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正道已然乱成一锅粥,江卿许在众目睽睽之下堕魔且公然掳走自己的师兄,本是洞房花烛夜,白首共相时,知松该是红光满面的要了自己的徒弟,却沦落成天下笑柄,现下脸当真是黑成一锅碳。
作为金阙门当今主事的莲虚被掳走,金阙门群龙无首,而青璇和青闻闭了死关,知松又是个千年不管事的。
飞翼峰的大弟子小心翼翼的垂首凝视白玉砖,嗫嚅着开口道:“仙尊……”
知松胸腹中怒火烧的正旺,闻言,手中价值不菲的琉璃聚神盏瞬间便化成粉末,随一阵风飘去远方。
凌云界有多大,知松一个渡劫期的大能将神识尽数铺就都无法保证能包揽整个修真界,凌云横无际涯,知松却深知自己的两个徒弟不可能躲在这些个地方,因着江卿许那一身灵魔相间的躯壳,世间罕有,现下凌云有阵法护佑,能容得下他那一身魔力的,应当只有那里了——万魔渊。
“霍启那小子呢?”知松正头疼着,一旁侯着的辰明峰弟子举着托盘,上头是近几日金阙门的待办事务,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将这些个东西呈给知松,便听仙尊言此。
她赶忙上前一步,毕竟是自家已逝峰主的孙子,平日里也关心的紧,骤然从正气头上的仙尊口中听到对方的名讳,不由得心头一紧。
“小师弟他……他正同若离一块儿练剑……”
“若离?”知松随手变出一套火绒杯,将其中的琼浆玉液倒入口中,眉眼微抬,疑问道。
飞翼峰大弟子咽了一口唾沫,躬身道:“是夫人前不久新收的徒弟……”
“嘭——”火绒杯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声响刺的人心惶惶。
“放肆!”知松厉声呵斥。
“仙尊息怒。”
“何时弟子收徒不用过问师长了?莲虚……还真是……”手中握久了权利,便忘了本了!
一旁噤若寒蝉的弟子们心中对仙尊的滤镜碎了一地,更多的是一种切入肺腑的担忧和畏惧。
知松柔和的眉眼微眯,瞥了眼缄默不语的弟子,又松了口气,忽然道:“罢了,将他们二人唤来……”
辰明峰弟子面上唤了声“是”,心中忧心,赶忙朝外走去。
辰明峰弟子将剑御到了极致,几乎是瞬息间便到了二人面前,他急切的对着底下打的正酣的二人一声,“小师弟!若离师弟!先别打了,仙尊有请!”
练武场上弟子不少,闻言,手中动作一顿,下一秒又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修炼。
若离和霍启对视一眼,盾身而去。
余下的一群修士悄声议论。
凉亭内,知松随意翻看着弟子托盘中的宗门事务,眼都未抬一寸,忽然开口道:“霍启,今年多大了?”
刚落地的少年闻言一愣,躬身行礼:“仙尊,弟子未及弱冠,方……”
知松抬手打断少年的未尽之言,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少年身上,忽的露出一个十足柔和慈祥的笑容来,“你便是莲虚新收的徒弟?算起来,你应当唤我一声师祖才是。”
若离一张娇艳非常却不显女气的脸上一片平静,内里却早已敲起警钟,衣袍内的汗毛倒竖,他躬身顺从回应对方。
果不其然,知松那张正气凛然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来,“霍启年纪也不小了,你去把无奇唤来,”知松随意支了一名弟子,又道“我同你祖父也是旧相识了,也算是你的长辈,今日便由我做主,去戒律堂领命吧,同无奇好好学习如何管理宗门。”
要说知松是想要让霍启继任掌门一位也不尽然,概不过是无可用之人罢了,莲虚也养了这小崽子不少年,该是他回报宗门的时候了。
知松话音一转,沉稳的嗓音在这一方空间内回荡,他将几块令牌拿出,灵力控制着令牌飞到若离的手上,“若离,你便负责向各宗掌门传递……知道了吗?”
若离低眉顺目的接过模样精致的玉牌,故意不去思考对方模糊掉的字眼,将自己伪装的呆呆木木,“是。”
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却遮不住若离通天的气质,少年意气十足,却又有股子娇憨的劲儿,霍启担忧的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捏紧拳头,却是认真的应下知松意趣上来而脱口的教训。
直到出了殿宇,下了山,若离身上那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才消下去一点儿,若离仔细端详着手中几枚小巧的玉牌,无字无名,触则升温,润意满盈。
想来是好东西。
那老东西想要做什么?
若离脚步不停,思绪万千。
师父,师叔,你们可要逃的远远的……别再被他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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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渊地处凌云最为阴暗潮湿的山谷内,不得超生的魂,恶臭腐烂的骨,亦或是心脏手脏的人,这里聚集了宋熙舟能想到的所有的恶。
这里的夜很凉,宋熙舟无法出去,自然也就不能将这小孩儿带进来,他实力不弱,轻松将周围想要扑上来撕咬小孩儿的魔修们逼退,直到万魔渊那仅有的,虚假的月光消失在天际,江卿许才缓慢出现。
青年身上有一股子很淡的血腥味,以及非常浓烈的栀子花的味道,宋熙舟没有说什么,只垂下一双能暴露他心疼怜惜之情的眸子,强硬的将江卿许的衣物扯开,露出底下焦黑的血肉,小孩儿在江卿许来时便被带了进来,安生放在一方软榻上。
江卿许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牵起宋熙舟青筋暴起的手,柔情蜜意的啄了一口,“师兄,今日怎的这般主动?师弟我好喜欢……”
“啪——”
宋熙舟面无表情的扇了厚脸皮的男人一巴掌,将灵药涂抹在江卿许的伤口上。
见自家宝贝一直不说话,江卿许依旧兴致勃勃的开口调戏道:“吾妻甚美,心忧君而不语焉,夫亦惜君而爱吾妻也……”
宋熙舟彻底冷下脸,一只手捏住男人俊美的面颊,打断对方饱含爱意的告白,“江卿许,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便当作不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这般伤害自己……”
江卿许眼中含着笑意,指尖轻轻碰了碰爱人微红的耳尖。
“吾妻所言甚是。”
宋熙舟深吸一口气,无言的将床上属于江卿许的枕头扔到门外,“你今天晚上是修炼也好,睡觉也罢,给我滚到隔壁去。”
“呜呜呜,不要啊熙舟,晚上没有你我会睡不着的!!!”江卿许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愁云惨淡的抱着宋熙舟不撒手。
“都是修士,你睡不睡觉我还不知道么?”宋熙舟瞥了一眼江卿许,冷笑道。
二人打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将那昏迷的小孩儿都吵醒了,江卿许神色凌厉,指尖魔气四溢,只要那小孩儿有半分不对劲便会瞬息之间将其碎尸万段。
宋熙舟也知道自己将小孩儿带进来实在是过于鲁莽,但对方身上并无魔气,相反,腹腔丹田之处有一股混杂的灵力,虽然浅淡,却不是全无,一个身负重伤的,拥有灵力,且瞧着不过束发之年的小孩子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这危机四伏的万魔渊,实在是过于可怜了。
宋熙舟一把推开试图粘在自己身上的江卿许,朝那衣着散乱,且身负重伤的小孩子走去。
小乞儿脸上、身上、头发上脏污一片,实在是看不出是何等样貌,一双眼睛却是水灵灵的,瞧着十分干净透亮,这么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了警惕和凶狠,像是一只凶性十足的狼崽子。
见此,宋熙舟将手中的伤药放在地上,后退一步,询问道:“会说话吗?”
小乞儿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嘶声,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了,声音哑的厉害。
“听着,我们要是想要伤害你轻而易举,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将你救回来,这是药,”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套衣物来,“衣服,会穿吗?”
小孩儿犹豫片刻,眼中闪过流光,迟疑的瞥了一眼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的江卿许,过了许久才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熙舟凝眉,“是不会穿?”
也是,虽然这衣物是原主幼时所穿,已然有些旧了,但依然繁复……
宋熙舟的后背忽然感受到一个温热宽厚的躯体,江卿许将下巴搁在宋熙舟的肩膀上,青年笑着把玩宋熙舟的发丝,“非也,舟儿应是想岔了,这小子是怕弄脏你这好衣物。”
小乞儿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眼中依然警惕,却是缓和了不少,他慌不择路的点点头。
宋熙舟登时给这小孩子施了一道净身术,小少年虽然皮肤有些粗糙,但不难看出长相颇为清秀,现下局促不安的坐在榻上,有些慌乱的捏了捏手指。
江卿许将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宋熙舟的眼睛上,贝齿轻轻咬在宋熙舟的耳垂上,“熙舟不要看,我会吃醋的。”
宋熙舟无奈的将青年的手拉下,忽然转过身,一把扯住江卿许胸前的衣物,笑的明媚四溢,江卿许指尖一点,给那小孩施了一道蒙眼闭耳的术法,神色期待的看着宋熙舟这难得的主动。
宋熙舟凝视着青年,胸腔之中的爱意实在是难以控制,他将江卿许拉近,直接覆上对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