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月亮月亮/宋亭闻&纪之昼
时间线-在一中读书考入T大的纪之昼,和高中没遇到纪之昼的宋亭闻。
(1)
中心城夜场,灯火通明,各种灯光刺得人眼生疼。很显然,宋亭闻似乎很适应这样的场景,左手撑着脑袋,而右手百无聊赖地晃着酒杯。
“宋少。”有人轻轻伏在他的身侧,露出讨好的假笑,眼神中却刻满了傲然和势在必得,以及最浅白的、对欲的渴望,“宋少今日又想点谁来侍候您?如果选我的话,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只有在这种地方,宋亭闻才会被称为“宋少”。这是肮脏的、不堪的、不见天日的。
宋亭闻讨厌这里。厌恶夜场。
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真恶心啊。
他想。
宋亭闻却忽然笑了出来,眼角沁出了眼泪。他高高举起红酒杯,手腕一转,红酒便被倾倒而出,浇了那个男人满头。
“秦少?”宋亭闻笑得更大声了,眼神不免带了几分戏谑,轻佻又放荡,“你也配?”
他好整以暇地将空酒杯搁置在吧台面上,身体往后靠,不屑地看着眼前的alpha,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应该有妻子的吧?我虽然被称为夜场女王,但倒也不是什么垃圾收容所,什么垃圾都收的啊——”
那个男人瞬间暴怒。
在他人的嬉笑中,alpha特定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不得不怒气横生:“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早几年宋家还是顶级豪门,所有人都称你是红玫瑰,你他吗真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吗?不最后还是沦落至此,成为一个人人都能睡的破鞋吗?!”
宋亭闻一愣,眸色迅速黯了几分。他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忽地伸出手,似是温柔地抚摸着那个男人的后颈。
随即猛地用力往旁一偏,男人的头便磕在了桌台上,发出了“嘭——”的响声。他奋起挣扎,却是无功而返。
“是啊,我就是一个破鞋,人人都能睡,人人都能上。”宋亭闻阴测测地覆在那人的耳边。
“但是凭你也敢和我叫板……你也配?”
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宋家再怎么不如往昔,也到底是顶级豪门。
(2)
而纪之昼与宋亭闻的相遇,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
看到在厕所狂吐的宋亭闻,纪之昼好心地问他,温声道:“需要帮忙吗?”他递过去一包餐巾纸:“喏。”
——直到那人抬起了他的眼。镜子里出现一张过分精致的脸,即使衣衫不整,即使银发散乱,却莫名给他增添了几分氛围感。
宋亭闻撑在洗手台边,头晕目眩。他浑身都烧起了热意,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而眼神中泛着情/潮。
宋亭闻用清水清洗着洗手池,又猛地将水扑倒了自己的脸上。冷水让他有了一分清明。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包餐巾纸,垂眸不去看纪之昼,小声说:“谢谢……不用帮助了。”
“没事。”纪之昼朝他笑,又指了指门口,“那,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咯?”
“纪……这位先生。”宋亭闻没忍住,拽住了对方的衣角,出声问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他像是要哭了。
“我?”
纪之昼疑惑。他应该不认识眼前人吧?但是他还是耐心地回答了:“同学聚会,说什么高中好不容易毕业了,一定要来酒吧看看什么的。不过我现在打算回家,有点无聊,没什么好玩的。”
那应该是就在一楼逛了逛吧。
“……嗯,是挺……无聊的。”宋亭闻轻轻说。
纪之昼的视线不断往下,定格在了对方衣襟微敞时肌肤的吻痕上。继而他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反倒是宋亭闻面色一白,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抱歉,太显眼了。”纪之昼带着些歉意地说,“不是故意看的。”
“我……”宋亭闻的嘴唇嗫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纪之昼到底还是走了。
宋亭闻沉默地看着对方落在洗手台的手机。那他就再等会儿吧……
等纪之昼回来,再看他一眼。
宋亭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你在这儿啊?”可惜来的不是月亮,是一名alpha。他看着宋亭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早就在你的酒杯里下了点东西,不知道宋玫瑰你啊有没有发现……喔,喝的时候应该没有发现,但是现在应该发现了,对不对?”
他继续自言自语:“听别人说,我们玫瑰啊特别不喜欢在厕所里做,我今天倒是特别想看看,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愿不愿意。”
“咚——”洗手液猛地砸在那名alpha头上,他恼怒地回首,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头就已经被人按在了洗手池里。
纪之昼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水龙头,对他说:“根据联邦宪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omega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强/奸未遂者,在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情况下再从轻或者减轻处罚。①”
他继续说:“你好,我是T大法学系纪之昼,很高兴以这种方式认识你。还有,旁边这位……怎么称呼?”
“宋亭闻。”宋亭闻说。
“请问你是自愿的吗?”
“……不。他给我下了药。”
纪之昼收起了录音笔,又对宋亭闻颔首说:“你别怕。我们整个包厢都是T大法学系的。”
啊,这样啊。
宋亭闻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alpha。
《自投罗网》。
《自作自受》。
《作茧自缚》。
《自掘坟墓》。
这名alpha被纪之昼用一些不正当手段被迫昏迷了。而宋亭闻也明显是愣住了,但不妨碍他用星星眼看纪之昼。
“你……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未来什么的?”宋亭闻咬唇,“这里可没有监控,等他醒来要是讹上你,很麻烦的……”
纪之昼疑惑地抬眼:“你看到我打他了吗?”
宋亭闻又是一愣:“我……”
“放心。”纪之昼笑了起来,拍了拍宋亭闻的肩膀,“你可是我的人证。他没有证据。”
他脱下了外套给宋亭闻披上,温言询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宋亭闻感觉全身都用不上力,头依然很痛。纪之昼只好将人打横抱起,踏出了夜场。宋亭闻抓了抓纪之昼胸前的衣襟,小声地问:“你……你记不记得……”
“嗯?”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给一个名叫宋亭闻的少年送过一杯热饮?
一杯廉价又昂贵的……苦涩的咖啡。
……算了。
肯定早就不记得了。
(3)
“小心。”纪之昼将宋亭闻放在副驾驶位上,又侧头给人系好安全带,“这里的事情我的老师会来处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纪之昼。”宋亭闻忽然抱住了纪之昼,哭着说,“我难受。”
“我……”
这还是纪之昼第一次和人这么近。他颇有些无措,只能低声哄道:“我们可以去医院。”
宋亭闻哪管这么多,缠住纪之昼的脖颈就吻了上去。他一片混沌,但是身体本能地在求取、在索要。
宋亭闻听到了纪之昼的呼吸声倏地变得沉重,听到了纪之昼吞咽口涎的细微声响,听到了对方的心跳跳得极快。
宋亭闻哄他:“你好紧张……别紧张……”
纪之昼最领口的暗扣生生被宋亭闻给扯了下来,捏在手心里。
纪之昼将宋亭闻按在了座位上,不自觉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喉结微动,有些无措地说:“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去医院?”宋亭闻的眼泪夺眶而出,情绪激烈,“你也要骗我吗?以前他们说送我去医院,却把我骗到了没有光的房间……你又要把我骗到哪里去?我有什么值得你骗的?纪之昼,你抱抱我吧,你亲亲我吧,你伸手摸摸我的心跳,这根本不是病,我们只需要……”
“宋亭闻。”纪之昼变得严肃。
变得陌生。
宋亭闻讷讷说:“你明明对我有反应的。”
“我们才认识第一天。不管是谁……就你那样的亲法谁都会有反应。无情道也不例外。”纪之昼很严肃地说,“再说了,如果我现在趁人之危,我就是违法的。”他关上了副驾驶车门。
宋亭闻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安全带,沉默地看着纪之昼坐上了驾驶位。
“宋亭闻,我以我的名义向你起誓,我绝不骗你。”他发誓说。
(4)
宋亭闻意识清醒的时候,看到了正在质问宋远仁的宋煜时。他听到了宋煜时质问宋远仁送自己到夜场那种地方,质问宋远仁自己身上的吻痕和各种痕迹是怎么回事。
……傻哥哥。
当然是我被他租给别人做玩物了啊。
宋亭闻这样想着,又睡了过去。在药物作用下,他已经烧到40℃了。
(5)
永远不要小看大学生的力量。
夜场的钱色交易被彻查。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上层贵族的利益,纪之昼连出门都变得小心翼翼。不过他向来命大。
(6)
宋亭闻彻底清醒的时候,是纪之昼守在他床边。宋亭闻像是有些意外:“你……”
你怎么还没走啊。
纪之昼朝他笑:“因为你现在是我个人履历上的光辉一笔。”
宋亭闻:“啊?”
纪之昼给宋亭闻端了一杯水,认真地伸出手,说:“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纪之昼,就读于T大法学系,现在大二。”
“……你好。”
宋亭闻刚想去握对方的手,在快触到的时候又停顿迟疑了一瞬。没想到却被纪之昼反握,低声笑道:“干嘛,连和我握个手都不愿意?”
“不是。”宋亭闻垂眸,闷闷道,“有点……”
有点自卑。
“我上学的时候没好好读书。也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我……”
有点自卑,而已。
“宋亭闻同学。”纪之昼没松手,笑意盈盈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宋亭闻小声地说,“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7)
宋亭闻出院那天。
没什么人来接他。
宋煜时太忙了,没有空。至于宋远仁……宋亭闻看到他就想吐。宋煜时本来想派个秘书来接的,但是被宋亭闻回绝了。
他说:“阿昼会来接我的。”
“走吧。”纪之昼对他说,“上车。”他的手虚虚地挡在宋亭闻的头顶,送人上了副驾驶位。
这几天以来,他俩的关系倒是变得有些亲密了。
宋亭闻系好安全带,用星星眼看着纪之昼:“你带我去哪里呀!”
“回家。”纪之昼疑惑地问,“不然呢?”
宋亭闻一默。他无声地偏开头。
“不想回去?”纪之昼反问。
宋亭闻没回答。
“那你要跟我回家吗?”
“……嗯!”宋亭闻这才眼睛一亮,“我要跟你回家。我不要回宋家。”
(8)
纪之昼的小家没有宋家大,没有宋家豪华,但是胜在整洁。
宋亭闻欢呼一声,就拖着粉色兔子拖鞋进入了客厅中。
纪之昼拖着蓝色兔子拖鞋,有些愉悦地问道:“看书吗?”
他指了指懒人沙发,又笑道:“我个人觉得,还挺舒服的。”
那种下午暖阳的惬意时光。
宋亭闻朝着纪之昼小跑了过来。后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两人齐齐摔入懒人沙发中。
纪之昼垫在下面,疼倒是不疼,他刚想问宋亭闻什么时候出来,就看到对方幽深的眼眸。那里映着两个小小的纪之昼。
“……你在夜场的时候,也会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吗?”诡异地,纪之昼问。
“不。”宋亭闻摇了摇头,离纪之昼却越来越近,“只有你。我觉得他们肮脏、不堪,甚至恶心。纪之昼,我每周都有做体检报告,你不要觉得我脏。我们都是omega,不用担心会不会有孩子,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所以你可以、可以把我当成……”
“不要。”纪之昼偏开头避开了宋亭闻的吻,觉得好笑,“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把我又当成什么了?全息时代了,宋亭闻。”
宋亭闻也不恼,将头靠在纪之昼的肩膀上,颤声问道:“那怎么办?我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定义和你的关系呢?”
宋亭闻不知道。
纪之昼其实也不知道。
但是宋亭闻看到了那个下午连绵的绯红。纪之昼的耳侧,是滚烫的热意。
“宋亭闻,我不会和一个自觉是别人疏解用的工具在一起的。”
那天的话语却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刃,刺入宋亭闻小小的、只放了一个纪之昼的心脏,酸涩又难受。
……那怎么办啊纪之昼。
我脏啊。
我被多少人碰过啊。
我有多恶心啊。
我除了能让你舒服点以外,我还有什么用呢?
我不会法律,不会金融,不会高数。我看不懂文言文,看不懂各种定理。我背不出庞大的历史,我背不出复杂的政治。
我的人生自幼时起就破破烂烂的了,月亮月亮,求求你告诉我,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宋亭闻茫然无措。
眼中难得多了几分纯澈茫然。
“可是我爱你……”
“宋亭闻,这不是爱。”
“那什么是爱?”
“我也……不知道。”
“纪之昼,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你的爱。施舍一点点就好了……他们都说纯爱好嗑,纪之昼,你教教我,你让我也感受什么叫作纯爱好不好,好不好……”
“我……”
“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9)
脏污的玫瑰被放入了明月的手心里,它担忧地想,是不是摘错了一朵?
它后来又想,既然摘都摘我了,不许不要我,不许把我扔回肮脏的泥土里。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所以,月亮月亮,你听到了吗?我宁愿在你手里烂掉,让你对我有点印象。也好过落入泥潭,满身脏污。
(10)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纯爱呢?
他们的相遇就交杂着欲望与爱恨。
怎么会有纯爱,开篇在酒吧呢?怎么会有纯爱,在主角相遇之前就有一方早已失了清白呢?
宋亭闻是永远学不会纯爱的。
他没见过,也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