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历了死亡后再一次重返往事,我的心绪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惯会被我隐藏起来的情绪如今我也放任自由。
“喂,你不去做午饭吗?”陈耀一如往日的颐指气使。
我眼皮都没抬,“累。”
陈耀的声音瞬间拔高,“累算什么理由,你不做我们都要挨饿。”
我揉了揉耳朵,深觉这些突然大喊大叫的生物真是叫人厌烦,“我看你精力不错,要不你去做。”
陈耀满脸的不可置信,像是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你让我做饭?”转头看向他哥陈寻燕,“哥,你看看他。”
陈寻燕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语重心长的说着,“陈故,怎么能这么和你弟说话,不知道要让着弟弟吗,快去做饭,我们都饿了。”
听到他的话我在心里笑出了声,现实里也丝毫不掩饰,讽刺的笑了。
“行啊。”在他俩怪异的眼神中,我进了厨房。
陈耀在我身后低声说“他是不是疯了。”
我手脚麻利的收拾出了两个菜,分量不多,散发着扑鼻香气的菜被我端上了桌。
陈耀应当是真饿了,迫不及待的围在桌子边上,在看到桌上的菜后,陈耀脸上的迫切转变成了不可置信。
“我们几个人就吃这么点菜?”
桌上的菜确实少,但是都是在我的控制内,我摆出疑惑的表情看着他,“谁说我要做给你们吃的?”
一旁的陈寻燕也按耐不住了,“那你是做给谁吃?”他拉着个脸,“难不成这些你一个人吃?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不啊,”我笑了笑,陈寻燕在听到后表情缓和了些许,随后就听到我说,“我是做给我和表弟吃的。”
表弟年纪尚小,还不足以照顾自己。
陈寻燕表情又臭了起来,想发作,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好瞪了我一眼,随即拉着陈耀说出去吃。
这次我扬起的笑容格外的真心实意,我拉着还在一旁玩着玩具的表弟上桌吃饭。
窗外的蝉鸣声不断,刺眼的阳光直射在地面,滚烫的热浪波及到了屋内,而在闷热的屋能依靠的只有那唯一兢兢业业工作的风扇。
表弟不吵不闹,午饭后的午睡十分顺利。
我坐在一旁的靠椅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回忆着曾经的这段记忆。
那一日陈耀他们是在莫约三点左右吵嚷着要去仙女湖,我看了看时钟,指针指向一点,还不算晚。
我心想着这一次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他们去到仙女湖,这样不仅能避免我的死亡,还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即便不和,我还是不愿看到他们平白落入危险中,那日推我下水的人尚未可知,说不准那人这次还会在仙女湖蹲点。
日头一点点偏斜,毒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里,我擦了擦脖颈的汗,此刻指针已经指向了四点半,我拧着眉,心中暗道不妙。
难道是他们已经去了?我后背靠着前后摇晃的躺椅,舒舒服服的躺着。
那他们就看命吧。
曾经的幕后黑手我是懒得找了,只要这次不搭上我自己,一切都好说。
难得的清净,我看着眼前自娱自乐的小表弟,心下觉得真是岁月静好。
可惜好景不长,舅舅几人在傍晚到了家。
妈对陈寻燕两兄弟的脾气不错,对我的那就是十万个不满意,看到我没做他们的晚饭,上来就拧着我胳膊,刺痛直击我的神经。
妈的声音不小,“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没回话,因为太清楚这只会让妈的表达欲更加旺盛。
我沉默以对,妈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其中不乏夹杂着前尘往事,没了我捧场,妈很快就说不动了。
她停下后才注意到家里没有陈寻燕两兄弟的身影,转过头又来问我。
我耸了耸肩,嘴上说着不知道。
妈看着我气不打一出来,家中就数她最宝贝她的两个儿子。
“那你还不快去找!”妈的手劲不小,拉着我就要往门口去。
我自是不愿再重蹈覆辙,但还是在推搡下出了家门。
天色渐暗,大地上的蓝调时刻美不胜收,我一边欣赏着一边慢悠悠的在沙石堆砌的小路上散步。
不远处是许久无人问津的池塘,独自在那里发烂发臭,我有些嫌弃这肆无忌惮的恶臭味,正想着离开这里,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打开后,有些意外的看到是陈耀给我发的信息。
点开后,聊天页面上显示着最新的消息——“快救我。”
我心下一惊,难道还真出事了?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比记忆里那次我出门寻人的时间还早些。
难道是蝴蝶效应?这一次发生了变故?
没顾上回家拿手电筒,幸好手机的电量还够,我一路跑向了仙女湖。
天色已全然被黑暗笼罩,临近仙女湖的附近,我有些心生怯意,阴影依旧徘徊在心头。
我举着手机,用手电筒照亮路面,壮着胆子往前走。
我放大音量喊着陈耀和陈寻燕的名字,生怕遗漏任何一处。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乍一听真是吓了我一跳,随即我记起,那次也是顺着笑声走了过去,却在湖畔被推进湖水里。
其中有人在搞鬼,我心下了然,依旧打算上前一探究竟,但这次我并无如上次那样走最近的路过去,而是选择藏进有一人高的杂草里面,慢慢摸索过去。
在草丛中行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慢慢靠近湖畔,为了仔细观察,选择藏身在了不远处的树干后面,千年的枯树树干庞大,足够我隐藏身影。
那阵笑声还在继续,听了许久的我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这笑声怎么感觉一直在循环?就像是被提前录好的。
我猫着腰探头,不远处笑声的源头处空无一物。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连忙藏好自己,心中琢磨着这次出现的应该就是推我下水的人,也就是在这里捣鬼的人。
脚步声很轻,但不难听出离这里越来越近,直至停下。
“我明明听到他在这附近喊了名字的,这里的录音我也放好了,没道理不在啊。”
声音响起,是来人在说话,但我在听到后心跳开始加快,脑海一片空白。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
是陈耀。
另一道声音响起,“算了,这个玩笑失败了也没什么。”
是陈寻燕。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想给他些教训。”陈耀的声音中带着不满。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握拳,胸腔中的愤怒差点占据理智。
不久后两人离开,我蹲坐在地上,月光如水,却照不到我,慢慢的我心中的情绪平复,脑海中的思绪也渐渐清晰。
我的溺水而亡,只不过是他们的一次玩笑。
我讽刺的笑出了声。
我在黑暗中独处了许久,脑海中繁杂的回忆接连不断,直到我累了,才起身往回走。
到了家门前,里面传来一阵谈笑声,我在门口静默了许久。
走进家门后,我瞥了眼客厅几人相谈甚欢的情景,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后院。
客厅里的几人或许是看见了我,或许是没在意。
坐在竹椅上,我仰头望着悬在夜空中的朗朗明月,胃中饥饿,但我却半分没有胃口。
桂花树洋洋洒洒的散发着清香,和这夜晚相衬,只道一声相得益彰。
不知不觉的,我靠在竹椅上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出现了曾经我在学校的场景。
梦中,大约十个午后,没有炎热,耳边是一片吵闹,我迷茫的从臂弯中抬起头,教室里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聊着天,还没有上课,好动的几人从教室里追逐出教室,讲台的黑板上写着每日的课程,以及密密麻麻的上节课的知识点。
“陈故,你醒了。”一个男生忽然凑到我面前,“走啊,等会下课一起去打篮球。”
尘封的记忆似乎回拢,我看着阳光下男生的开朗的面容,记起了他的身份。
是我在高中的无话不谈,刘非延。
“不了,我等下要去趟书店。”我听到我这么说,拒绝了刘非延的邀请。
男生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却也没有阻止我。
“好吧,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爱去那个书店,到底有什么好的。”刘非延坐在我一旁的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笑了笑,“那里有很多乐趣。”
“真是搞不懂你。”刘非延拦住了我的肩膀,“但是下次你一定要陪我去打球,不能再反悔了。”
“一定,再反悔的话随便你提要求。”
当时他是我的同桌。
画面一转,刘非延躺在血泊中,像是快要没了气息,画面冲击着我的眼球,我在跪在他的身旁,反复的求着他别睡过去,口中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我看到我的双手不停的擦拭着刘非延身上脸上的鲜血,但效果适得其反,手上的鲜血摸不干净他的面容。
梦中的我被悲伤的惊慌填满,胸口像是要喘不上气,我艰难的呼吸着,鼻腔里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