浪者大多已经是孑然一身的人。
默了默,白喻道:“所以这就是你没法叛逃出异能者协会的原因?”
莫宵却是赶紧摇了摇头否认,解释道:“不是的,我家人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呤感染而死,我找过净化系的同伴去救他们,但是病入膏肓,已经药石无医。我之前下不定决心叛逃出异能者协会,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我作为流浪者能做些什么,是不是也会像做异能者协会的成员一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白喻倒是有些诧异,心思又再次复杂起来。
顿了两秒,白喻道:“你看起来倒也不像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
莫宵却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悲凉,似乎在告诉白喻,活得体面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最基础不过的伪装。
“我现在下定决心了,叛出异能者协会,追随白神您的脚步。”
这突然起来的敬称倒是让白喻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噎死,这冷面男当真是有杀人不用刀的能耐,关键对方还说的一本正经。
“追随就算了,你追随我还不如追随你的偶像菲尔先生呢,你之前不是还跟他说要追随他吗?这也太墙头草了。”白喻无奈地感叹,当时冷面男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仇视勾引人老公的小三,如今还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莫宵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你跟着菲尔先生办事,我追随你,也是一样的。”
白喻嘴角不由抽了抽,什么鬼的三人行,那还是算了吧。
“不说这个了。”白喻转移了话题,“酸与怎么会突然从沙漠里跑出来袭击城市的?”
莫宵被突然跳转的话题弄愣了一下,但也很快跟上了白喻的思维,他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随即冷硬的面容也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愤怒。
不过莫宵很快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愤怒,默了默,沉声开口:“这还得从之前的事情说起,之前天河镇遭遇异变生物的围袭,异能者协会派了人过来清理,那些人回去后,向上面汇报了情况,说酸与似乎有动作痕迹,可能随时会离开沙漠,希望派高等级异能者过来处理,但是这个请求没有被受理。”
说到这里,莫宵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又流露出几丝愤怒来,他继续道:“然而这个时候,异能者协会收到来自谢家的命令,需要酸与身上的某种材料,如此协会才派了人过来先查探情况,如你所见,我和净化系的艾娜就是派来的前锋,但是还没等我们展开行动,酸与就突然发动了袭击。”
听到这里,白喻倒是快速抓住了关键词,谢家?这个家族又想干嘛?!
这时莫宵却是突然冷笑起来,夹杂着明显的愤怒,声音冷厉起来:“本来酸与还不会闯入城市制造灾难,然而不知哪个杂碎朝那所学校投毒,从附近射.了毒气弹进学校,致使258名师生直接死亡。我和艾娜当时正好在附近,就去帮忙处理现场,清点尸体赶紧送去火化,然而还没来得及将人送去殡仪馆,感受到大量死亡气息的酸与就出现了。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白喻却是异常震惊,完全没想到这场酸与带来的惨剧背后,竟然也是一场惨剧。
哪个傻.逼报社竟然报到学校来了,上辈子全家被学校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