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好一会儿后,手机跳出提示,显示有司机接单了。
容惬熄屏收好手机,“八分钟后到,去结账吧。”
姜域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向结账处。
结完账单后,时间卡得刚刚好,走出超市车就到了。
他们游玩的古镇离酒店不远,到的时候大风大雨还没停。街边许多绿叶被打落,一片一片散落在地上。被雨水浇灌的路面水淋淋的,反着路灯的光。
冒雨跑回酒店签到,他们一边拍落身上的雨滴一边走回房间。
出去玩了一圈,又出了汗,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再洗一次澡,打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潮湿空气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视线不约而同看向窗边,被风吹起的窗帘飞舞翻卷,一道耀眼的闪电纵横劈下,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风雨声更大了。
容惬快步上前关窗,却为时已晚。
雨滴飘进来,搞得地板湿漉漉的,靠窗的床湿了一半,被子也难逃一劫,摸上去黏腻湿润,甚至还能拧出水,连床垫都浸湿了。
无奈,只能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把床单和被子都换了,却找不出多余的床垫和空房。
容惬打量着自己的床铺,提议道:“要不,今晚我们挤挤?。”
这家酒店的单人床不算小,两个人挤挤还是能睡得下的。
姜域丈量着单人床的尺寸,估摸着能躺下,便笑道:“求之不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容惬摇摇头,也笑:“不介意。”
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姜域逗他,“今天晚上要仰仗容大人的照顾了,这份收留之恩想要我怎么报答?”
容惬脸皮发烫,不经逗地摇摇头。
哪知姜域悠悠来了一句:“要不给容大人暖床吧,怎么样?”
尽管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容惬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跳一快,眼神锁定在姜域的脸上,快速扫过,看清他调侃的表情时又很快平静下来,心平气和道:“求之不得,上去吧。”
姜域毫不迟疑转身进浴室,“我这就洗澡。”
容惬:“……”
他缓缓倒在床上,卷起被子盖住全身,在被子里慢慢红了脸。
……又撩输了。
洗完后,两人窝在床上各自拥着一团被子看电影,在播放片头的时间倒上酒。
姜域闻了闻,酒味很淡,试着喝了一口。
入口是荔枝的香甜,口感顺滑,果香淡雅,接着淡淡的辛辣感从喉咙一路滑到腹部,酒气似乎从胃冲了上来,他不太习惯地咳了咳。
“甜。”姜域捂嘴又咳了几声,嘴巴里甜腻的果香萦绕不散。
“你这瓶果汁浓度很高。”容惬看了下配料比,他只顾着看度数了,忘记看果汁比例了。
“我想试试你的。”姜域好奇容惬手上的青梅酒。
酒的颜色是淡青色,倒映在玻璃酒杯上,在灯下闪着动人的光泽,很好看,就是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了。
“加冰会更好喝。”容惬手边没有空杯子,顺手把自己的递过去。
姜域扶着他的手低头一抿。
他喝得急,酒杯往下倾倒,杯里的酒液摇晃一下往他脸上涌去。
容惬迅速反应压下酒杯,抬高姜域的下巴,抹去嘴边流出来的酒液,直到青梅酒稳稳渡进嘴里,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还没坐稳,耳边忽然传来爆笑,就见姜域笑到捶床,辛辣的酒气一上涌,顿时让他呛到,一边猛烈咳嗽一边笑出泪花。
容惬不明所以,看着乐不可支的姜域,有几分茫然,上去拍他的背缓解他的呛咳,“怎么了?”
姜域连连摆摆手,想到刚才的事还是乐得不行,“半斤,哈哈哈哈哈……你是霸道总裁吗?哪有你这样喂酒的。”
他促狭的目光放在手足无措的容惬身上,有心调侃,嘴上不把门,接着逗弄道:“容大人莫不是真想要小人替您暖床?”
演着演着,他神色一变,大义凛然道:“我是绝对不会屈从的,就算你强//迫我,威胁我……唔唔唔——”
热气轰的一声冲上脸,容惬脑子充血,一阵头晕目眩,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怎么狡辩,又被姜域捉弄的话一激,自暴自弃大叫一声,抱起枕头扑上去捂住他那张可恨的嘴。
被强力镇压,姜域仍旧不服管教,反而越加兴奋,哈哈大笑着反击。电影还放着,眨眼间两人就在一张床上闹了起来。
打到最后,姜域跨坐在容惬身上,用力压着他的肩膀,眼里难掩兴奋,“服不服?嗯?服不服?快认输!”
容惬喘着气,身上的人不安分地扭动,他突然闷哼一声,眼神一下子变了,腰腹用力,将人抬了起来,然后按着人迅速翻身,把刚才还为非作歹的姜八两压在身下。
局势瞬间发生翻转,对上姜域一脸错愕的表情,容惬心中得意极了,换他哼道:“服不服?”
姜域挣了挣,没挣开,两只手腕被握得紧紧的,见此,他脑子飞快转起来。
一看他滴溜溜的眼珠就知道他在憋什么坏心思,容惬不由得警惕起来。
反正也挣不开,姜域索性放松身体平躺下来,刚刚狩猎一般精亮的眼睛软和下去,忽然展颜一笑,笑容几乎称得上惑乱众生,大手勾上容惬的脖颈,一路顺着胸膛到衣摆,像一条灵巧的鱼,一摆尾溜了进去。
灼热的手心贴上侧腰时,容惬好像碰上烧红的煤炭,毛一下子炸开,猝然跳走,立马逃得远远的。
姜域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一边乐不开怀一边嘲笑,“我知道的套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半斤,你是斗不过我的。”
容惬躲在角落,呼吸沉重,身体反应像一条毒蛇紧紧缠住他,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盯着床上无知无知还在大放厥词的某人,眼神幽深,不可控地咽了口口水,喉结一滚,嘴唇抿紧,才意识到唇瓣干裂,喉咙干渴。
姜域独自笑了一阵,发现容惬一直没吭声,坐起来去看他,见他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出现红血丝,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像暗夜里伺机撕咬猎物的野狼,黑沉沉看不见光。
他静默了一会儿,直视他的眼睛,突然,又是轻笑出声,放松惬意地舒展自己的身躯,像一只在自己的领地懒洋洋晒太阳的猎豹,清楚没有任何动物敢冒犯自己,抬起脚踩在容惬的大腿上,微微用力,神情似笑非笑,“半斤,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不服就接着打,就算你想用眼神咬死我,也咬不过我。”
容惬和他对视,神情紧绷,身体也绷得紧紧的,大腿上的脚一直在施压,即是提醒也是警告。
姜域神色轻松,懒洋洋地与他对峙,看似懒散,眼里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
半天后,容惬闭了闭眼,放松下来,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手抓住他的脚腕,好好放在床上,默不作声坐回自己的座位,抱着被子哑声道:“抱歉。”
“我失控了。”
姜域闲闲坐着,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就在容惬惴惴不安开始胡思乱想时,他忽然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
恍若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容惬猝然看向姜域,脑子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意思?”
姜域盘腿坐在床上,手撑着下颚,对容惬的目光不闪不避,“意思是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和我一样,是个刺头,难搞得很。”
容惬嘴角又扬了扬,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你想多了。”
遭到反驳,姜域没什么反应,神情懒散,说出的话却重重击在容惬心上,“那你为什么那么合我眼缘?”
容惬抿唇不语。
姜域继续说道,声音更像在呢喃,“……第一天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戴着一层假面,情绪不算真实。接触下来,发现你总在跃跃欲试,不太安分。我一勾你就上钓了,嘴上说着不想和我同流合污,其实心里乐意极了吧。每次说归说,做的时候倒是没有半句怨言。”
说到这里,他哼笑一声,“你最会装模作样了。”
“他们说你冷静自持,可我看你放肆又大胆。你要是真的冷静自持,刚才就不会和我闹。这就怪不得你会拿那种要咬死我的眼神看我,怎么,想咬我却顾忌假面,又觉着我确实可恨,不咬我几口过不去这个坎,心里憋得慌吧?”
听到这里,容惬不知为何,心里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怔愣许久。
说着说着,姜域突然喟叹道:“我现在好想去海边玩。”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转到这了,容惬还是下意识回应道:“我陪你。”
姜域撺掇道:“现在收拾行李,偷偷走。”
容惬还以为他只是说说,尽管懵着,还是顺着他的话站起来,“买高铁票走?”
直到看见姜域眼中满满的笑意,容惬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直空白的脑海被一抹抹色彩填满,世界重新装满声音。
姜域还是那个撑着下颚的姿势,动都没动过一下,嘴上模仿班主任的口吻教训道:“大胆,是不是自由给过了火,让你们如此放肆?”
他语气里都是笑,三言两语就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结论。
容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说,他觉得任何言语都表达不出现在的心情。
他看着灯光下坐在床上调笑他的人,只是忽然觉得
——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