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妤用力地扔出了飞盘,第二次比第一次还要扭曲,但是,等了好久终于能够接飞盘的狗狗们,自然不会拒绝接这样增加挑战难度的飞盘。
结果。
自然是可以想见的一团混乱。
所有的狗狗,都在抢夺那唯一的一个飞盘。
狗狗们狩猎的天性,都让它们对那一个飞盘,志在必得。
所以,场面难以控制了。
乌泱泱的一片狗狗,你挤我我挤你,临近飞盘时,你踩我我踩你,好险都发展成踩踏事故了。
但好在,狗群中领头的老大在中途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在后方嗷叫了一声后,争抢的混乱队伍,瞬间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稍弱的狗狗们,退出了争抢的行列,只留下一群“膀大腰圆”、体格健壮的狗狗们,争抢着,最后,是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华田园犬,拿下了第一次的飞盘。
它迈着胜利者的步伐,从所有的狗子面前路过,高昂着头颅,尾巴矜持地轻摇,把飞盘,叼在嘴里,企图在整个草坪上转一圈,向所有的观众都炫耀自己的功绩。
“嗷。”
别嘚瑟,赶紧的,轮到下一批了。
老大又开始发话了。
叼着飞盘的狗子浑身一僵,一个哆嗦,然后调转方向,小跑前进,把飞盘郑重地送到了妤妤的手上。
“狗狗好厉害!”
仿佛被植入了固定程序一样,妤妤摸了摸狗狗的胸毛,又夸了一嘴。
之后,在狗群老大的指挥下,狗群一批批的,非常有顺序的,轮换着追着飞盘玩。
那井然严整的架势,宛如一个纪律严谨的小型军队。
看的边上所有的人,都啧啧称奇。
到后面,妤妤早就扔累了,后面一批的飞盘也加急做上来了,然后,妤妤休息了,被她叔叔燕舟衍抱在手里,占据高位,看着狗狗们追来追去。
看到紧张刺激的时候,小嘴巴也跟着抿的紧紧的,眉毛也会精聚神地皱着,看到精彩抢夺的时候,也会跟着喝彩,为狗狗们高兴。
至于扔飞盘的人,变成了谁……自然是底下的公公们。
原本只是在栏杆边上时不时看着狗狗们,让它们不要玩的一个不留神跑出去的清闲工作内容,在今天却骤然转变,在尊贵的主子面前,一下又一下地抡着膀子,就为了把飞盘扔的远远的。
不过,对他们这些,对园子里的兽兽们都抱有一定的饲养员责任感,也就是家长责任感的人来说,兽兽们现在在草坪上,比以往所有的时光都欢乐的奔跑姿态,哪怕手臂挥的再酸,他们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朱媛媛和陶姣也跟在人群中,兴奋地扔飞盘。
而换下来的宋公公,转动着自己酸痛的肩膀,走到项翛年的边上,态度友好,像个长辈一样,唠话家常道:
“项小娘子,多亏了你啊,想出了这么好的点子,它们脸上的表情,比以前出来放风的每一次都柔和。
说真的,如果再按照以前那样,它们说不定会像前面的几批,得郁症,真到那个地步,杂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有你啊……
话又说回来,你刚才胆子可真大啊,我们这些照顾它们吃喝拉撒的,平时都不太敢对上它们的眼睛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它们误会要挑衅它们了……”
项翛年:“……”
忘了这一点了。
说起来,上辈子她虽然没有养过狗狗,但是还是知道一点相关的宠物知识,好像是说,狗狗一般会把养育它的人,当做它的老大。
然后,狗狗们之间的等级森严,低一层的狗子就不敢直视老大的眼睛,总是会斜视着,观察作为老大的人类。
可是,之前,因为项翛年能和兽兽们对话,所以,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对话的兽兽当做人类一样去说话。
好几次,她和闪电、追风、俊俊对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直视对方的眼睛……应该不会被当做挑衅了吧?
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当中,作了无数次死的项翛年:“……”
她摸了摸脑袋,干笑着回道:“呵呵呵,可能是它们看奴婢的这个小身板没有威胁,所以,就没有把奴婢放在眼里?”
“也是,项小娘子你确实是太瘦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饭要多吃一点,别学那些个以瘦为美,结果一阵强风都挡不住的,那样的身板,一车饲料都抬不动,在我们猛兽园可做不长久啊……”
然后,宋公公就饭堂的哪些饭菜可以均衡营养长身体,又给项翛年来了一串科普。
虽然有很多听不懂,但是多亏于项翛年生在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她从网上零星获得的一点知识,也能让她在恰当的时机,跟上一嘴。
到后面和因为要赶回去上课的妤妤告别的时候,项翛年的脑子里,还充盈着宋公公灌输进来的知识。
直到在饭堂打饭,下意识按照宋公公推荐的猪、鸡、豆、菜叶子配比,打了一份自制版长肉营养餐,听到沈姑姑说已经找好人明个一早就能拿到衣服后,才回过神来。
“好,谢谢沈姑姑,那奴婢明天早上就来拿。”
“年年,你要拿什么啊?”
听到项翛年和沈姑姑的对话,朱媛媛跟在后面,走出打饭区域,把餐盘放在桌面上,在项翛年身边坐下,终于是没憋住,问出了声。
但,在项翛年回答之前,陶姣先瞪了朱媛媛一眼,对项翛年抱着歉意道:
“对不起哦,年年,媛媛她就这样,你不方便的话不用说。”
然后又转头教育媛媛:“别随便打听人家的隐私,人家没说你就别问,进宫前我都是怎么和你说的……”
“哦,对不住,我忘了,我不问了,年年对不起。”
感觉自己被尊重的项翛年,摆了摆手笑道: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有点畏寒,然后我进宫又什么东西都没带,就问了问沈姑姑有没有做衣服的门道。”
刚才自己和妤妤明显熟悉的关系,她们就没问,显然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这样知分寸的好友,哪里能不让人动容。
项翛年这一通想让好友放宽心的话,却听的朱媛媛和陶姣心中一酸,他们回想起刚进宫时,项翛年身上的那套破破烂烂的衣衫,一看就能明白,这孩子的家境不好。
朱媛媛又觉得自己没忍住问出的话,实在是不应该,她实在是“该死”,然后,看着项翛年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还把自己碗里的鸡腿,用她还没有用过的筷子,给项翛年夹了一个,然后伴随着一声充满怜爱和愧疚的道歉:
“对不起。”
虽然对朱媛媛的态度有些无语,但陶姣自己望着项翛年的眼神,也不遑多让,甚至感觉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水了。
看着自己碗里无端多出来的鸡腿,还有两位好友望着自己,那满是歉疚的目光,项翛年:“……”
放下筷子,项翛年对着面前两位真心实意的好友,略微的,语重心长道:
“人的出身虽然是不能选择的,但是我现在在宫里生活着,不也挺好的嘛,生活,是要自己过出来的,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不用担心,快吃饭,吃饭,等下菜就要凉掉了,快吃。”
“啊?哦,好的,吃饭吃饭。”
听得似懂非懂的朱媛媛,下意识尊崇着项翛年的指令,捏紧手里的筷子,向盘子里的鸡腿伸去。
而陶姣,听着项翛年的话,若有所思,嘴里自言自语地呢喃道:“生活是自己过出来的么……”
越咀嚼越觉得有深意的陶姣,还想拉着项翛年再往深处讨论,但一抬头,发现项翛年已经和朱媛媛一样,专心地埋头吃饭了,完全不抬头,好像沉浸在吃饭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陶姣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只能先把想法暗自记在心头,等将来有机会,再找项翛年探讨一番,这般想罢,她慢慢地举起了筷子。
“姣姣,你怎么不吃?胃口又不好了?别浪费啊,嘿,这个丸子归我了!”
见陶姣久久不动筷,朱媛媛觉得奇怪,但很快,她瞄上了陶姣盘子里,看上去比自己盘子里好吃的素烧丸子,她眼疾手快的,抢了一个下来。
陶姣:“……再给你两个,不能再多了。”
早已熟知朱媛媛是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心事的性格,陶姣也没有不愉快,只是在给朱媛媛多夹了两个丸子后,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生怕下一秒,朱媛媛吃完,又觊觎上她盘子里的菜了。
项翛年看着陶姣和朱媛媛熟稔又友好的相处模式,无声一笑,暗道一声感情真好后,也继续吃自己的饭了,然后,也默默加快了速度。
因为,和她们关系好起来之后,尤其是朱媛媛,总是觉得别人盘子里的菜好吃一点,三五不时的,就询问能不能给她尝一口,项翛年还真怕这家伙抢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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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公公,你怎么来了?”
“陈公公,这不是太闲了吗,而且新晋宫女们的成绩不是出来要分配园子吗,奴才觉得陈公公你肯定会很忙,就想说,看看能不能来帮上点什么忙?”
听这个万年混日子的懒汉邓公公说要帮忙,觉得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的陈公公:“……”总感觉对方不安好心。
但对方后面毕竟有人,陈公公也不好把自己想拒绝的心思,摆的太明显。
而且,因为项翛年又献上来了一张餐盘的图纸,再加上新晋宫女的安排,还有入冬前要新砌一群兽舍,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应该做的一大堆准备,陈公公最近的确是忙的后脑勺要打脚后跟了。
话语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陈公公对邓公公道:
“既然邓公公愿意分担,那就麻烦邓公公帮忙,把这些册子都分门别类做好标注并分类了。”
陈公公指着不远处,两张大桌上堆满的卷轴,示意邓公公。
邓公公扭头,看见快要堆成山的卷轴,抽了抽嘴角,眉心一跳正想拒绝,但陈公公看出了他的退意,率先说道:
“有邓公公这样的热心能人帮忙,想必杂家也能提早把事务都做完了,多亏了有你啊,邓公公。”
高帽子戴下来,邓公公被噎住了,但他想着自己既然被留下来办公,总是能找到机会把名单上的项翛年,给划到最危险的地方。
“好说,包在奴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