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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梦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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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过三个字,就将两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也让祝惊初如坠冰窟。

白天在室外拍摄的时候不觉得冷,这会儿反倒像是风霜入骨,冻得她有些失了知觉。

她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嫩肉,用痛感来分辨眼下是梦境还是现实。

画面似曾相识,她没来由地想起提分手那天,少年低下骄傲的头颅,低声求她不要走。

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死死掐着掌心,不许自己有分毫的动摇与心软。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颓唐地垂下眼,松开一直紧拽着她胳膊的手,就像松开本就握不紧的沙。

最后,他说:“祝惊初,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语气透着心死,无波也无澜。

他不想再见她,让她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年,祝惊初自认在这点上做得很好。

舍不得清空曾经的点点滴滴,就干脆将它们和旧手机一起封存,然后换了新的手机号,注册新的社交账户,来到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工作和生活。

知道她近况的,只有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寥寥几人。

她亲手切断和从前的一切关联,活得像个没有过往的人,可偏偏在今天,和最避之不及的人撞了个措手不及。

但她不得不承认,见到他的那个瞬间,她除了惊诧,还有几分难以自抑的欢喜。

毕竟在很多个难眠的夜里,她其实设想过无数次,他日重逢的场景。

眼看思绪漫无边际越飘越远,还是小倩的抽泣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祝惊初这才猛地记起来这儿的初衷。

她努力忽略掉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冲周经理扯了扯嘴角:“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周经理也不是傻子,哪儿有认错人还能连名带姓地叫出对方名字的?

不过既然当事人都不愿认旧情,他也没必要自作聪明。

就江涣目前的态度而言,他觉得公事公办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于是在祝惊初问及雕塑的价格时,他摆出通用话术:“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有责任,您看这样行吗,这件雕塑以原价的八五折出售,仅代表酒店表达我们的歉意。”

小倩有些忐忑地喃喃:“八五折……请问那是多少钱?”

当时慌了神,她并没有仔细留意价签。

“雕塑原材料是岫玉,本身不算贵。”周经理说到这儿一顿。

小倩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听他补充,“——贵的是工艺,这尊雪原瑞鹿,由一位国家级工艺大师亲手打造。”

小倩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问:“所以价格是?”

周经理报了个数,她一算,整年的工资都得搭进去,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还有折价的空间吗?”祝惊初虚虚扶住小倩,问。

周经理刚要摇头,耳边却忽然捕捉到手指轻叩桌面的声响。

他侧头看了眼,江涣背靠着办公椅,姿态闲散而随意,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似是不经意而为之。

这下别说周经理,就连副总也看出了点儿端倪。

他插了一嘴:“这样吧,麻烦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稍后我让人去调下采购单,争取按成本价申请给你们。”

虽然仍没定数,但“成本价”比起八五折,起码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让人安心不少。

小倩留下手机号,生怕那人反悔似的,拉着祝惊初便往宴客厅走。

压根儿想不到,事情转圜的机窍,只在男人那样细微的一个动作里。

//

回到宴客厅,活动已经进入了抽奖环节。

“初初,这儿!”舒晗朝她们挥了挥手。

等她们一落座,她献宝似的左手捧着个蓝牙音箱,右手举一张写着“两天带薪休假”的字条,兴冲冲地说:“看我帮你俩抽到的奖品!音箱是初初的,带薪休假是……”

触及两人的神情,她这才想起小倩惹上了麻烦。

她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对了,你们怎么去这么久?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倩大致讲了讲事情经过,听得舒晗直皱眉,最后简短地点评了句:“晦气。”

刚说完,抬眼就和邻桌的叶玖玖对上了视线。

……晦气加倍。

舒晗触了霉头似的,火速撇开眼,忙拿起一旁的手机解锁。

她打开微信,边低头在好友列表一顿翻找,边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新年刚过就犯小人,我找大师求个符去去霉头。”

小倩附和:“小晗姐,帮我也求一个。”

“没问题。”

“……”

接下来的晚宴,舒晗忙着化小人,小倩忧心未知的赔偿金,祝惊初更是食不知味。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男人那双淡漠的眼,以及他脱口而出的“不认识”三个字。

说不被伤到是假的,但正是这样她才更清晰地体会到,当年推开他的时候,她有多残忍。

——那是他最需要她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晚宴接近尾声。

场内花艺布置得不错,自助甜品区也很适合拍照,现成的场地,祝惊初提议拍些素材,用于年节期间水视频。

拍完几条视频后,舒晗凑过脑袋看了看,忽地按下暂停键:“初初,近景这里是不是有点死亡顶光了?”

其实不止这一处,只是看到这儿她实在憋不住了,怎么看也不是祝惊初应有的水平。

祝惊初“啊”了声,定睛一看,的确是很低级的错误。

她实在有些不在状态。

“惊初姐,我来吧!”小倩主动请缨。

她也看出了祝惊初的心不在焉,好像是从办公室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祝惊初没有坚持,刚把手机递过去,就见小倩的手机倏地亮起了屏。

打眼一看,是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小倩划过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畔,不一会儿,一脸惊喜地反问:“真的吗?!”

“行,好好好,谢谢,真的谢谢你们!”千谢万谢之后,小倩挂断电话,脸上先前的愁云惨淡,已经彻底消散。

她欢喜道:“惊初姐,他们说不需要我赔偿了!”

这么突然?

祝惊初惊讶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其他的?”

小倩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回:“没有啊。”

说完,忽地想起什么,她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惊初姐,是你认识的那个帅哥帮的忙吧?”

个个明里暗里看他脸色,一看就是能拍板的人。

而且他和祝惊初之间也挺奇怪的,非要说……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祝惊初不想自作多情,可若说这个处理结果和江涣没半点关系,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毕竟酒店方又不是慈善家,哪儿会这么轻易就了事?

想归想,出口的却是:“偶像桥段写多了?不如谢谢你小晗姐刚问大师求的符。”

“不管,反正今晚多亏了你,还有那个——”小倩吐了吐舌头,倒退着走了几步和祝惊初拉开距离的同时,拔高了音量:“长得很像未来姐夫的人。”

说完,她脚底抹油,赶在祝惊初发飙之前溜没了影。

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还在办公室的男人,此刻就驻足在不远处的电梯口。

他半眯起眼,却只能看见祝惊初被散落的发丝挡去不少的侧脸。

他置身大厅的灯火辉煌,而她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叫他看不清表情。

姐夫?江涣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凭什么要一个,当年丢下他头也不回的女人。

//

祝惊初对酒精耐受度有限,平时一喝酒就上脸,当晚却因为烦乱,放纵自己喝到生出几分醉意。

散场时,她嫌闷想走回家,路上好透口气,可舒晗放心不下,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了同事的车里。

抗议失败,祝惊初索性坐到车门边上,乖乖地靠着车窗,安静地看着窗外,努力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

像是受了委屈而自闭的小孩。

舒晗听小倩说了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还是觉得纳闷:“奇了怪了,就算是前男友也犯不着这样儿吧?”

那可是祝惊初。

一年全勤一天不落,打着吊瓶都能在病房远程指点,把再刁钻的客户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祝惊初。

前任嘛,不是和平分手的一律默认为死了没埋,至于让她伤神成这样?

舒晗自言自语地摇头,没注意到一辆黑色宾利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而车里坐的,正是被她腹诽“死了没埋”的男人。

//

祝惊初租住在一个老式小区。

小区虽说有些年头了,但建在市公安局旁边的缘故,安全系数相当高。

下车后,祝惊初杵在小区门口,坚决反对他们送自己上楼。

她暂时还不想回家,否则陆女士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能念叨到她酒醒为止。

舒晗知道她心烦,也没再坚持:“行,那你早点儿上去,到家了记得给我通个信。”

祝惊初点头,对着远去的汽车挥手再见。

等车屁股消失在街角的刹那,憋了一晚的眼泪突然毫无征兆,成串地往下掉。

她抽噎着蹲下身,双臂环膝,头埋在胳膊里,呜呜咽咽的哭声有逐渐放大的趋势,又被她咬唇咽了回去。

“哭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喑哑的男声。

祝惊初一哽,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却还是迟疑而缓慢地抬起头。

目之所及,先是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再往上,黑裤,黑色大衣,以及……那张对她面无表情的脸。

她再度搅混了现实和幻觉,却下意识抹了把脸,可刚擦干净泪痕,很快又有新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江涣蹙眉,声线越发低哑:“别哭了。”

她一哭,恍然让他看到十几岁的祝惊初。

一犯错就眼睛红红地扯着他袖子装可怜,她知道他吃这套,屡试不爽。

江涣喉结滚了滚,费力压下心头躁动。

祝惊初抽了抽鼻子,也不想,眼泪却偏要泛滥,好像怎么都擦不完。

下一秒,一方整齐干净的手帕递至眼前,隐约带着男人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

她没伸手去接,存心要把脸擦破皮似的,不知在和谁较劲儿。

江涣耐心告罄,长臂一伸,拽着她的胳膊,强硬地将人拉起来。

很多年没这样哄人了,他拿起手帕,有些笨拙地按在她脸上。

真丝质地的手帕柔软而冰凉,在触碰到的那一瞬,祝惊初皱起眉头,试图挣扎:“对不认识的女士,请你自重——”

挣不开禁锢住自己那只铁臂,她抬手去打颊边那只手。

“啪”的一声,在寂寂雪夜,无比清脆。

江涣怔愣一瞬。

忽地扔了手帕,稍一使力,将人拉至跟前,除了几层衣料,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他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几秒,忽地捏起她的下巴发狠吻下去。

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淡淡的血腥气很快蔓延在两人相缠的唇齿间。

将她口腔里的空气掠夺殆尽,江涣鼻尖抵着她的,蜻蜓点水般,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他闭了闭眼,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祝惊初,说你后悔离开我。”

偏偏是这一句,让祝惊初猛然惊醒。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推,竟真的将他推开两步,而后怔怔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后悔。”

江涣不防她这一推,颀长的身形站立不稳似的晃了晃。

薄削的唇此刻红得不像话,被她咬破的地方还冒着细小的血珠。

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良久,抬手擦去下唇的血珠,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你当我发疯。”

他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她的反方向走。

天空不知几时又飘起了雪,祝惊初立在雪地里,看着江涣的背影渐行渐远。

马路上的积雪有人清扫,小区里却没有人管,这会儿她下意识抬脚想跟过去,才发现双脚像是被雪死死焊在原地一般,动弹不了分毫。

她想起来,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积雪,还是千禧那年,江涣刚回宁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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