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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弃他: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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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之间,半月光景便如流水去而不返。

崔雅贞专程去寻人牙子请了位曾在大户人家做过奶娘的妇人来照看小“徐珍”,不管怎么说他的母亲赵柔也是有恩于她的。

若是没有徐珍亲娘那份路引,她也不能如此轻易地躲过官兵问检,以赵柔的身份过上现下这般平静的生活。

这些时日太平静,她几乎还以为卫暄是不是忘了她了,亦或是放弃寻她了,但她仍不敢放松警惕。

回想那日她前去拜访声名远扬的文大夫,去了才知晓,文大夫选弟子的第一条要求便是未婚的女子。

而她当下的身份是带着孤儿的寡妇,崔雅贞不是没想过隐瞒过去,只是她不可能弃小徐珍于不顾,且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日,与其那般,不如她日日来访教文大夫看见她的决心。

巧的是,待她第三日拜访被婉拒,临走之际,却听见文府竹林后传出阵阵孩童的呼救之声。

内宅阴私多,她本不欲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一走了之。

眼前却浮现起了小徐珍那张红润白里透红的小脸。

现下她也算是半个娘,还是心软了。

思索片刻,她还是奔向了竹林之后,那处有一池塘,里面有个瞧起来不过五六岁的童子挣扎着,那童子的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她知晓事情不妙,便脱下外衣去将那小童拖了回来。

见他面色越来越不好,便抱起他冲去内庭寻人。

其实,她也是游船那日才知晓自己原来会凫水。

崔雅贞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小童竟是文大夫亡妹的独子,那日他趁着看管自己的嬷嬷去取药,溜了出来。又因贪玩,落入鱼塘险些没了命。

事后,崔雅贞并没挟恩图报,教文大夫收她为弟子,而是收下了文大夫的谢礼,并提出愿做文大夫的侍女侍奉左右。

果然,文大夫欣然接受。

崔雅贞并不傻,好好的弟子不做偏要去做什么侍女。只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她察觉到文大夫原则性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标准,若是她挟恩图报说不定还会不讨好。

何况,做侍女还有月钱,每月三百文。她也不用忧心与小徐珍坐吃山空了。

午后,日光斜。

崔雅贞在后厨煎着药,拿着扇子盯着火候。

屋外悄然来了人。

屋外,有一身着蓝衫,一副读书人模样的男子,拎着一篮糕点,立在屋外踌躇不前。

他在看后厨那人。

那女郎乌亮盘顺的发丝被梳成妇人的模样,高领之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神态娴雅。

偏斜的日光,照在她的面上,映在她的眸中,那琥珀色的眼眸温柔至极。

引的他乱了心智,徐徐向前走去。

虽是听见了屋外的动静,崔雅贞却得顾着手里的药,只能用余光草草瞥了一眼。

是文道之,文大夫的四弟。

想到前些日子他也是屡屡偷看她,崔雅贞再如何愚钝也明白他是什么心思了。

是了,她的模样放在美人众多的建康不过是姿色平平并不出挑。

但在徐州却也称的上有几分姿色了。

“文四郎君,请等我片刻。”

一句普通的话语却引得屋外的秀气的郎君红了脸,忙应道:“不急…不急。”

一盏茶后,崔雅贞将汤药倒入陶碗,轻声对文四郎道了句,“郎君随我来。”

便端着汤药,去寻文大夫。

汤药送罢,崔雅贞用帕子擦了擦手,问道:“四郎君,是有什么事寻我吗?”

她不是文家的卖身家仆,文大夫便教她不用自称婢。

瞧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文四郎君的面色变得更加绯红,低声道:“赵娘子,这些给你。”

崔雅贞并没有多瞧他手中的东西,正视于他,客套道:“四郎君,无功不受禄文家对我足够慷慨了,幼子寄于他人家中我实在不放心,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行礼告辞,离去的干脆。她早便知晓文四郎君对她的倾慕之情,故屡次提及家中幼子好教他死心,现下她藏着秘密处处小心,更何谈与任何人论男女之事。

只是瞧见他方才那副模样,她想起了初次对卫暄动心之时自己的模样。

原来是这般拙劣。

唯留文四郎一人站在原地,面色由红转白。

目睹这一切,文大夫徐徐走出,拍了拍文四郎的肩膀。

温声道:“四弟,瞧没瞧见人家躲着你。”

闻言,那秀气的郎君握紧了拳头,侧身问道:“为何啊阿姊?”

“我见她无意与你,四弟你以后莫要这般了。唉,或是你拿出你的诚意来,教她瞧瞧。”

即刻,耳边传来少年坚定的声音,“我会的,阿姊。”

“只不过,赵柔还有个孩子,阿弟,你真的敢面对世俗,迎接那些风言风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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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外表普通的房屋内里却“别有洞天”。

卫暄风流地倚在紫檀交椅上,衣带松,层层雪白的衣摆堆叠在一旁,尽显纨绔姿态。

坐前两个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曲。

他微眯眼眸,轻飘飘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厮。

“大人,这是九酝春酒。”那小厮说罢,弯着腰肢,将酒杯递至卫暄面前。

卫暄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抬手接过。

那小厮却趁机试探地碰了碰他接过酒杯的手。

“嘭!”

酒杯落地。

一瞬,卫暄面上笑意全无。

“带出去。”他冷声道。

他话音刚落,屋外便冲出两个侍卫将那小厮拖出去。

徐徐,他掏出怀里洁白的帕子,将方才触碰过那酒杯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蠢物。

付元派这般蠢物来试探他,留那小厮半月已经足够了。

这半月,他早已将自己游戏人间高傲无比士族郎君的形象塑造得深入人心。

夜深,戏散。

木橦示意暗卫守好房屋四周,又阖起屋内所有门窗。

低声报道:“郎君,属下跟了关韫许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每日便是上值,照顾他那病重的母亲。”

“付元极其信任关韫,官属的账本便在他手中。”卫暄缓缓道。

“那属下去绑了他?”

听见木橦这话,一旁的木樾悄然摇头,心叹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过几日,宴会毕后,便将他请去城郊。”卫暄淡声道。

“木橦,毗邻冀州的徐州之中有位女医,你亲自讲她请来,莫要打草惊蛇。”说罢,便将自己腰牌放在桌上。

木樾想起院里那个小厮,问道:“郎君,院里那人如何处置?”

想起那欲对他动手的小厮,卫暄唇畔泛起一抹又冷又戾的笑意,冷声道:“绑了扔回刺史府。”付元自会为他处理。

半盏茶,屋内一片寂静。片刻,卫暄顿了顿问道:“她呢?”

木樾木橦明白郎君话里所指的“她”是谁。

木樾忍着惧意,回道:“还是未能寻到崔娘子的踪迹。”

“她还真能藏。”卫暄声音里蕴着寒意。不在宫中,不在崔府。

屋内几乎落针可闻,无人敢应卫暄这话。

“你们下去吧。”

木樾木橦二人终于解脱。

屋内仅剩卫暄一人,他拖着衣摆徐徐走到桌案之前。

他刻意灭了几盏烛火,唯留一盏。

屋内晕黄昏暗。

看不清桌上木雕狸奴的模样,但他知道那狸奴刻得栩栩如生。

他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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