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恭喜青大人!”
青大人和贵妃水火不容,在朝廷上针锋相对,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王者的制衡之术。
现在贵妃放下身段的一句恭喜,倒让嘴上不饶人的青大人一时词穷,配上沾着泪痕的脸,有些滑稽。
当然,敢笑出来的,也只有皇帝,他满含笑意,调侃道:
“爱卿,贵妃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吧!”
“皇上……”
贵妃粉拳轻捶在皇帝胸口,反而搅得皇帝心痒难耐,只听贵妃娇嗔道:
“臣妾什么时候不可理喻了?”
“哈哈,是朕失言,贵妃一直通情达理!”
呃,秀恩爱死得快!
青雨梨低着头,在心里默念。
“小娘子!”
贵妃娘娘突然走到了青雨梨跟前,
“哦,不,应该叫易安公主!”
青雨梨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着:要不要这么快进入角色?易安是谁?灵魂三问……
“可否去过西域?”
“小女十六岁前一直呆在老家,一个山里的小地方,哪里都没去过!”
没待青雨梨开口,青大人主动回话,这贵妃是口蜜腹剑,怕女儿回答不慎,触怒了龙颜,今日的一切可能都是一场梦。
“嗯……”
贵妃不置可否,
“小娘子抬起头!”
青雨梨的身高在女子中偏高,她虽然低着头,却已经和贵妃一般高,贵妃的声音就在眼前,她徐徐的抬起头,贵妃高贵娇媚的容颜,映入眼帘。
岁月优待美人儿,贵妃娘娘也是善于保养之人,近距离的观看她的皮肤,竟然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有一点点细纹也也掩盖在了华贵的光环之下。
抛开立场不谈,青雨梨认同贵妃娘娘有足以令男人神魂颠倒的资本!
“年轻真好……”
贵妃伸出她白皙的玉手,用食指轻轻挑起青雨梨的下巴,虽然身高略挨一截,但上位者的气势足以碾压一切!
贵妃望着眼前吹弹得破的脸庞,白皙的玉颈,强压着自己想要掐破的冲动。
“来,不要怕,给本宫说说,你认为的西域是什么样子的?”
“娘娘,她以前都足不出户,怎么知道西域……”
青中丞有些急,女儿虽然性子淡定,但何曾见过天子这等大场面?
“青大人——”
贵妃只是对他说话,却并未转头,她逼视着青雨梨的眼睛,世人都说眼睛会说话,她倒要看看这小妮子的眼睛会说些什么!
“我问的是公主,是未来的世子妃,你什么都能帮她回答吗?嗯?”
贵妃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压得青廷冷汗淋漓,而最后的一个嗯字,更是展现了她的不耐。
“爱卿,青爱卿——”
皇帝见到贵妃语气不对,就笑着出来打圆场,
“我的棋房里还有一局残棋未破,走,你去研究研究,让她们娘俩说说话!”
是哦,皇帝是干爹,那贵妃就是干娘了啊!
皇上都开口了,青大人哪能不从,拼命的不着痕迹的给青雨梨使眼色,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正殿,但青雨梨被贵妃掂的下巴对视,哪还有时间看他的眼色。
当整个大殿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四周一片静寂。
贵妃望着青雨梨的眼睛,黝黑的像一汪深潭,无波无澜,又仿佛暗潮汹涌。
“回娘娘,臣女没有去过西域,想象的西域……”
青雨梨的声音带一丝颤音,似胆怯,似害怕,然后怯怯的望着贵妃娘娘,贵妃扯起一丝微笑,鼓励她说下去:
“我认为的西域就像话本上那样的:黄沙,牛羊,蛮子……”
还真是话本,贵妃心道,然后柔声问:
“你想去吗?”
青雨梨摇了摇头,然后怯怯的望了一眼贵妃,又点了点头,低声道:
“爹爹说,不去不好!”
贵妃盯住她的眼睛,她的表情,注意她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怯懦二字。
她徐徐后退,然后回到了殿上的龙案后面,居高临下的望着青雨梨,外表也是楚楚可怜,盈盈弱弱。
要么她真的懦弱无能,要么她的心思太深沉!
青雨梨一个人坐在出宫的马车里,陷入沉思,这份考卷不知道贵妃是否满意?
她的师父石墨子,为什么江湖封号“江湖怪杰”?主要是性子古怪,不按套路出牌;其次就是学的东西太杂,让人琢磨不透,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会什么!譬如这表情管理术,最先要学控制的就是眼睛,不能让眼神透露你太多的东西,为学这个,青雨梨没少挨师父的手板子,那段时间,连筷子都拿不稳!
现在想起来,手心都还隐隐作痛,就为这些板子,贵妃想要窥探她的内心,怕道行还是浅了一点!
皇帝的一局残棋未破,正在兴头上,便留了青廷在宫中用膳,继续研究棋局,本欲也留青雨梨在宫里,被她一句有事搪塞了,于是便派了马车,几个御林军护送回府。
在宫里这么一折腾,已近酉时,马车再在偌大的皇宫里兜兜转转,等出了宫门,已然华灯初上。
当马车出了宫门,青雨梨是深深松了一口气,宫门深似海,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马车穿梭在闹市,听着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才让她感受到烟火气,感觉回到了人间。
再在宫里用膳,青雨梨觉得怕是对胃不好!
马车摇摇晃晃,让她陡然放松的身体顿生困意,在她意识迷离之间,猛然一个寒颤!
马车已经远离繁华,四周听不到人声,而且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青雨梨汗毛都竖起来了,宫里的马车,宫里的人?是自己太大意了,疏于防范!
她撩开窗帘一角,窗外是一片夜色,疾驰而过的是模糊树木,已经没有了灯火和人烟,呼救是不可能的了,跳窗?望了一眼快得连地面都看不清楚的车底,更不可能!
劫财?劫色?杀人灭口……
青雨梨脑海里闪现出各自可能,但都不能确定,她除了上马车的时候和驾车的小太监打了个照面,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有看到看清楚,更别说后面跟着的几个御林军了,怎么来推断?
何况从皇宫里劫人,这是何等胆大包天?
但是此刻,越来越黑的夜色,越来越荒的郊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