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有关徭役的正式通告就下来了,地方还是之前打听到的幽州,干的活呢就是去修一个月的城墙。
经过刘家众人的商议,大家决定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到底谁去。这时候的人们对于纸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崇敬,通常意义上的抓阄都不是写在纸上来完成的,而这其中抽长短则是最常用的一种。刘老爷子早早地准备了三根不同长短的棍子,露出来的一端是一样长的,剩下的握在手里,三个人每人都抽取一根,再拿到一块对比长短,抽到最短的那一个就去服役。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刘辰他老爹刘伯望抽中了最短的一根。这也无关运气,三分之一的概率本来就很大,刘老爷子拍了拍刘伯望的肩膀,带了些许悲伤的口吻说道:“走之前让你娘多拿些碎银给你带上,到那边之后多打点打点那些官差们,应该会少吃些苦。”说完,刘老爷子就一个人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剩下的刘家两兄弟都嘱咐了刘伯望一些要注意的小事,又说让他不用担心家里,他们会照顾好爹娘和孩子云云。
老陈氏把大李氏拉到一边,细细的说了些安慰的话,又拿了一尺新布并不少的碎银子,让大李氏缝些在衣服里面,反正多藏点钱在身上总归是没错的。
大家都回房后刘辰直接去找了他爹,想跟他爹商量一下换自己去,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刘伯望给驳了回去,还说只需他好好读书,其他的都不用他管,说完就催着他赶紧回去睡觉。自从他们家卖面膏挣了些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扩建了之前的屋子,基本上是保证了下一辈的几个孩子每个人都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另外还多建了几间客房留做备用。
现在刘辰见他娘也回来了,不好再进去劝他爹,只得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其实刘辰知道刘伯望的腿是有旧疾的,那是家里刚刚变卖田产的时候,他去给别家帮工时伤了腿,最近几年皆因好好养着才没有再犯毛病。如果这次真的让他爹去俢城墙,一准支撑不住,指不定还真有可能把命搭上。
他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几年,在他的刻意锻炼之下,身体很是结实,再加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他力气非常之大,如果真代替他老爹去服徭役也不是不可行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现在个子还不高,比他爹矮了一个头。不过这年代饮食本就不怎么好,大多数人都长得不怎么高就是了,他混在其中,估计也不会特别显眼。
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才能让他爹同意自己去服徭役,这可有点难办了。刘辰是他爹的独苗,虽然平时嘴上不说,刘辰还是能感觉得到他爹是非常在意他的。古代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因此刘伯望很少直接表现出对刘辰的关心。小时候,他爹每次都会在大李氏那里打听他在学堂学得如何,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还总是怕刘辰钱不够用,借他娘的手偷偷给他塞银子。在他娘偶尔畅想一下以后要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媳妇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含笑听着。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父亲,他肯定是要护着的。
想了一晚上,刘辰终于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为什么说是馊主意呢?因为他的办法是非常简单粗暴的。真要被知道了,少不了要挨顿臭骂。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既然想定了,那就去做。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刘辰拿了两块饼子就去了陈村长家,直接找到了陈兴,说了自己想代替父亲去服徭役的事,陈兴听完就直摇头,直说他人小个子弱定是干不了那么重的活的。刘辰听完,直接在陈兴面前单手提起了一个足有百斤的大桶,陈兴惊得张大了嘴巴,最后实在拗不过刘辰的坚持,同意帮他把服役的名单给改了。
刘辰回去后就跟他爹说,他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来传话的陈兴,陈兴告诉他说服役队伍的出发日期可以比之前通知的晚一天,大家可以在家里多待一天,多准备准备带去的物件。
刘伯望听了也不疑有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大家说了这件事。正好这日刘叔明也回了家里,他对刘伯望说道:“大哥,除了多带点碎银子外,你还记得换些铜钱带上,最开始的时候先给些铜钱试试水,如果是好打发的,每次就给些铜板,真遇上腿脚有个不舒服的,再使些银子。出门在外,财不外露,若是让他一早知道是有银子的,指不定会被故意苛待来套银子呢。”
刘伯望连答了几声是,又说了一通保重自己的话,大家就各自回去睡了。
刘辰听了他三叔的话,连夜找老陈氏讨了不少铜钱,这时候可不能去找他娘,上次他就跟刘伯望说了想替服徭役的事,现在又去,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刘辰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要带的东西,包括自己攒的碎银子,还有托陆信逸打制的袖箭、匕首之类的武器统统装在自己找娘做的背包里了。做完这些,刘辰又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放到了显眼的位置,现在就等天一亮,他就可以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刘辰跟平时一样起床吃饭,吃完饭就去院子后面练扎马步,每天他都如此,大家都习惯了,因此大家也都没有察觉出异样。他悄悄溜回自己的屋子,背上背包就拐去了后山,走小路直接绕去了集合的地方。他去的不早不晚,来了大概一半的人,刘辰站到队伍最末,有相熟的人给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了。
不一会儿,差役清点了下人数,待确定人都到齐之后,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当天晚上,刘家人怎么等都不见刘辰回来,大家都有些急了,还是刘伯望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推开刘辰的房门,举着油灯就看到了刘辰留在桌子上的信,快速看完了信的内容。刘伯望眼里的担忧掩都掩不住,他把信递给了旁边的刘老爷子,刘老爷子看完信,先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罢了,罢了,他既然去了就让他去干两天,之前中途换人的事也不是没有,你晚些出发也跟着过去就是了,你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狗蛋啊,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一直都是个心有成算的,必然不会出什么事。现在就放心去睡吧!过几天你就直接去幽州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