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意下如何？”
沈文神色复杂地看着霍长弃，霍长弃一直都是边缘角色，别说皇城，连在边境，也没有人在乎过他，沈文头一次从霍长弃身上看到了野心和让他隐约有些震撼的霸气。
也许，他真的能如他自己所说给他想要……
沈文莫名觉得他有这个实力，也有必须达成目地的狠绝。
“如今我是霍将军属下，自然悉听尊便。”
两人达成共识，紧张的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霍长弃用沈文的沙盘与他演练许久，布置好整个计划，才起身打算告辞。
沈文送他，顺势想起了什么，朝霍长弃笑道，“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霍长弃心里一动，没说话。
沈文摇摇头，也颇有些感慨，“以往我只听人说他的‘丰功伟绩’，倒是不知他对你这般有情有义，明明是送死的事，也不顾一切的跟来。”
殊不知，霍长弃最烦恼的也是这点，许笙对他太……了，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哪怕是他阻止，许笙也不会听的，这让霍长弃头一次觉得自己束手无策。
“我看哪怕你把他关起来，他也能想方设法的跟着你吧。”
“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看顾起来是不错，但现如今本就不是安稳的局势。”沈文想了想，霍长弃既然和他达成共识打算合作，还是该在这些地方提点霍长弃一句，“你若把他禁锢起来，反倒引人注意。”
“……”
这头李二牛刚摸到霍长弃营帐的边。
“将军营帐！不得入内！”守卫的士兵抽刀挡在李二牛身前，吓得李二牛一哆嗦。
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许笙听到外面的声响，出来看了一眼，见到李二牛瞬间眼前一亮，“二牛！”
李二牛见到许笙，也不害怕守卫的士兵了，急匆匆地赶到许笙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许笙，担心道，“阿许，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你别担心。”许笙知道李二牛被吓到了，宽慰了他几句，急忙问道现在的情况，“今日抓的刺客呢？”
“我也不知道。”李二牛摇摇头，“我出来时听说刺客被沈将军带走关起来了，至于关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许笙死命回忆关于月瑶的印象，前世月瑶和原身几乎没有任何交际，哪怕霍长弃最后将西云国整个灭族，也没有听说长公主尸首何处。
但是西云国民风彪悍，几乎人人能武，连妇女儿童操着两把大刀都能上战场，他们冬日里的生存全靠秋日里来两国边境打秋草，若不彪悍，怎么抢得了物资过冬，西云国的长公主会武功也不是十分稀有之事。
许笙暗暗思忖，月瑶的出现说明大军的行踪早就被暴露了，有人一直在和西云国暗通款曲，并且还埋伏在行军之中。
只是月瑶死活都不肯说，得想个法子把她的嘴撬开才行，如果能提前替霍长弃把这个埋伏的隐患去掉的话，这次行军的安全概率就增加了许多。
可是他现在连营帐都出不去，怎么才能在月瑶身上要到他想要的情报啊。
一定要让霍长弃放他出去才行，可是霍长弃摆明了不准他到处乱跑，要是再背着霍长弃搞事，许笙有预感，他的下场比这次霍长弃生气更吓人。
许笙站在门口苦思冥想，一会儿一个脸，李二牛看得心惊胆战，犹豫半天才小声道，“阿许……对不起。”
“嗯？”许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注意到李二牛，这才发现眼前憨厚耿直的汉子愧疚得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李二牛垂头丧气道，“要不是我太冲动……你也不会被霍将军抓到营帐里关起来了。”
“啊？”许笙见他误会，连忙宽慰道，“不不不，我没事，不关你的事，你冲不冲上去，我都会跟他们闹起来的。”
“可是！”李二牛着急道，“可是他们说霍将军是要把你，把你……”
“嗯？”许笙歪歪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李二牛。
李二牛不忍心地看着许笙漂亮秀丽的脸蛋，心一横眼一闭，直白道，“他们说霍将军是想把你收了！就是，就是那种……伺-候人的，的……”
许笙，“……”
守卫的士兵，“……”
天哪这也是他们能听的吗？
李二牛着急道，“要不我去求求霍将军，打，打我军棍好了，让他放过你。”
“呃。”许笙不知道自己该脸红还是脸黑，“二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霍将军……”
“你不懂！”李二牛深恨许笙现在还单单纯纯地像个小白兔一样，夸张科普道，“你不知道，大户人家里面的少爷就爱养那，那些人，我听人说就是随便拿来玩的，玩过了打死打残的不计其数！”
李二牛悄悄附到许笙耳边，小声道，“我以前还撞见过大将军也找那些人呢，还都是男的，进了大将军的营帐没一会儿就被抬出来了，裤子上全是血……”
许笙眼神一暗，问道，“你撞见过大将军在营里狎弄小倌？”
李二牛点点头，以为许笙知道怕了，赶忙道，“好几次都是夜深就把人丢出去呢，我因为巡逻撞见过好几回了，百户说见多了就习惯了。”
许笙陷入沉思。
李二牛见许笙这般，以为他是害怕狠了，忙道，“我们去求霍将军饶命，你别怕，我保护你。”
“保护什么？”
熟悉地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许笙一愣，抬眼便看见霍长弃挺拔的身形，正双手交叉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许笙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李二牛看见霍长弃也吓得脸色惨白，本来壮实高大的身体都微微打颤，扑通一下朝霍长弃跪下，止不住的磕头，“霍，霍将军大人有大量，就让过阿许吧，我，我甘愿替阿许代受刑罚！”
“二牛，不是你想的那样……”许笙想解释。
霍长弃长眉一挑，声音温度骤降，“阿许？”
许笙，“……”
呃，霍长弃的眼神让他由衷地感到危险。
李二牛还在求饶，一边求饶一边把许笙为了混进军营给自己安排的人设全都抖落了出来，“阿许是个可怜孩子，征兵进营想要找哥哥，结果哥哥还没找到就……家里现在他一个独苗苗，求求将军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找哥哥？”
霍长弃看向许笙的眼神深邃而绵长，让许笙对自己编的明明没有其他意思的瞎话都变得有别的奇怪意思起来。
“是是是。”李二牛狂点头，求饶道，“他哥哥现在还找不到，家里就剩他，虽说他长得漂亮但……求将军放过他！”
许笙，“……”
见李二牛还要求霍长弃，到时候吐-出更多东西那许笙就别活了，许笙有些着急，可是他现在又不能暴露身份，可是让人以为霍长弃是那种欺男霸女之人许笙更不愿意，必须得想个法子先让李二牛离开。
“将军，求求您……”
许笙心一横，牙一咬，闭眼道，“二牛，你别说了。被霍将军看上是我的荣幸！我是自愿在帐中伺-候的！”
全场寂静。
李二牛脸上还在恳求，可是眼神已经瞪大了，显得整张脸的表情尤为滑稽，“自……愿的？”
“是。”许笙诚恳道，“霍将军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你知道的二牛，能留在霍将军帐里伺-候他，我死而无憾了！”
守卫的士兵，“……”
天哪今晚听了好多不该听的。
霍长弃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直到李二牛一步三摇晃的退下了，许笙都不看多看霍长弃一眼。
吃到大瓜的守卫换班，顺便送来饭菜，许笙坐立不安地站在营帐的角落里背对着霍长弃哀悼自己即将失去的名声。
霍长弃倒是自然地处理公务，直到饭菜被摆好，才停下笔，朝许笙道，“还不来伺-候？”
许笙泄气，转过身怒气冲冲地坐到桌边，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悲愤道，“你再说！”
霍长弃好笑，这人自己在别人面前‘真情告白’，这会儿只对着他倒是无理取闹起来。
霍长弃从怀里掏出手帕拭过许笙的嘴角，想起沈文说的话，垂下眼眸忽然开口道，“如果我不让你出去，你是不是还会跑出去。”
“？”许笙咽下干瘪瘪地馒头，任由霍长弃擦拭他的嘴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有些放弃般的嘟囔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出去，我还是不会出去的吧。”
“为什么？”霍长弃总算抬眼看过许笙，他的目光很沉，似乎压了许多东西，“都追到这里来了，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吗？”
“想啊！我想做的就是帮你啊！你又不让……”许笙有些赌气，又有些怨怼，最终还是放弃道，“可是你不高兴啊，已经让你不高兴一次了，不想让你不高兴第二次……”
许笙现在回想起霍长弃面无表情甩开他的手的样子心还是会好痛好痛。
而且他发现自己痛得不是自己被甩开，而是当时霍长弃那副他撒谎后，发现自己被背叛的眼神。
那是迄今为止，许笙做的这一切事情，最让许笙后悔的瞬间。
他让霍长弃感觉到背叛了。
只是这一点，就让许笙的心脏连绵不绝地疼起来。
霍长弃发现许笙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了他费尽心思掩盖行踪，也是为了他……放弃连日来做的一切。
只是怕他会不高兴。
霍长弃闭了闭眼，总是被许笙打败了。
罢了，自己再把他保护的周全一点，再多用心在他身上吧。
霍长弃孤独太久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对这样把他看作是一切的许笙狠下一点心。
“你明天去审月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