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路知远的反常表现,钟浅晴有很多话想问路行云。不过要开饭了,她暂时没有机会。
饭局伊始,路知远便像以前一样,提起酒杯站在桌前。在确认两位母亲对婚事已经知情后,他对路行云和钟浅晴说了很多祝福的话。随后,其他几人也举起了杯子,五人干杯。
钟路二人的结婚注册日确定为2018年的12月24日,她们暂时不需要操心注册流程和仪式的事,只需做好前期准备,比如:拍婚纱照、制作请柬并通知亲朋好友。
“朋友千里迢迢的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就不要让人家破费了,机票酒店咱们出。”王雪想的很周到,“日常用车和安保工作也要准备好。有想趁机旅行的,咱们也可以帮忙安排。你们做个预算出来,这钱我们掏。”
“明白。妈,你们不用操心费用的事,我和小浅有共同账户,婚礼我们自己办。”
“对哒。”钟浅晴在一旁附和路行云,“那边不流行给红包,你们也不用给我们准备红包。”
“啊?那空手去啊?”路知远问。
“要送礼物的。”说话的是陈孑。早年间她作为翻译周游列国,对西方文化比较了解。“小到鲜花酒水,大到家具家电都可以。一般年轻人之间会送茶壶啊、花瓶啊,等实用性的小物件。”
“哈哈,是的。”路行云说,“我和小浅会在请柬上说明这点,与订婚宴的方式差不多。”
路知远夫妇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他们提议由几位家长来买结婚对戒,就当是长辈们的祝福,陈孑也同意这个提议。路行云和钟浅晴没有反对,欣然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参加婚礼的还是订婚宴的那些人吗?”婚礼是两个女儿一辈子一次的事,王雪希望女儿们可以在当天收到更多人的祝福。
“不止那些人。”路行云看了一眼钟浅晴,拉起对方的手答道,“上次有几个朋友没能到场,方唐就是其中之一。她说等我结婚的时候务必叫她,她在欧洲的子公司,来B国也方便。”
“啊——小方!子公司的财务总监,那孩子不错,我很喜欢。重点培养!”
王雪看向路知远。“你喜欢?”她无视另外三人的偷笑声,瞪了路知远一眼。
“哈哈哈,妈,别吃醋,方唐早就和男朋友领证了,只是一直为集团操劳,没时间办婚礼。她男朋友……哦不,她老公在欧洲陪她呢。”
“这样啊,好吧。”
“咳、咳,我接着说。”路行云将拳头放在嘴边,算是为路知远解了围。“我和小浅在欧洲也有很多朋友,他们几乎都可以接受我们的恋情。所以注册结婚的那天,现场应该很热闹。只是仪式的时间要提前一些,欧洲朋友要赶回家过平安夜,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能无法参加婚宴后的舞会。”
“还有舞会?”路知远问。
“是的,这是当地的传统。我会为几位长辈腾出跳华尔兹的时间,之后就是蹦迪啦。”
“哎呀,华尔兹,好久没跳了。”
“是呀,得练习练习了。”
王雪和陈孑看上去很激动。
“我六月才开始跑宣传,之前都没事,我可以帮妈妈们复习舞步。”钟浅晴张开双臂,晃了晃,“很简单的,到时我和小行会选长辈们熟悉的舞曲。”
“我也需要指导。”路知远摸了摸脑袋,他早就忘了什么是华尔兹了。
“哈哈哈,没问题。”
“这点你们也要在请柬上说明,好让朋友们有所准备。”王雪补充道。
“对哦。”钟浅晴眼睛一亮,“还是妈更细心。”话音落下时,她看见王雪身旁的陈孑笑着白了她一眼。
这顿午饭吃到了傍晚。婚礼前的准备工作看着很繁琐,但对路行云和钟浅晴来说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尤其是和家人一起讨论的时候。两位母亲得知女儿们将挽着她们的胳膊进到婚礼现场时,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生活有了新的期待,全家人都在期盼那天的到来,盼着路行云和钟浅晴牵手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秦叔叔会跳华尔兹吗?不会我可以教他。”
回到家后,钟浅晴坐在沙发上忽然问。路行云吃了一惊,不明所以地看向对方。
“我怕妈妈没有舞伴。”钟浅晴低头搓着手指,“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自私了?”
“不啊,为什么会觉得自私呢?”
“我不愿意认他做我的父亲,却又希望他可以陪妈妈。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没有关系的呀,宝贝。”路行云抱住她,亲了亲对方的脸颊,“你只是希望他可以陪妈妈,又没有强迫他,陪不陪的是他自己的选择。更何况,陪伴是相互的。秦叔叔一定很想参加咱们的婚礼。我了解他,如果你亲自邀请他,他会很高兴的,哪怕他不会跳华尔兹也会为了你和咱妈去学。但是……”
“但是什么?”
“他会跳。”
“哈哈哈。”
“哈哈哈……”
“也是,秦叔叔常年在海外经商,这种社交舞蹈肯定会。”钟浅晴放松地吐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啦,过两天我亲自打电话邀请他。”
“嗯,这样再好不过了。而且你不用担心,舞会上的女性是不会没有舞伴的,Spencer一家最喜欢邀请陌生人跳舞了,尤其是Spencer夫人。”
“哈哈哈”,两人再次笑作一团。
钟浅晴拿起一旁的电视遥控器,想和路行云一起看个电影。她刚抬起胳膊,就又放下了。“啊,对了,我还有个事要问你。”
“你说。”
“婚礼仪式的改动方案明明对爸不利,他今天为什么那么高兴啊?”
“呃……”路行云没想到对方还想着这事,一时语塞。“可能……”钟浅晴盯着她,她也不敢撒谎。“那个……”她忽然扭头,对着电视说,“XX,开电视。”电视屏幕亮了。“你忘啦,新换的电视是声控的,不用遥控器。”
“路行云……”路行云拙劣的演技让钟浅晴感到无语,也觉得有点好笑,间谍的滤镜碎了一地。“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确实也商量了别的事,但我不能说,那是父女间的秘密。”
“……”
“真的,我爸不让说。”
“爸不让说?”
“对啊。”路行云心虚地站起身,“我去给你洗樱桃。”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老婆喝酸奶不?家里有黄桃罐头,我给你拌拌?”
钟浅晴笑意不明地看着她,沉默半晌后,决定放过对方。“喝,也要吃樱桃,快去吧,我挑个电影。”
“好。”她转身进到厨房,长吐一口气。
她找路知远肯定不是只说婚礼的事。事实上,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告诉路知远——她被免职了。另外,她需要路知远帮她一个忙。
路知远听完她的请求和解释后,没有立刻同意。在答应路行云之前,他需要对方立下一个承诺。
“爸,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绑架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路知远这才点头同意了路行云的请求。之后,路行云趁父亲心情好,向对方提了婚礼仪式的改动方案,对方欣然接受。
“老婆,您的酸奶和水果来啦。”路行云一手端了一个碗,扭着屁股回到客厅。“请您品鉴。”她微微鞠躬,将水果放到茶几上。
“哈哈,贫,快坐过来。”钟浅晴笑着张开双手。
路行云一头扎进钟浅晴的怀里,搂住对方的腰,抬起头。“我们看什么呀——”她撒娇般地说道,娇嗔的姿态迫使对方深吸一口气。
“别招我,不然看不了电影了。”
“好吧——”
啊——这个路行云,肯定是觉得昨天亏到了,今天就开始整幺蛾子。钟浅晴感到有点热,举起遥控器转移注意力。
“老婆,你只要对着电视说——播放,就可以啦。”
“播放。”钟浅晴不想理她,但是照做了。
她选的电影是今年春节档上映的。故事讲的是几个跨时代年轻人的人生经历,剧情结构和拍摄手法很新颖,她一直都想看。可惜的是,路行云没有给她看完的机会。
路行云诱惑她的方式可太多了。大部分时间,对方会以性感、妩媚的姿态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但今天恰恰不是,对方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时不时的玩她的睡衣扣子,一言一行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委屈。
结果电影演到一半的时候,钟浅晴坐不住了,拉对方回到卧室。她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玩火的下场。
暴躁的太阳在云海边缘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升起,热烈而强势。阳光穿透云层,天空中出现一抹炽焰的红,那是火烧云的浪漫与热情。
……
春山如黛,花红柳绿。五月中旬起,钟浅晴和路行云开始着手准备婚前的各项事宜,比如:设计婚礼请柬的样式、先行电话告知朋友们婚礼的时间。
截至六月初,大部分朋友爽快的答应了她们的邀请,也有个别朋友尚不确定。冯羽是一名留守在国内的秘密工作者,她要得到上级的批准才能出国。于欣欣目前是一名住院医师,被要求24小时留守在病区,大概率无法出国参加钟路两人的婚礼。
“哎,欣欣要是不能来可就太让人难过了,我还想让她当伴娘呢。”钟浅晴坐在书桌前,遗憾地看向眼前的人名单。“咱俩共用一个伴娘团就行了吧?”
“嗯。”路行云坐在书柜旁的懒人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下班后有个饭局,这会儿刚到家。
“周桐姐姐的女朋友可能也要来,所以不好安排她当伴娘。那伴娘的人选就只剩下琪琪、梦宵姐、小禾姐,哎,冯羽姐姐也不确定。”
“Spencer小姐可以当伴娘,我问过她了,她很激动。”说这话时,路行云的视线始终落在面前的电脑上,“我在爱丁堡的同学也有想当伴娘的,可以凑齐六个。”
“见证人可以客串伴娘哈?”
“不耽误。”
“Ok!”钟浅晴兴奋地在名单上勾勾画画,“小行爱丁堡的同学……应该是她们吧。”她自言自语。“好像是这两个名字……小行。”她扭头看向一旁,“你爱丁堡的同学叫什么?”
路行云说了两个名字,与钟浅晴的想法一致。不过她没有看钟浅晴,招致对方不满。
“你忙什么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的,对婚姻大事一点儿不上心。”
“嗯?”她抬起头,和善地笑了笑,“有点工作没处理完,一会儿就好。”
“好吧。”钟浅晴嘟了嘟嘴,将注意力转回到桌面的名单上,在两个英文名的后面打了勾。“咱们有现成的花童。”
“寒寒吗?”
“对呀。若是顺利,那会儿寒寒已经在伦敦上小学了,肯定能来参加咱们的婚礼。”
“嗯。”
“舅舅舅妈兴许也可以,但这事要和妈妈说一声。”
“先别说呢。”路行云忽然抬起头。
“先问问妈妈也不成吗?若是想让寒寒当花童,就一定要通知舅舅舅妈的吧。”
她想了想,缓缓开口:“这事不着急。等表哥顺利转院,寒寒通过小学面试后再说。”
“对哦,还是你想的周到。”钟浅晴认可对方的说法,“我就是太乐观了,觉得不可能出意外。”她憨笑了两声,新娘般的笑容已时不时的在她的脸上显现。
“傻样。”路行云笑着看对方转头,随后再度看向电脑。
电脑页面的信息显示,检方没有找到指控陈然违法犯罪的实质性证据,所以向法院申请了撤诉。经审核后,法院准许撤诉。这也意味着路行云的担保人身份可以解除了。
另外,她刚刚得知警方又端掉一个地下钱庄在国内的窝点。截止今日,陈然的钱庄在国内仅剩两个窝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两个窝点均是以资产管理公司的形式而存在。
路行云至今没答应帮陈然进行资产转移也是基于此。她不着急,她要等陈然着急了再答应他。仓皇和匆忙总是容易让人大意。陈然不是神仙,他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
终于,在六月中旬的时候,路行云接到陈然的电话。此时,地下钱庄在国内的窝点仅剩一个了。
“舅舅,你打算用多少资产跟我换子公司的股份啊?”电话中,她笑着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