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赫里曼要参加的是吸血鬼们举行的宴会，艾克丝这个移动血包自然不能参加，于是她的魔法脚镣暂时改变规则，在赫里曼出门期间，她只能在城堡内活动。

“好好，我当然会乖乖听话啦，”艾克丝再诚恳不过地说，“像我这种柔弱的小女孩能做成什么事呢？”

“……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尽管目前为止她表现得都比较听话，但赫里曼总有种看不透她的感觉。

艾克丝目送他出门离开，果不其然露出了搞事的狡黠笑意。

这下城堡里没人，又可以继续建设逃跑计划了，很快就能大功告成喽～

除了赫里曼的房间，城堡内的其他地方艾克丝都能自由出入，给了她很大操作空间，毕竟作为女仆出现在各个地方打扫卫生也很正常嘛。

就这样忙活了一晚上，艾克丝回到房间躺了会儿，等天色渐白后，一如往常那般起床打扫一楼大厅的卫生。

而彻夜举行的吸血鬼宴会也在清晨时分结束，赫里曼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城堡门口。

他脚步虚浮地走进大厅，不顾礼仪地坐躺在沙发上，脸上带着酒后醺然的红晕，微微眯起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

拿着扫把的艾克丝在不远处愣愣地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时刻保持矜贵形象的赫里曼这么随意。

似乎是察觉到她明显的视线，赫里曼阴郁地抬眼，语气格外不善：“你看什么。”

艾克丝完全不怕他，唏嘘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过去砸场子的呢，结果受了一身窝囊气回来。”

赫里曼直起身，恶狠狠地咬牙：“闭嘴！你知道什么！”

“大概就是他们在宴会上也叫你‘杂种’了吧，”艾克丝拄着扫把，发自内心地提问，“真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那是个令人不快的地方你还要参加。”

而且她也不懂杂种又有什么关系，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纯种嘛。

如此直白地说出禁忌词，是毫无疑问地在某人的雷区上蹦迪。

赫里曼霍然起身，如幻影般眨眼间来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掌掐住她的脖颈，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我的事？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当你的血奴！”

“好好好，你窝里横，我惹不起，不说就是了。”艾克丝虽然嘴上服了软，表情却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能肯定他绝不会真正动手一样。

毕竟他要是真的掐下去，她这个柔弱的圣女可就不得不生几个棘手的小病了。

赫里曼压着一股火气，确实无法真的用力，他冷哼一声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返回楼上的房间。

身为圣女的人类怎么可能理解他，人类世界容不下吸血鬼这样危险的种族，如果最终连吸血鬼族群也彻底排斥他，他就会彻底失去容身之地。

艾克丝望着他孤寂的背影，心想这个人可真别扭，表面上一副强势的模样，心里却指不定多脆弱呢。

她其实也有过想要改变自己来融入其他圈子的时候，多少能理解他一点，不过——

这跟她又没关系，她懒得探究别人的身世经历。

艾克丝扔了扫把，脚步轻快地哼着小曲去花园浇花。

就这样差不多做了一个月左右的女仆，艾克丝彻底厌倦了，况且虽然活动范围变大了，可说到底还是被困在城堡里。

“赫里曼——”艾克丝开始拒绝干活，躺在沙发上耍赖，“我要出去玩，你带我出去玩吧～～～”

“……”赫里曼额角的肌肉跳了跳，实在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可思议，他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是觉得我们关系有好到你能随意提要求吗？”

她到底为什么一点都不怕他啊？尽管他不打算杀她，但好歹也是个有攻击性的吸血鬼吧？

艾克丝坐起来，仰头看他：“哎哟，你不会还在为前两天的事生气吧，那对不起嘛。”

她露出灿烂可人的笑脸：“我又没想逃跑，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监督我啊，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好好好，赫里曼真的被她气笑了：“你说，你想去哪儿？”

艾克丝剔透的眼睛登时亮起来，充满了期盼的神采：“我不要去人类聚集的地方，早都看腻了，听说在山脉深处的森林里有矮人的国家，我想去那种地方逛逛！”

赫里曼陷入思考，在这种境况下，她居然是真的想出门玩？毕竟前往远离人烟的地方对她求救没有半点帮助。

低头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赫里曼下意识觉得很好看，他张开薄唇说：“不行。”

“什么？”艾克丝顿时希望破碎，追问道，“为什么不行？”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气鼓鼓地撅起嘴，赫里曼莫名觉得心情愉快，勾起嘴角嘲讽：“你在要求一个绑架犯放你出门？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而且他从来都是没事不会轻易出门的生活方式，要出远门想想就觉得很麻烦，他又没义务满足她的愿望。

看他压根不搭理她转身就要走，艾克丝冲他大喊：“不要一直窝在家里了你这个宅男！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生活！”

赫里曼脚步微顿，只留下一声冷哼，就继续上了楼。

艾克丝抱起胳膊微微眯眼，好吧……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本来她还想争取维持友好关系呢。

几天后，又到了赫里曼例行吸血的日子，这已经成为了两人的固定活动，艾克丝甚至会习以为常地主动拉下衣领。

看着眼前露出的白皙脖颈，赫里曼心中毫无波动，毕竟对他而言就只是普通的进食流程而已，况且他也早就对这种补充能量的方式感到厌倦。

当炙热又甜美的血液涌入口腔，赫里曼开始心率加快，身体发热，果然不管喝多少次，都不能完全习惯她格外高质量的血液。

他微微喘息着松开口，眼神有些迷离，正要退后，就被一双手捧住脸，接着嘴唇碰上另一双同样温暖而柔软的存在。

什、什么……？！

每次吸血后都会变得不太清醒，赫里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人接吻，充满了不真实感。

艾克丝用手牢牢控制住他的脑袋，不许他乱动，一双尾端上挑的眼睛惑人般地弯着，近在咫尺地注视他。

“你……唔！？”赫里曼不可能推不开她，只是他才要动作，就被人家用灵活的舌头撬开齿关，探入口腔，他不由得僵在原地。

赫里曼大脑一片空白，因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便不可避免地陷入到混乱当中，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直到从舌尖传来的刺痛唤回神思，他深深地蹙起眉，无比恼怒地把她推到一边：“……你找死！”

说话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舌头除了被咬破，似乎还有些不同寻常的触感。

“哈哈～已经够了。”艾克丝用手指抹下嘴角处来自对方的鲜血，涂在左手手背上，提前画在上面的印记顿时亮起光芒。

赫里曼下意识捂住嘴，诧异地感觉舌面有些发热，他高声质问：“你都做了什么？！”

他此刻看不到的是，在说话间偶尔探露出的舌头上，亮着一个同样的印记。

而且与此同时，布置在城堡各处的反转魔法阵也正在发挥效力，让赫里曼的魔力可以暂时为某人所用，来发动原本因力量不足而无法使用的高级魔法——

“使徒契约，你听说过吗？”艾克丝露出得逞的笑容，慢条斯理地为他解释，“只要种下印记，再用本人的血激活，就相当于你同意了～”

赫里曼无法忍受遭到这种侮辱和愚弄，他青筋暴起，身影如电般朝她发出攻击：“你竟敢——！！”

艾克丝老神在在地坐在床上，意料之中地看他突兀停下动作，带有尖锐指甲的利爪僵在半空，无法更进一步。

她站起来，仔细观察赫里曼定在原地后扭曲的表情，噗嗤一笑：“使徒怎么能攻击主人呢？这可是绝对禁止的行为，懂了吗？小阿曼？”

“……”赫里曼拼尽全力也仍旧动弹不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感觉舌头上的印记泛起刺痛，整个人都被强大的契约力量束缚住。

艾克丝站在他面前，不经意间流露出过人的压迫感：“现在，给我道歉。”

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沦为某人的仆从？！

赫里曼咬紧牙关抵抗，却还是在契约的命令下缓缓弯腰，从牙缝里不情愿地挤出话音：“对……不起……”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真乖真乖，原谅你了。”艾克丝跟对待小狗一样，愉快地拍拍他的头顶。

发觉自己能自由行动了，赫里曼暂时放弃攻击手段，怨恨地盯着她：“……你还不如杀了我！”

原本人生就已经足够黑暗，仅仅是不想轻易屈服于命运才勉强活下去，假如从此以后都要这样被人驱使，受到难以想象的屈辱，就像是落入了更加幽暗的深渊，继续坚持也只是徒增折磨。

艾克丝没有理会他复杂的心绪，只是笑眯眯地用手捏捏他的脸：“说什么呢，你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吗？”

她兴奋到蹦跳两下，高举手臂欢呼：“免费的吸血鬼保镖，快去收拾你的行李，我们要出门旅行啦～！”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心中涌出的种种负面情绪被她“出去玩出去玩”的喊声冲散，赫里曼呆呆地看着她：“……什么？”

你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