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与孟紫茗相处,萧媚娘这身子骨也越发好了,那眸子比往日还要魅惑三分,整张脸容光焕发,似是回到从前的那个萧媚娘
这人懒懒倚在偏榻上,腰细如柳,手里轻摇把着玉扇,偏榻前的案桌上放了她最喜的烟杆和瓜果
她抬眸看向替她按摩的孟紫茗,狭长的眸悠悠一转,红唇开合道
“阿孟怪会伺候,我从前怎么没发现”
孟紫茗闻言,面露羞意,垂眸不瞧她,萧媚娘岂能放过,她摇着玉扇,轻声道
“阿孟再往下捏捏,昨夜弄久了,酸得很”
孟紫茗脸蛋更红,不知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也照做了去
萧媚娘瞧她这般模样,心中别提多满意,她忍着笑,拉过孟紫茗的手直起身来,说道
“我也替阿孟揉揉?”
孟紫茗抿唇细声道
“莫要闹了”
萧媚娘轻笑一声俯身在她唇上挨了挨,又靠回孟紫茗肩上,笑道
“阿孟亲我”
孟紫茗偏过脸去,对着那喋喋不休的红唇碰去,萧媚娘顺势将她压上了榻,孟紫茗脸红道
“说好了的”
萧媚娘摸着她的脸
“是了,只是想与你多亲一会儿”
两个人在屋里暧昧缠绵,熟不知这一切早被人瞧见了去
萧媚娘做了冷板凳,自个儿的屋也早遣完了人,又与孟紫茗更进一步,本闲适得很,谁料近日的表演受了一位公子喜爱,萧媚娘出台的机会也比往日多了起来
萧媚娘本也没多想,多弄些钱,她还能早早与阿孟赎身出去,谁料那来人却是大有来头,
那老鸨心念着得罪不起人,便想把些下人差遣回萧媚娘的屋子,那老鸨知晓萧媚娘的性子,便先派了人先去过问,谁料撞见了萧媚娘与孟紫茗的事情,回去告诉了老鸨
只听“啪”地一声,那老鸨叉着腰气骂道
“你当真瞧见了?”
那下人说道
“瞧见了,瞧得清清楚楚”
“好个萧媚娘,我说呢,方进青楼时那个孟紫茗捅了那么大的娄子,这么硬的骨头竟是替她求情,原是自己早就稀罕上了?!”
其实这老鸨胡诌,
萧媚娘大阿孟七岁,当时阿孟才多小,她可没动那心思,只是透着门缝瞧见了那人倔强又不服气的劲,便好似瞧见了从前的自己,萧媚娘才插了手
若说生情,如说最早的话,也得从前年开始算
那老鸨已是气极,粉糊的面容都快蓬起来似的,嗤笑道
“萧媚娘而今什么岁数了,卖身契上是卖艺不卖身,可人家就是瞧上她那身子,如今却被那个烂脸的破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萧媚娘在青楼多少年了?孟紫茗不知道规矩难道她不知道规矩?在我们这烟花柳巷,早早入了这个地,难道还能一身干净的出去,她想跟孟紫茗快活过清净的生活,别做她的春秋大梦了,萧媚娘就算有再倔再硬的骨头,在那些权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真出了事儿,她护得了孟紫茗吗”
那老鸨坐回椅子上,顺着气,冷静下来之后才说道
“好好准备下去,不过别告诉萧媚娘,她俩的事儿就当瞎了眼誰也没瞧见”
萧媚娘那脾性,要是戳穿了去惹到萧媚娘,她的好事儿可就毁了,不如就按着原先计划来,那主要是得了萧媚娘,快活完还能寻她的不是?
“去,把萧媚娘的台子全都排上来”
两日后
夜里,帷帐落下,透过昏暗的薄纱依稀能够瞧见两个交叠的身影,萧媚娘仰起下颌,五指陷入孟紫茗的乌发之中,颤着声唤了又唤,两个人正是情浓,屋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个人只得分开了,萧媚娘柳眉一蹙,软软趴在榻上,朝屋外说道
“怎么了”
屋外的人说道
“媚娘,今夜加了你的曲,得准备准备”
那人撩起墨发,直起身来坐到孟紫茗怀里,玩着那人耳尖
“怎么那么突然,我都歇下了”
屋外又道
“没办法,临时来了几个爷,都说要听,拦不住”
萧媚娘懒懒道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来”
说完不等外头的人再应,萧媚娘将孟紫茗压在身下,媚眼如丝,笑道
“阿孟,我们时间可不多,你乖乖的,”
孟紫茗羞道
“媚娘……”
然而,等萧媚娘过去之后,硕大的雅阁只有一个来客,那人身着墨袍,五官凌厉,满身华贵却透着一股阴狠,腰间还别了一把佩刀
那晚,萧媚娘瞒着孟紫茗,拿着白纸黑字匆匆走到老鸨跟前,咬着一口血,说道
“我要给阿孟赎身”
一个人深陷泥潭,总比两个人来得要好
那老鸨抬了抬眼,笑道
“萧媚娘,早晚都得服软的,要是跟了个有钱的主有什么不好?一个烂脸的值得你把家当都压进去?”
萧媚娘浑身发抖,眸中却泛着丝丝冷意,她吐气道
“人有人的活法,不管在哪儿心要干净,你自己不干净可别扯上旁的,誰要敢动阿孟,我萧媚娘也不是吃素的!”
“将阿孟的卖身契给我,这些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跟阿孟提,阿孟的身份也不能透露出去,否则,我萧媚娘与你们同归于尽”
在这一刻,萧媚娘许是对的,可直到她死后化作鬼魂看见自己带给孟紫茗的伤害,她才知道原是彻彻底底地错了
——
天色渐晚,人送至偏府后,南若音坐上轿子便要回去,今日出来的时辰确实过久,灵芝便欲一同,小翠拦住她
“你怎能与我们小姐一路,莫叫人看了去”
灵芝说道
“阿芝有话要说”
南若音坐在轿子里,也未掀帘瞧她,缓声应道
“明日午时我会过来,你独身一个,不如今日就在府中歇下”
语罢不等灵芝再开口,轿子朝南府而去,
灵芝站在原地,左臂手肘与胸口锁骨处传来阵痛,这也证明了,她确确实实瞧见了被封印的那鬼,
灵芝念起方才那一幕,那女鬼不知为何停了手,又将她放出来,按理说也不会平白无故入了梦魇,事事该有联结才是
这人细细回忆,除了她自个儿,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轻易入阵,且说姥姥与师姐总不可能将阵法设在医馆
莫非是因为她碰了那煞气的缘故……
灵芝看了看天色,现在黄昏方落,不多时便要暗下,她拐身进府,走到安置的院中,屋子里那孟紫茗静静睡着,萧媚娘的鬼魂坐在一旁,只瞧她双眸出神满眼通红,往日风情洒脱已是不在
灵芝听她喃喃道
“是我害了阿孟……”
听见灵芝进来,萧媚娘回过神,看向灵芝,当即起身行礼道
“谢谢姑娘今日出手相助”
灵芝摇摇头
“阿芝也没做什么”
生死两别说的该是这般,萧媚娘死后放心不下孟紫茗,愿做孤魂野鬼也不肯投胎去,跟在孟紫茗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看她埋怨自己,看她夜里痛苦思念,
这两个人,当真互相折磨
不过……
灵芝看了一眼萧媚娘盘旋至腰间的邪气,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今日要是晚一步出手,这个萧媚娘,恐怕就要化为厉鬼杀人了
萧媚娘噙着笑
“我都快忘了,上一回与人这般闲情讲话是什么时候,”
她顿了顿,沉咛半响,直言道
“阿孟明日如若醒来,定要回去与那老鸨辩论,我当初葬送了性命,那老鸨刻意隐瞒真相,才与阿孟说我与他人私奔之事,这件事我怪不得旁人,只能怪我当初没有给阿孟一个解释,让她受了委屈,只是……”
“只是那人身份不简单,你们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再者那位南小姐的身份,更不可能直接插手青楼之事,”
“我不愿阿孟再回去冒险,请姑娘帮帮我”
灵芝看了看榻上的孟紫茗,又瞧了瞧跪下的萧媚娘,抿唇道
“孟姐姐孤身一人去了长安寻你,又难过了这般久,怎会放过这次机会,”
且说人鬼殊途,萧媚娘缠身于孟紫茗身边,又岂是对孟紫茗是好的,
灵芝摇摇头,接道
“阿芝从不替人做决定,你帮孟姐姐决定了一回,这一次,何不让孟姐姐自己决定”
萧媚娘沉静不语,灵芝静了半响,心里吁叹了口气,灵芝不仅能够感受到鬼魂的执念,还能瞧见它们生前最后的死状
萧媚娘被虐待致死,本该煞气极重当化厉鬼,却因着对孟紫茗的爱意深深压下了仇恨,满心挂念,成了飘荡的孤魂野鬼陪在孟紫茗身边,
可是到头来,只能瞧着所爱之人深陷痛苦和怨恨,萧媚娘有苦难言,孟紫茗又何尝不可怜
灵芝软声道
“姥姥说过,有些话,不该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
孟紫茗需要萧媚娘的解释,也需要萧媚娘的坦白
萧媚娘滴下泪来,苦笑道
“原来最洒脱不过的萧媚娘,却是最弱懦,”
灵芝拉过她,一股阴气拂过肌肤,这人说道
“阿芝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