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钥匙并不是轻易能够找到的,玉尾青和我不紧不慢的进了厨房。
昨日的食材已经尽数耗尽,我心中思考着今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在下一刻冰箱门被打开后,我的担忧不复存在。
扑面而来的是冰箱内散发着的冷气,而与昨日并无不同的食材满满当当的放在里面,细细观察就能发现,就连食材的位置都未发生变化,仿佛冰箱就是台重置机器。
我带着讶异的目光瞥了眼一旁无动于衷的玉尾青,几秒后他伸手从冰箱里拿出了塞在角落里的绿色小玻璃瓶。
这就是昨晚提到的维生素粉。
小巧的玻璃瓶被玉尾青拿在手里把玩着,里面装着的是细腻的绿色粉末,瓶口处贴着名称标签。
“这是什么?”麻花辫女生站在不远处看着玉尾青手中的玻璃瓶,神色好奇。
我仔细瞧着她的神色,玉尾青再一次挂上了温和的微笑,“这不是你们昨晚制作晚餐时的材料吗?这么快就忘了?”
女生的神情疑惑,皱着眉,“我不记得有这个材料啊?”
她不解的神情不似作伪,玉尾青脸上的笑容满满淡了下来。
“我也不记得有这个材料,不会是今天新出现的吧。”刘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女生身旁,女生听完刘哥的话后,随即附和着。
黑色卫衣的男生淡漠的瞧着这边的动静,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莫宇扉在听到我们的谈论后,连忙走了过来,眼神不离玉尾青手中的玻璃瓶,“刘哥说的没错,大家别太纠结了。”
玉尾青将手中的绿色粉末放置在了厨房的台面上,“既然如此,我就放在了这里,这样谁都可以一眼看到,也不至于……忘记些什么事情。”
刘哥笑了笑,冲着玉尾青点了点头。
我看到玉尾青温和的外表下带着不易察觉的狡黠,不禁扬起了嘴角。
远离几人后,我碰了碰玉尾青的胳膊,“意有所指?”
“这几人的算盘都要打到我脸上了。”玉尾青冷哼一声。
刚刚的那副景象,让我对之前的猜测有了些怀疑,或许麻花辫女生只是个出头鸟,甚至同样被她信任的刘哥所蒙蔽,而藏在她背后的也不止是刘哥,还有那个喜欢当和事佬的莫宇扉。
玉尾青拉着我坐在了客厅中价格不菲的沙发上,我低声将我的猜测尽数说出,脖颈一阵瘙痒,玉尾青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我的发尾。
“你在听吗?”我一把握住那只不停作乱的手。
玉尾青忽的反握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离他更近的距离,他枕在我的肩上,嘴角泛起懒洋洋的笑,不似方才在众人前露出的假笑。
“当然在听。”
许是他的身高高于我,靠在我的肩上总有一些别扭,我刚想挣脱,他手上的力气稍稍加重,轻声在我耳旁说道,“借我靠一下,昨晚太累了。”
我有些无奈,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好好的话被他说的奇奇怪怪。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沉默几瞬,“和你的猜测相似,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着诱人的利益。”
我们安静的休息了片刻,落地窗外的阳光愈演愈烈,转眼便到了午时,整栋别墅里除去冰箱里的食材,再无别的吃食,而我们也无人敢动那些保鲜的食材,生怕晚餐的用料不够,只好忍着饥饿挨到等晚餐完成后,再吃一些剩余的食物。
我的胃也不出所料的开始抗议,肩上一轻,转头看去的我瞧着玉尾青坐直了身子。
“趁你还又些力气我们赶紧工作。”玉尾青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白了他一眼。
我们再次回到了二楼,直奔昨日一直无法进入的主卧。
正午毒辣的日光接触到人的皮肤伴随着隐隐的火辣,但此刻我们看到的场景与昨日的并无不同,女主人正愉快的靠在躺椅上享受着她的日光浴。
我们站在门口不远处瞧着屋内,这间主卧给我的感觉并不舒适,明明充斥着象征着温暖阳光的房间该是温馨的,但不知是不是光线过烈,整间房大面积的铺上了烈日的色调,周围与女人相伴的满是绿植,透过玻璃的光晕阵阵泛白,倒显得有些光怪陆离了起来。
女主人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视线,她的脸上敷着面膜,缎面的睡袍垂至椅下,愉快的轻哼拼凑着不成曲调的旋律,摇椅前后轻晃。
但就是这样一个对我们所言所行并不在意的女主人,让我们无法进行计划。
我们站在门口,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女人并没有回头,依旧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
我们扮演者清洁工的身份,指明我们需要打扫主卧。
空气静默了片刻,女人缓缓站起了身,眼白处爬满了猩红的血丝,面膜掉落,嘴角咧开,却又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向下,像是躯体下的骨骼支撑不住外在的皮肉,摇摇欲坠。
“难道,你们想要偷懒?”她的声音嘶哑,像是被划破了喉管后发出的声音。
我后退了一步,被女人的变化惊的不轻,许是我们触碰到了某些关键。
玉尾青怔愣了一瞬,迅速换上了一副标准的笑容,说着我们不会再打扫主卧。
女主人听到玉尾青的保证后才恢复了正常,脸颊恢复了最初保养得当的美感,仿佛刚刚的怪异不复存在。
女人冷冷的看着我们一眼后便没再理我们,转身重新拆开了一袋面膜。
玉尾青拉着我去到了次卧,也就是小雪的那间房。
“只能等到晚上再试试看了。”玉尾青轻叹。
虽说这个计划有些冒险,但也别无他法。
我环顾这间再次光临的房间,除了桌上的照片外并无其他特别,但偏偏就是这张照片,让我感觉其中有些反常。
我看了看照片,再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片刻后,照片被放回原位。
“走,下去看看。”
我和玉尾青来到了这两头未踏足的花园内,此刻室外的日头正好,金灿灿的日照赋予满是绿植的院子别样的生机,站方才我在楼上所注视的地方,仰头便可以看到别墅二楼小雪卧室的窗户。
我的脚边是一片开的旺盛的花圃,被绿叶拥簇着。
异常芬芳。
感到鼻尖有些痒的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玉尾青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碾上枝叶下的泥土,又轻拂过就近的花束。
“是潮湿的。”
他的话不免让我心下一沉。
从早晨至现在,不仅阳光不间断,且并无看到有人进入花园浇水。
我凑上前去,看到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晶,地上的泥土从潮湿状态上看似乎是刚刚被打湿的状态。
“从我来到这里后,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玉尾青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花朵,“我想我应该是知道了。”
他顿了顿,“这里从未出现过园艺工具。”
无人照料的植物,如同被亲手雕琢过的艺术品,井然有序。
鼻腔里的香越发的浓烈,我感受到一阵不甚明显的眩晕。
“不太对劲,离这些花远一些。”我和玉尾青退开和花圃保持距离。
我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鲜花沉思了片刻,转身走进了别墅,留玉尾青一人在原地疑惑。
等我再次走出别墅时,手中拿着锅铲以及其余厨具,玉尾青在不远处神情讶异。
我走近,扬了扬手中的工具,“没有园艺工具自然也就没有铁铲,这些也可以凑个数。”
玉尾青轻笑,明白了我的想法。
日头逐渐偏西,但依旧毒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如同被炙烤一般,我和玉尾青各自拿着工具,一下一下铲开花圃下的泥土。
不多时我便发现,这股异香似乎并不是来自鲜花,而是由鲜花下的泥土散发出来的。
异香随着我们的挖掘愈发的浓烈,我们不得不用捂住口鼻,减少鼻腔吸入。
忽然,藏在泥土中的被我手中的工具撬起一角,就这裸露的一处,覆盖掉了周身的奇香,腥腐的糜烂熏的我止不住的生理性流泪
“是人骨。”玉尾青脸色难看。
黑棕色的湿润泥土中露出一抹惨白,腐臭异常。
我吃力的掩住口鼻,玉尾青也被熏的不轻,但现在断然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泥土下被埋藏的逐渐显露出来——一具完整的人形尸骨。
在人骨完全展露的那一刻,原本悬在头顶的日光隐匿在云雾之中,乌云压阵,远处的雷鸣不断,道道交错的闪电映着我们的脸色。
顷刻之间雨水灌溉大地。
“是一具孩童的尸骨。”玉尾青抹过拍打在脸颊上的雨水。
我望着挖出来的土坑,雨水不断的冲刷着坑底的骸骨,像是要把埋藏在地底的污秽冲刷洗净,好以重见天日。
我昂头,迎着雨水望向不远处小雪房间大敞的窗户,卷出窗沿的窗帘在风雨里翻飞,无人理会。
思绪中的那个念想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玉尾青神情复杂,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他的视线徘徊在二楼窗框与尸骨间。
风中乱了方向的雨水依旧不间断,我和玉尾青站在雨幕中,望着眼前,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