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这一刻,凌风澈是彻彻底底的失望透顶了,于是他接下了云未行的药丸,也是自从知道了他真实身份以后,正式接受了他的邀请,站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上。
眼下他们与这些人战斗已经许久,凌风澈也开始渐渐感觉金丹的效力在逐渐消失,原本退去了的疼痛又再次缓缓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原本就被打断了的双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让他行动也开始变得困难。
箫雁舟也记得出城前那名大夫与他讲的凌风澈的伤势,那大夫分明说他的腿怕是保不住了,所以他才放心将他带回京城,可眼下看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甚至出手杀了他几个部下,显然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得以行动。
但是再好的丹药,终究有失去效力的时候,凌风澈的命今天必须要留在这里!
箫雁舟眯起眼睛,眼中闪烁嗜杀的微光,“他的伤势撑不了多久,无论生死,都不能放走他们,给我杀!”
所有人得令,原本还因为死了同伴而有些犹豫的几人再次提剑猛攻,凌风澈药效渐失,已经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方才吃了药他们就想逃,结果风沙惊动了帐篷里的人,他只能让凌风澈假扮侍从与之搏斗,想借着风沙遮眼逃出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云未行一个箭步冲到凌风澈面前,为他挡下直击要害的一击,单手托住几欲跪倒在地的凌风澈。
“还能走吗?”云未行紧张地看着一脸虚弱的凌风澈。
凌风澈艰难点头,额间已经因为愈演愈烈的疼痛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云未行知道当下不可恋战,方才出其不意才能杀了几人,眼下没了这个优势,只能死扛。
他自己也是陵州城一战伤势未愈,几番打斗下来,伤口早已崩裂,黑衣浸透了血气,反倒让他脸色愈发白皙,假皮都遮掩不住。
他扶着凌风澈且战且退,可箫雁舟哪里会轻易放走他们,仗着人多,再次将他们两人包围了起来。
眼看凌风澈他们是逃脱无望了,箫雁舟反而不着急杀他们了,只是静静看着他们出招越来越慢,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不由得冷哼一声,半嘲讽半疑惑,对着云未行问道:“你自己都重伤在身,却还要来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未行出招击退一人,冷冷斜视箫雁舟,“救人还需要理由?老子乐意!”
说话间,他下手愈发狠辣,若说他方才动手还有些留情,眼下却是一点都不留余地,大开大合之间是步步杀招。
大概这西北的风沙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便已经接近尾声,众人只觉脸上疼痛渐小,手中武器也挥发出更大的效用。
面对这般不依不饶的追击,云未行深知不能再拖,当下拉着凌风澈边战边退。
此时玉井也终于在风沙里看清楚了云未行他们的位置,手起刀落便是数支连环弩箭射向他们后面追击的侍从当下又射死了几人。
云未行拉着凌风澈一路向着玉井那边奔去,玉井早已备好马匹,一边继续射箭掩护他们,一边迅速将缰绳丢给云未行,云未行接过,拉着凌风澈上了马便发足狂奔,玉井射完一箭,止住了萧雁舟的追击,也紧随其后,上马奔袭。
那些追击之人见状也纷纷打着呼哨召来马匹,箫雁舟只气的咬牙切齿,重重一甩马鞭便也跟了上去。
十几人前前后后一路急驰,云未行见状,担心玉井,便回头向跟在后面的玉井大喊:“分散跑!到了地方再汇合,千万小心!”
玉井知道她若跟着,目标太大,不能拖累他们,一点头,甩着缰绳便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萧雁舟的目标是凌风澈,但是玉井离开或许会带出他们追杀凌风澈的消息,到时反倒麻烦,于是他侧目示意,便有三人脱离队伍,追着玉井便去了。
见有人追去,萧雁舟也不再分神,一心要将云未行两人一并诛杀!
箫雁舟手下虽被杀了不少,但他此番押解凌风澈也是做了万分的准备,眼下四对二,他终究还是有些胜算的,只是云未行此人身手不凡,之前又一直藏拙,真若动起手来,他们也未必能赢。
就在这是,自西南方向突然出现另一波人马,一行七八人,骑着马从侧面包抄云未行他们,云未行只能策马向另外方向疾驰。
分不清是敌是友,箫雁舟也不住在心里打鼓,手下更是将刀剑都握紧了些,唯恐下一刻便是一场恶战。
眼看那群人越来越靠近自己,箫雁舟心跳如鼓,就在这时,那群人为首者突然驱马靠近,手中抛出一物,箫雁舟一把接过,打开手心,只见一枚鹤形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箫字,这是父亲的手令!
箫雁舟惊疑不定,忙抬头看去,那人一边驱马,一边大声喊道:“箫公子勿惊,我等是无踪楼门人,奉命前来协助公子捉拿犯人的!”
箫雁舟原本还在愁眼下手里人不够,这便有了现成送上门的人手,本是该高兴的,可一想到是父亲早早就安排的,便证明父亲早就认为他办此事必然要出差池。
在父亲眼里,自己终究是差了一些,所以才要另外派人协助。箫雁舟如是想着,手中鞭子甩的越发紧,只恨不得亲手抓住凌风澈,如此才能证明他并非无用之人。
多了帮手,云未行两人的处境越发艰难,凌风澈在他身后气息逐渐虚弱,显然是金丹的药效已失,不能再拖下去了!
而萧雁舟这边却是穷追不舍,一路将云未行两人往山上逼。
云未行两人一路冲撞着枯枝在山中狂奔,下一瞬云未行迅速拉紧缰绳,□□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响彻云霄,高高扬起的马蹄坠下,险险停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萧雁舟众人也纷纷赶到,一时间小小的陡峭悬崖上便挤满了数十人,后来的那群黑衣人眼神始终盯着云未行,为首之人正是那日在陵州城里带云未行去见周闻的人,看样子周闻清醒之后蛰伏多日,竟是故意等着这一天过来收拾他的。
自己如今身负重伤,对付箫雁舟的人或许还有胜算,但是再加上无踪楼这些高手,却是有心无力了。
当下云未行生出几丝绝望之感,看着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忽然想起之前那个跳崖的无踪楼刺客暮冬,他那时候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吧。
穷途末路。
云未行有些歉意地同凌风澈说道:“抱歉,好像这次是我把你拖下水了。”
凌风澈在他身后也将处境看了个明白,却没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只叹息着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看向似乎已经志在必得的箫雁舟,眼底生出一丝寒意,原本他也打算进京认罪伏法,可箫雁舟如此急不可耐想要杀掉他的行动,反而让他对自己杀人这件事产生了一丝动摇,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天他找到徐知州之后,曾与之对质过绑架案的真相,可就在他要逼着徐知州说出实情之时,他却突然感觉头晕了片刻,等他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自己已经拿着匕首,双手鲜血淋漓,眼前则倒着徐知州的尸体。
中间差的时间极短,以至于他根本反应不过来究竟哪里有问题,而当时的自己确实被徐知州可恶的嘴脸激得有些失去理智,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反应也是觉得是自己冲动杀了人。
然而箫雁舟接下来对他便是严刑逼供,现在又派人杀自己,他大可带他回京审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不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就是怕他回京会做出什么影响他的事,这一切的动作似乎都透着一丝古怪。自己杀人的事,或许真的有什么问题。
凌风澈看了一眼逐渐包围过来的黑衣人,“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云未行低声回道:“是无踪楼的人,这次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那边的黑衣人见状也是冷笑开口:“二位,身后便是悬崖了,我若是你们,不如现在直接跳下去,也好过活着受尽折磨而死。”
他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在他们眼中,云未行他们如今不过是两条丧家之犬,左右不过一死了。
云未行眼中杀气显露,连凌风澈都能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紧绷,应该是打算放手一搏了。
他回身朝悬崖下方看了一眼,悬崖之下劲风凌厉,数十丈之下似有暗流涌动,像是一条盘桓在底下时刻准备吞噬人的巨兽,深沉诡谲,让人见之生畏,即便冷硬如凌风澈也是一阵胆寒。
萧雁舟眼见他们穷途末路,两人一身血污伤口,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尤其是凌风澈,脸白的就像个纸娃娃,悬崖上的劲风一吹,黑色长发散乱,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散了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善心发作,他开口道:“若你们不做无谓反抗,我可以给你们留一具全尸的。”
云未行冷哼,“那可真是多谢萧公子好意了。”
萧雁舟凝眉,单手一挥,后面的侍从架起□□瞄准了云未行他们,看样子是要把他们射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