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舟低着头,快步穿过走廊。
在他走动时,眼睛也不忘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可随着脚步的移动,沈淮舟心底无端升起一抹怪异之感。
他惊讶的发现,三楼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个空荡的房间显得分外奇怪,就连往日里的护士也不见了身影。
来不及查看原因,沈淮舟一路上意外顺利的来到四楼。
白天的四楼与沈淮舟所经历黑夜里的四楼一点也不同。
不,应该说是与之前的那个副本线中的四楼不同。
与先前无头苍蝇不同,这次知道了具体方位,有了方向的沈淮舟,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院长办公室前。
看着锁着的房门,沈淮舟没有感到意外,正在他想找一个没有上锁的房间藏着时,楼梯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院长,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按照着原计划进行着呢。”
说完,那个陌生的男声继续笑着奉承道:“只要这一次结束后,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哈哈哈。”
“很好。”一道略显老态的声音响起:“不得有任何差池,只要有一点不同寻常,一定要给我分外小心。”
“是是是,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同行的一群人纷纷低声附和。
听着那些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淮舟抬眼在周围几个房间一扫,很快做出选择。
动作迅速进入院长办公室隔壁的一间屋子。
沈淮舟进入房间后,发现这间屋子应该是一个会议室,因外面没有标牌子,窗户又被窗帘遮挡住。
沈淮舟一时还没有注意到。
等等!
会议室?!!
靠在墙上本想藏身的青年眼角一抽。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这间…会议室…。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上来,沈淮舟没有时间犹豫,这间房间里只有一条十几人做的长桌子,几个柜子也都是用来放资料的。
根本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的身形。
迅速地打开门,沈淮舟长腿一迈,两步作三步,动作小心的进入与院长办公室正对门的那间屋子。
“喀嚓。”
一声异动忽地响起,原本讲话的众人声音骤然一停,身形顿住。
“那个…,不好意思。”人群中一个人微微弯腰,宛若惊弓之鸟脸上带着尴尬与抱歉道:“我…我的笔不小心掉了。"
“没事,以后小心点就好。”
凝固的空气再次缓和,那点小插曲像是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就在沈淮舟身形刚消失在房门上时,一群人的影子便出现在几米外的走廊上。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次,沈淮舟进去的房间就显得正常——同样还是一间治疗室。
黑暗不透风的房间中,消毒水的味道紧紧裹着鼻腔,冰冷的器材透过窗帘间细微的光线,泛着冷白的光亮。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沈淮舟站在房间中窗户旁的一个角落,眼睫向下,零星几根碎发垂在浓密的睫毛上。
被口罩遮挡的面容将青年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院长,到了。”
“嗯。”
一把泛着银光的钥匙在空气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插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沈淮舟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一只眼透过微小的细缝向走廊望去。
这一行上来的人中男男女女加起来有五六个,并且各各脸生,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不像沈淮舟在楼下见过的护士。
白大褂一般是医生的服装。
这些人…,沈淮舟眼底一暗,他没有在医院碰到过任何一个。
从他来到这个副本来算,除了那两个护士与三个后勤人员,只有在一楼时遇到过几个陌生的医生。
医院也就这么大,不可能说这么多人都碰不到一个,想起空荡的三楼,沈淮舟心中升起怀疑。
这些人先前一直在那里…。
对了!
地下室!
沈淮舟突然想起,之前在原副本中保安室里,看到的那几条规定中的第一条——若发现病人有逃离医院之举,带去地下室……。
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个地下室,他还一直没有接触过。
这些陌生的人连同三楼里消失的那些病人,难道都在地下室待着?
“吱嘎——。”
房门被打开,因窗户所见的视线范围有限,从沈淮舟的那个角度,看不到被一群白大褂围在中间的人。
借着开门的动作,他的身影才有所显露。
一身贴身的西装紧密包裹着肥胖矮小的身体,花白的两鬓与一闪而过布满皱纹面容,让人一眼望去,不像个医院院长,反倒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暴发户形态。
那个院长推开门刚想进去,看了一眼门外一众人又顿住。
“你们不用在门口等着,先去会议室等着,我一会就到。”
“好。”
看着那些医生走进他刚刚进去的那间屋子,沈淮舟眼神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倒是直播间的观众一阵感叹。
【唉,好可惜啊,要是主播没走就好了,这种面对面相遇的场景一定好看,嘻嘻】
【楼上,想让主播死就直说(我也好遗憾啊)】
【哎呀,后面副本到底要发生什么啊,简直吊足了我的胃口】
【我也是,不过,这个精神病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正经场所能被系统收录吗?你也不想想】
【也是,这医院一看就不是个好地方,说不准是那种挖心掏肾得黑心医院】
【什么时候能够进入高能状态啊…,之前四楼的那个怪物怎么没了啊,好想看】
【应该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吧,到晚上就会出现吧】
半响,沈淮舟就这样靠在角落一直站着,独自一人一直在办公室不知在捣鼓什么的老院长,终于在直播间那些观众的耐心告急,黄花菜都要凉了时出来了。
沈淮舟目送着老院长进入对面那间会议室,直到人影消失,视线才移向用他身后,被随手对住的房门。
简直就是上天相助,微开着的房门就像是会摄人心魂的灵怪,勾的人忍不住迫不及待的想要推门而入。
对于这种时机,沈淮舟自是不会错过。
在心中慢慢倒计时,青年平静宛若湖泊的眼睛中看不到丝毫急切,周身被深沉的气质笼罩。
这种事不能急,会议室就在办公室的隔壁,稍有声响,就会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沈淮舟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结束,最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自己的目的。
三分钟到了。
沈淮舟轻轻拉开房门,侧身缓缓出去,眼睛紧紧盯着会议室的房门。
“吱嘎…。”
特意被控制住的力度,让房门只发出一声细小微不可微的声响。
深吸一口气,沈淮舟身体灵活,仅仅只有两指长的空间,被他轻松穿过。
“呼~。”
终于进来了。
沈淮舟站在门口,将房内的陈设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不愧是院长办公室,与外面简陋的装饰不同,这里一切的东西全都尽显奢华。
朝南采光极好的窗户用窗帘半遮挡着,明亮的光线将潮湿阴翳驱散。
质地厚实,线条明朗的红木书柜布满一面墙,在其旁边就是一个相互映衬极为舒适的办公桌。
而在房间中的另一面墙上,沈淮舟走进一看,那面墙上挂满了字画。
在这些字画的中,沈淮舟忍不住将视线定格在两张,有些格格不入的大相框上。
那两张相框中,其中一个相框里是一张大照片,那张照片像是经历了长久岁月的洗礼,色彩流逝在长河中,只剩下灰白色的图层。
照片上是在一所孤儿院前,一群小孩子的合照,在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子。
即使面容有些不同,沈淮舟凭借极强的眼力,还是认出那个男人就是——老院长年轻的时候。
整张照片中,除了老院长带着笑意,其他所有小孩神情几乎都是一种麻木,怯懦畏缩的状态。
而另一个相框则是一副画,那张画之所一会引起沈淮舟的注意,是因为其与整个房间中沉稳,大气的风格完全不同。
杂乱无章的线条随意勾画着,暗淡压抑的色彩令人感到逼仄不适。
好吧,毫无艺术欣赏天赋的沈淮舟在认真地看了两眼后,宣告失败,没有看出任何名堂,只有白白浪费的几秒钟。
收回视线,沈淮舟抓紧时间在房间中寻找那个任务中的——保险箱。
奇怪的是,在沈淮舟将整个房间大大小小的位置都找完,并没有发现保险箱。
不过…。
沈淮舟低头看向他从抽屉中翻到的几张陈旧的报纸。
宽大的纸面上,几乎大半张纸印着一个中年男子——老院长。
大大小小的字体印着他的平生事迹。
‘张博声先生最有善心的慈善家,无论多少年的风雨,从未停止过捐款,帮助无数流浪孤儿,为他们建造一所所温馨之家,给予他们温暖与爱。’
看起来很是光鲜亮丽慈善有爱的一个人,不是吗?
沈淮舟接着往下翻,一个眼熟的字样吸引了他全部目光。
‘由张博声先生全力打造,医疗系统最为先进,环境极其美丽,无论是生活还是医治皆是走在世界前沿的普里顿精神病院。’
‘记者问:张先生,您为什么突然之间会选择办一所精神病院?’
‘张博声笑着回应:因为我本人曾经就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在从事慈善的这些年里,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一经历,在不断了解中,我发现大家对于精神患者这一类人的关注并不多。’
‘作为一名医生,我对于每个患者都抱有一颗希望他痊愈的想法,办这所精神病院,也是出于从医初心吧。’
“痊愈。”不知为何,看到这几段话,沈淮舟有些想发笑。
手指翻动纸张,沈淮舟注意到,那份有关慈善的报纸与手上这份建立精神病院的时间线,相差将近十年。
青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一抬头,看向墙上那张合影。
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眼底忍不住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