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直球的直接后果就是洛景鸿两天没和颜亭云搭上话。
甚至颜亭云给每个参赛的运动员发礼品时，径直忽略洛景鸿，直到方婧提起，才不情不愿地掏出礼品，托方婧转交给他。
因为两人的关系太过冷淡，就连方婧都来打听他们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洛景鸿哪敢把医院的事告诉她，只说是因为一道题出现了分歧。
“你骗鬼啊？”方婧瞪他。
洛景鸿拽过校服外套打算继续补觉，无意瞥见宋凌凡进了教室。
“你去问宋凌凡就知道了。”说完，校服一盖，洛景鸿进入睡眠状态。
方婧：“你们两个的事，我问他干嘛？”
洛景鸿铁了心闭口不谈，方婧只好罢休。
正要回座位，身后突然传来宋凌凡的声音：“方婧，晚上有时间吗？”
方婧眨巴着眼，下意识点头：“怎么了？”
宋凌凡忽视周围投来的八卦目光，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啊？”方婧受宠若惊，“我……我家里有人。”
“刚才我去办公室，梁老师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方叔叔和方阿姨今晚加班，让你们……姐弟两个从外面凑合一顿。”
余光瞥见装睡的某人有了动静，宋凌凡接着说：“我琢磨一个人吃也是吃，不如我们三个聚一聚，也省的麻烦。”
闻言，方婧笑道：“好啊。”
“洛景鸿呢？”
“他肯定会去。”方婧说着，回头看他，正撞见洛景鸿满脸写着怨艾。
只要能和宋凌凡解开从前的误会破镜重圆，方婧才不管洛景鸿愿不愿意。
洛景鸿似乎猜出了方婧的心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闷头继续睡了。
颜亭云抱着作业回到教室，发作业时，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宋凌凡约方婧的事，心下生疑，面上却只是笑笑：“他们确实住的很近。”
“我记得你也和他们住一个小区吧？”前桌说道，“你们私下不串门走动吗？”
“我周六日不喜欢在家。”颜亭云说着，将一摞作业分给前桌，“帮我发作业。”
—
晚饭过后，颜亭云照常坐在讲台前盯晚自习。
今天宋凌凡三人没留晚自习，就连一向围着她转的洛景鸿也屈服于方婧的“威压”下，跟他们一起请假回家。
看着三张请假条，颜亭云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从胡思乱想中回神。
下了晚自习，颜亭云照常留到最后，关灯关门，随后慢悠悠晃下了楼。
“颜亭云！”
颜亭云循声望去，谷邑正推着自行车朝她奔来。
颜亭云把车锁扔进车筐，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没走。”
颜亭云把车推出来，漫不经心地说：“多做了两道题，稍微慢了点。”
“嗐，这不是巧了吗，我刚被教练单独留下来训了一顿。”谷邑挠挠头，憨笑道，“我们应该顺路，不如一起走吧。”
颜亭云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明面上没拒绝，推车走出校门。
路上无聊，谷邑性格大大咧咧，有话就说，东一句西一句的，似乎将前两天颜亭云对他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哎对了，你知道星明酒吧重新开业了吗？”
颜亭云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轻捏了一下车闸。
“不知道，很久没去过了。”
谷邑说：“那正好，不如这周六晚上我们两个去转转？”
和他？
那颜亭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看心情。”
“怎么就看心情了？”谷邑嘿嘿笑道，“我好歹也算你的忠实粉丝，为了帮你隐瞒身份，我可没少受罪。”
“哦，那谢谢你了。”颜亭云平静地说。
“我听你班主任说你最近状态挺不好的，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谷邑觉察到身边人的郁郁寡欢，紧张地说，“偶尔放松一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颜亭云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
谷邑权当她不愿回答，三言两语带过了话题。
到小区门口，颜亭云刷卡推车进门。
“周六真的没时间吗？”临走前，谷邑不死心地问。
颜亭云想了想：“看我安排。”
“好，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颜亭云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神经大条的谷邑早就蹬着山地车飞跑了。
颜亭云叹气，正要回家，忽然有一股难闻的烟味从不远处飘来。
颜亭云对烟草向来敏.感，似有所觉察，她看向黑暗的楼道口。
“你们单元楼没有楼道吗？非躲我家的单元楼里抽烟。”
洛景鸿从黑暗中走出来，随手丢了什么东西，对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抽烟。”
颜亭云自顾自将电瓶车推入楼道，上锁：“没抽烟点烟干什么？熏蚊子？”
“嗯。”
给台阶就下，洛景鸿你可真能屈能伸。
见他有跟上楼的意思，颜亭云赶忙拦住他：“你家不住这里。”
“叔叔阿姨不在家。”洛景鸿说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电梯，并按下了楼层按钮。
“你怎么知道？”
洛景鸿解释：“我在你家楼下蹲了两个多小时，你家的灯自始至终都没亮过。”
颜亭云进门时没注意家中灯光，却注意到另一个问题：“你大晚上不和方婧去宋凌凡家吃饭，蹲我家楼下干嘛？”
“方婧想去不代表我想去。”洛景鸿打了个哈欠，“而且我没带家门钥匙，回不去家。”
颜亭云：“……”
颜亭云思来想去，还是把洛景鸿领进了家门。
“你想吃什么？”
“你……”
颜亭云：“你食人族啊？”
洛景鸿从墙上的全家福上回神，茫然不解：“怎么了？”
颜亭云干咳一声：“没事。”
洛景鸿接着方才的话题说：“这是什么时候照的全家福？”
照片里，颜家夫妇身着黑色礼服坐在正中央，而照片中的颜亭云稍显稚嫩，站在颜母身旁。
一张全家福，每个人都脸上不见半分笑意。
“是姥姥刚去世的那两年吧。”颜亭云说，“当年村里很多人指责爸妈不负责任，爸妈为了自证清白，才照了这张合照。”
“一张全家福就能自证清白？”
“自证而已，十多年的缺席怎么可能仅靠一张照片弥补。”颜亭云说着，从冰箱里取了一块小蛋糕，递给洛景鸿，“垫垫肚子。”
洛景鸿接了，边拆包装边说：“所以你现在还怨他们吗？”
“怨？”颜亭云抬眸望向全家福，眼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情感，“那些事早就成为过去时了。”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恰到好处截停了洛景鸿安慰的话语。
还没等颜亭云说什么，“咔哒”一声，门开了。
颜父讶异地打量洛景鸿：“你是？”
“他是我同学。”在颜父看不见的地方，颜亭云用胳膊肘撞了下洛景鸿，“洛景鸿，这是我妈。”
洛景鸿乖巧鞠躬：“叔叔好。”
“姓洛？”颜父将手中沉重的袋子递给颜亭云，“洛卓彦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目送颜亭云进了厨房，洛景鸿不咸不淡地说，“您认识他。”
“亭云的表哥和我们说过他，说他有个儿子也在一中，和亭云还是同班同学，没想到就是你啊。”
洛景鸿客气地笑笑，不接话。
颜父喜笑颜开：“你坐你坐，想吃什么喝什么从冰箱里拿，把这里当自己家。”
“不了，现在有些晚了，我该回家了。”
洛景鸿无意多留，朝厨房喊了一声：“颜亭云，别忘了周六晚上来我家，记得带上昨晚发的卷子。”
说完，洛景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周六要去他家？”颜父问。
颜亭云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嗯，他刚搬来不久，我们约好一起写作业。”
颜父骤然变了脸色：“少和他接触，女孩子家家，天天和男人混一起，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颜亭云：“我们只是同学。”
“我也是男人，他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吗？你以后是要嫁人的，你现在不自爱，那些人该说你闲话了。”
颜亭云不说话，颜父喋喋不休地说：“还有啊，前几天你表哥回M国前，说你和他发脾气，他的生意差点因为你黄了。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火气，有什么事就不能私下解决吗？”
颜亭云：“我知道了爸，下次不会了。”
见她服软，颜父也不再多说什么：“吃饭了吗？”
“还没。”
“冰箱里还有我和你妈中午剩的炒饭，你放微波炉热热，吃完赶快去写作业。”
“……好。”
颜亭云突然觉得，去宋凌凡家蹭饭吃也不错。
周六。
临近傍晚，在颜家父母的催促下，颜亭云磨蹭着下了楼。
刚下楼，却发现楼道口拦着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
洛景鸿说：“我约的你，我不在这儿，难道去学校找老梁吗？”
“不是不行。”颜亭云说，“我以为你只是过过嘴瘾。”
洛景鸿：“我看起来是不负责的人吗？”
“……”
颜亭云给了他一个“你心里没点数吗”的眼神，开了锁，把电瓶车推出楼道。
谷邑已经在小区外面等她了。
洛景鸿还在楼道口罚站。
颜亭云被莫名的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徘徊不定。
须臾，颜亭云侧目，对蹲在地上画圈的洛景鸿说：“要和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