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琛摇了摇头，手腕轻轻一动，向旁边挪了些许，又或者是他稍微歪了一下脑袋。

总之，两人原本被阻隔的视线在这一刻再次交汇。

他的嘴角挂着那抹惯常的微笑，但目光却是变得深不见底，所有的光线消失在其中，只剩下一片深邃的黑色。

“这是我送给自己的。”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在风声里。

沈云复忽然想起了初次相见时，他对程子琛的形容——

一团燃烧的火焰，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只有灰烬。

风一吹就散的灰烬，如同程子琛此刻的眼神，深邃而又空洞。

“……”

沈云复凝视着程子琛的双眼，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程子琛转身，很快就离开了沈云复的视线，返回厨房。

不久，他端着满盛的饭回到了餐桌旁，将饭放在沈云复的面前以及他的对面。

他注意到沈云复依旧保持着沉默，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程子琛重新挂上了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沈叔叔，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坐到沈云复的对面，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道，“以为这腕带是我某个朋友送的，所以心里不是滋味？”

“……”

沈云复看着面前戏谑地说着调侃的话语的青年，没有立即回应。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程子琛确实有一段时间变得消停不少，不再动不动就用那种方式试探他的底线，甚至偶尔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好好交流，这让他多少有些欣慰。

至少，这表明他与程子琛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步改善——

虽然他甚至还不清楚，他们的关系是如何恶化到，初次见面就要剑拔弩张的地步。

沈云复原本以为这样良好的趋势能够持续下去，但没想到，青年也就只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又恢复了原样，实在是让他有些头疼。

“程子琛，我之前说过……”

沈云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子琛打断。

“沈叔叔不先尝尝吗？我对自己的手艺可是相当有自信的。”

青年又眨了眨眼睛。

沈云复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局面。

他认命地从面前的餐盘中夹起一些菜肴，缓缓送入口中。

菜肴的口感和味道在他的舌尖上绽放，鲜美而富有层次，令人回味无穷。

程子琛的手艺确实值得称赞，甚至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虽然不至于与五星级大厨相提并论，但和沈云复专门请来做饭的阿姨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吃下去了？”

程子琛看着沈云复将饭菜送入口中，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缓缓咧开了嘴角，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沈叔叔，您就这么信任我吗？就不怕我在饭菜中动了手脚——比如说……下毒之类的？”程子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

作为沈家的人，而且是唯一的继承人，想要沈云复命的人不在少数。

先不说他重生进这副身体之前，就连他重生进这副身体之后的八年中，都遇到过好几次暗杀。

沈云复对于程子琛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直视着程子琛，沉声道，“你下了什么毒？”

程子琛眨了眨眼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沈叔叔相信了吗？”

沈云复并没有直接回答相信或者不相信。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有无数次杀我的机会，第一次，你犹豫了，第二次，你动摇了，而在那之后的每一次，你甚至都没有动手——也包括现在。”

“是沈叔叔给了我无数次杀你的机会。”程子琛纠正道。

“不过……”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确实没有——沈叔叔您对我如此关照，我又怎么会是恩将仇报的人呢？”

“……”

青年嘴里的话，听听就好，因为你无法判断他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又一出戏码。

沈云复想着，刚欲重新拾起筷子，耳畔就又传来了程子琛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只是加了一些有催情效果的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