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想一针解决了他的命。云未行心里无比渴望,然而凌风澈的性命更要紧。他方才杀了四个人,实际上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但是这里整个城池都是无踪楼的刺客,他想走就得不停杀,走不到街口,估计就会因为没力气,直接被反扑,所以他刚才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坚持要来见献岁,一则是为了拖延时间,恢复体力,另外也是打了劫持献岁出城的想法,那些虚无散对他这个药人一点作用都没有,却能麻痹对方的意志,以为他如今不过废物一个,自然放松了警惕。
果然,周闻疑惑道:“你分明吃了虚无散,为何还能施展武功?”
云未行哼笑:“所以说,献岁大人以后还是给人吃化功散更稳妥些,不过眼下您该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安危。”
说着他猛的将几根长针打入他肩胛几处穴位,周闻吃痛,闷哼了一声,随即便感觉自己使不出力气,看来是被云未行封住了经脉。
“周大人的武艺高强,怕您轻举妄动,所以只得委屈您暂时忍耐,待你将在下送出城以后,我自然会帮你解开,不过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哦,这银针入穴,若是过了一柱香,那不仅武功全废,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周大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周闻自己也学武,自然知道他这话虚实,心里恨得吐血,却不得不迅速下令备马。
云未行就这样带着周闻骑着马出了陵州城,后面跟着一群杀手,就那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周闻被他架着脖子,轻易也不敢动弹,紧张得汗湿后背,心里更是已经把云未行砍了无数遍。
到了城门外,云未行突然掉转马头,看向身后众人,手中钢针一收紧,周闻立时汗如雨下。
“周大人,下令关城门,我可不想这么多人出来送我。”
周闻感受到脖子上尖锐的威胁,恨恨地挥手,城门就此合上。
云未行来时就已经看准了逃跑的路线,确认好,他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很想就此杀了他,可留着他还有大用处,逼得他不得不手下留情。
满心不甘,云未行寒声低语道:“周大人,好生保重,你的命,在下过些时日再来取!”
说着,他一掌击在周闻后颈,周闻两眼一抹黑,瞬间昏倒,云未行顺势将他一掌推下马背,也不管他大头朝下掉下去会不会死,一扬马鞭,便向着右边的山林奔去。
城墙上早就埋伏了弓箭手,一听马蹄声便迅速射击,结果却见云未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一块盾牌,牢牢挡在自己的后背,任由箭矢射击,却毫发无损。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去射马腿之时,人早已跑出去数十丈以外,隐入了山林消失不见了,等待周闻被手下拔出银针救醒得知此事,又是一通发火。
云未行疾驰了大半天,险些跑死那匹坑来的快马,终于在第二天天黑之前赶到了严州城外,然而也被拦在了严州城外。
他躲在城外树林当中,勘察城门情况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啸,他迅速回头,只见月通天跟慕玥也躲在草丛里,两人缓缓爬到云未行身边,月通天便低着嗓子道:“果然如你所料,严州城出事了。”
说着他又赶紧看了看云未行身上,有些担心道:“你受伤了?陵州城也出事了?你不是奉命去查那支商队,顺便去查无踪楼跟暗库的吗?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听到这里出事的消息了?”
这一连串的问话,问的云未行头疼,揉了揉因为多日奔波再加上受伤而有些发紧的头皮,他将自己在陵州城遇到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听得月通天两人目瞪口呆,冷汗直下。
慕玥赶紧绕到云未行身边为他治伤,月通天则盘腿坐在地上思考,半晌才一拍大腿,恨恨道:“怪不得之前一直找不到无踪楼的下落,原来竟然直接是一座城池,以前还以为陵州地处偏僻,所以我们的暗线始终埋不进去,如今看来不是我之前的人不干了,而是被这群刺客给解决了,如此猖狂,他们难道就不怕圣上知道此事,将他们清理了吗?”
他说得义愤填膺,但是突然间反应了过来,有些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惊到了,不可置信地望向云未行。
云未行也知道他的想法,默默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却又落寞,连嗓音也愈发低沉沙哑,“当年父亲的案子我只因为是遭奸人诬陷,加之父亲也不愿拖累昔日袍泽,所以一人顶下了所有罪名,可如今看来,那时的案子无论证据还是证人,都出现得太过恰巧,而事后所有牵扯进去的人都被暗中一一清缴,这其中无踪楼不过是爪牙罢了,否则不会有哪个一国之主能容忍一群刺客独占一座城,所以无踪楼很有可能就是先皇豢养在陵州的,而真正可怕的是,先皇也有可能曾参与污蔑父亲,只因功高盖主四个字。”
他神情平静,眼底乌青隐隐透着些许疲惫,知道这个消息,月通天二人也是脸色一沉。
慕玥拿着手中药瓶,怔怔道:“那若真的是先皇策划陷害老王爷,眼下就算我们找到暗库,收集到了证据为老王爷翻案,岂不是也依旧无路可走?当今圣上仁孝,如何能承认先皇曾经犯下的过错呢?”
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半晌云未行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依旧重重把守的严州城,低声道:“眼下要紧的是凌风澈有危险,他应该是私底下一直在查当年的案子,原本只是以为他想找出自己父亲当年失踪以及他满门被屠的真正凶手,原本这些并不会对上面的人造成什么威胁,然而他却牵扯进了我父亲的案子当中,从追查无踪楼到姑母的案子,一步一步在调查出当年的整件事,而这个,上面无论是谁,都不想让他查出真相,所以这次严州案子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引他出京城,到此边关之地,借案子之手杀他。”
月通天也是一脸凝重,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云未行,低声道:“方才我也想办法从城里的探子那里收到了消息,凌风澈在你走后不久就被箫雁舟给抓了,罪名是他刺杀了严州知州,被箫雁舟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眼下他已被收押在严州府牢之内,生死不明,如今严州城内外戒备森严,我们的探子也没办法进去查探究竟。”
“刺杀徐知州?”云未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罪名,然而左右想想也确实合理,凌风澈是有官职有任务在身的,武艺又出类拔萃,暗杀必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他自己不出纰漏,即便朝中有人要杀他,就得师出有名,给他知罪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出手竟如此狠毒,白白一条人命就这般轻易用来陷害凌风澈,倒是好大的一手笔。
月通天看他表情似乎觉得这个罪名有些可笑,有些疑惑,“你这么相信凌风澈没有杀人?”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云未行微微侧脸,认真的样子,说道:“凌风澈自然会杀人,但是他不会平白无故杀人,即便要杀,也会是真正有罪之人,所以我信他,一个将律法写进骨子里的人,如何会出手杀一个无辜者,此事必有蹊跷,不是胁迫就是暗算,总之肯定不会是他自己自愿的。”
月通天挑眉,“你倒是了解他,那眼下该怎么办?这严州城戒备森严,只出不进,我收到的消息,凌风澈如今被关在地牢里,箫雁舟负责的审理,据说是证据确凿,凌风澈也认罪了,至多三日就要押解上京,到时候午门问斩。不过,就我的猜测,凌风澈只怕是活不到京城。”
听到凌风澈认罪,云未行第一反应便是他定然有什么谋划,细细回想,那日他支走他去陵州查那队人马,应该是早有预料会有今日这一切,他是不想连累他才故意说是为了引徐知州上钩,让他先去陵州寻找线索的。
云未行心中隐隐不安,这严州一行疑窦丛生,事情皆是一环套一环,失踪案还没搞清楚,徐知州的人却又被无踪楼的人给杀了,而无踪楼又接到指令取他性命,这种时候凌风澈却又“杀”了徐知州,箫雁舟作为现如今严州城里官位最大的官,轻而易举就把凌风澈关了起来,定了罪名。
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凑巧了些。
“进不去,那就等他们出来。”云未行冷冷盯着把守森严的城门,转头向月通天问道:“子午跟玉井呢?可有他们的下落?”
月通天摇头,“我照你之前所说,去玉井姑娘值守的那户人家看过,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应该是早就把人带走了。至于那个叫子午的愣头青,是两天前出城找玉井之时一同失踪的,很有可能两人被一起关在了什么地方。”
云未行默然,凌风澈之前就推测严州城里的失踪案与徐知州有密切关系,但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失踪之人的下落,不仅如此,连严州城的金织贸易也受到影响,金矿也被迫停止开采,如果真是徐知州在背后搞鬼,那他目的又是什么?金子?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