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地下室四面散发着寒气,我搓了搓胳膊,这就像是给这些营养粉提供一间“温室”。
穿过层层排列在这个空间里的铁架,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家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我失望。
玉尾青同样没有收获,四处环顾后片刻,他将双手攀上铁架,轻巧的借着力去到了置物架的顶端。
仰着头望向他的我此刻心中诧异,并未放置营养粉的顶端给玉尾青提供了很好的活动空间,他直起腰身,俯视着身下的场景。
在看到某一处后,他的视线停住了。
“怎么了?”我扶着铁架。
“那里……”玉尾青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一道声响打断了他。
我食指碰着嘴唇,示意他安静,细小的声音是从楼梯上方传来的。
有人要进地下室。
玉尾青飞身的回到地面,拉着我快速隐藏在置物架之中。
蹲底身子,借着铁架的缝隙看向楼梯口,随着声音的逼近,两道人影走下了楼梯。
“怎么这里的灯也开着?”
声音熟悉,来人是队伍里的刘哥。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
另一个说话的人居然是莫宇扉,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心中难免讶异。
“不会是那个小鬼和他身边的男人吧?”
“先找找。”
他们动作谨慎,分头在地下室里四处查看,我们藏身在阴影处,利用铁架当作掩体。
莫宇扉来到了我们附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的步伐不算快,我感受到心脏的加速。
玉尾青的身躯挡在我之前,我放缓呼吸,耳朵捕捉着莫宇扉的动静判断着距离。
就要被发现了。
我感受到玉尾青浑身紧绷,做好了戒备的状态。
就在这时,刘哥的声音响起。
“莫哥,快来看。”
靠近我们的脚步顿住,几秒后转身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心中满是对刘哥的感激。
刘哥站在方才空瓶置物架那处,“我们放在这里的空瓶原封不动的放着,应该是没人发现吧。”
听到他的话,我瞪大了双眼,和玉尾青对视,看来那瓶与众不同的空瓶是刘哥和莫宇扉藏在这里了。
“废话。”莫宇扉声音带着冷意和不耐,与往日见到我们的热情截然相反,“第一天在厨房就是你手脚不利索,被那人发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我们被发现了,导致失败后你这一次就留在这里吧。”
他的话透过森森冷气,传到我的耳里时显得格外刺骨。
刘哥惶恐的道歉声也随之传来。
在几道玻璃瓶身清脆的碰撞声后,两人的脚步渐渐的远去,直至楼梯上方的铁门被关闭。
许是蹲久了,忽的一下起身让我眼前一黑,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紧接着被一道从手臂传来的力量稳住了身子。
“小心。”
我们走向刘哥二人方才驻足的位置,置物架其中细微的差别我们没有错过。
“现在想来,这两人隐藏了不少秘密”玉尾青复杂的看着杂乱的玻璃瓶。
一眼看去并无异常的置物架,实则其中多了一样物品。
依旧是来自164年的营养粉空瓶。
至此,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来自164年的空瓶。
“是巧合吗?”我呢喃。
“我不觉得这只是凑巧。”玉尾青似乎已经知晓了我的猜测。
两瓶空瓶,恰巧是刘哥和莫宇扉二人两天的用量,和这一家四口一样,空瓶中的营养粉是供他们食用的。
他们早就不再是人了,在服用营养粉的那一刻,他们就被这一家人同化了。
“可这两瓶营养粉该是从哪里来呢?”我不禁疑惑,这家人的营养粉数量固定,每日一瓶,除非……
“他们害死了队友。”玉尾青的脸色不算好看。
唯一可以经手营养粉的时候便是准备晚餐之时,若是将营养粉藏起来而不是加入晚餐里,入夜后的四口人便会变成藤条人攻击外来人,同时队伍中必定会有两名队友丧生。
按照这个思路,刘哥二人拿着164年的营养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于上一次的变故,或者说他们原本是在我们上一轮来到了别墅。
“他们拿到了两瓶营养粉,说明他们至少已经害了四名队友。”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玉尾青。
“不止于此,这次他们藏在了队伍中,和我们的目的或许并无不同。”玉尾青垂着眼眸,一片暗色。
我内心掀起一阵波澜,“是为了离开这里?”
“不,是为了活着,只是,这一切的代价都是由他人的鲜血成就。”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得到了足够的蔓延。
最终我们离开了地下室,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足够久,无法继续去寻找那四人的存在。
临睡前,玉尾青同我说,或许在夜晚,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们。
一个身影倚靠在门框上,他逆着外头的日光,背对着我。
还在我刚起床没清醒时,那道身影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早啊。”
带着笑意的一张面孔是来自玉尾青的,我也下意识的笑了。
等到我们离开房间时天光大亮,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三日,距离女主人口中的宴会只剩下一天不到的时间,我们作为女主人请来的保洁,显然并不称职,奇怪的是女主人似乎并不在意。
昨晚的一番折腾让我休息的不算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踏进了别墅。
刚进门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莫宇扉,他恢复了往日在我们面前时的阳光,满面笑意的和我们打着招呼。
我回忆着昨晚的所见,笑的有些不自然,转头却看到玉尾青回以和煦的笑容,就仿佛昨晚的经历不复存在。
这一天意外的顺利,直至日落西山,云端的那头渲染着笔笔橘红,这一切似乎是在否定我们的定论。
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夜幕低垂,我们揣着不安进入了梦境。
再次睁开眼,我盯着天花板出神,最后一日总归是来了。
我瞥了眼身边的玉尾青,叹了口气。
“这样会叹走财运的。”玉尾青闭着眼,嘴却没停。
我紧急吸了口气,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日,却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
踏出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原本困意不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摆放着张张桌椅,圆桌上的鲜花娇艳欲滴,若隐若现的是沾着来自清晨的露珠,另一侧的长桌上摆着的是精美的糕点,离这不远处的一队管弦乐小型乐团不知在何时准备就绪,位于前列的小提琴手左肩上架起了小.小提琴,右手抬起弓搭上了琴弦,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不见任何动静,僵硬的如同还未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无风无云之下,枝叶皆静止,毫无实体的空气在我眼中仿佛凝固。
这一幕让人看的着实古怪。
其余人都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莫宇扉一行人流露出的惊愕不亚于我们,但我知晓其中真假参半,存在感最低的黑色卫衣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下一刻,这个世界在我眼前活了过来。
跳脱的琴音刺激着我们的耳膜,声浪层层叠高,以交响乐铺开的美丽华章冷不丁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好似原本按下暂停键的电影被人摁下了播放键。
说不出的诡异生动。
花园高墙外传来一阵骚动,紧随其后门铃响起。
转眼我们的视线都被别墅里走出来的几人吸引了注意力——盛装打扮的四口人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女主人的裙摆扫过草坪,匆匆经过我们面前,异香随之而来,一阵熟悉涌上我的心头。
是花园里种植的花香。
大门被女人拉开,门外蜂拥着的是一群同样着装精致的男女。
笑容夸张。
迈着僵硬的步伐,他们跟随着女人一道走进了大门。
众人落了座,女主人走上前示意乐团暂停奏乐。
“主角不是我。”她的笑容不减,玉尾青贴近我耳侧。
“她在发抖。”
视线距离不算远,我丝毫不怀疑玉尾青的判断,若不是女主人的脸上覆着一层妆,怕不是会露出皮囊上浮现的惨白脸色。
滑腻的声响不易察觉,但我清楚的听到,它在不断逼近。
“好久不见,欢迎来到我的成人礼。”
不知何时,女主人身旁多出了一个人影。
可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少年高过女主人,俯视着她,眼尾泛红,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感动,眼梢上挑,他咧嘴,笑出了声,肤色白的不正常,抬起胳膊,少年揽着女主人的肩膀,他的黑发稍长 ,额前垂下的少数发梢扫着他的眼睑。
“见到母亲,我很开心。”
场面寂静
少年扫视着众人,眸子里满是失落,但转瞬就被愉悦取代。
“奏乐。”
宴会在少年的声音中开始,可除却欢快的音符,场上再无出现别的声音,令人窒息。
少年走到一家四口所在的圆桌落座,笑眼弯弯的扫视着一桌的家人,小雪像是实在支撑不住似的,跨下了脸,却在对上了少年的视线后,连忙恢复了笑容,佯装愉悦。
少年似乎是真的愉悦,认认真真的吃着盘中食物。
“这个少年是谁?”我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这四天,我一直在等他出现,虽然有些出入,但有什么关系呢?”玉尾青含笑,仿佛和不远处的少年一样愉悦。
“他就是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小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