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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小女孩的描述，她在得知自己被卖掉之后先是期待了两天爸爸会来救自己，期待无果之后又转而自己努力。一开始她被安置在一个看守颇为严密的仓库，和一些与她有相似经历的孩子一起，但还没等到绑架者处理这些孩子，他们就被匆忙移交，看守撤走，最后是一个高大的凶恶男人，用枪指着他们，把他们塞在卡车里上了路。几天的车程之后又是另外的仓库，男人似乎和什么人约见，趁着他全神贯注地打电话的功夫，女孩窜进了旁边的树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发现树林连接着某个公园。接下来的事情比前半部分简单，确定自己在哪，然后假装被偷了钱包的游客找几个上了年纪的女性装装可怜，借一些回家的钱，然后坐上通往米花的新干线回来找到父亲。据她说发现自己身处横滨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回来的车票钱没那么贵。

如果让莱伊来评价的话，女孩的逃亡之路展现出来的机灵劲儿至少薄纱了组织行动组超过三分之二的蠢货——他们已经从女孩那里确认了绑架者的相貌，甚至得知了这位户田先生逃亡所使用的车牌号——莱伊几乎要燃起把这个如今已经算是孤儿的小女孩推荐给FBI的念头了，不过看苏格兰刚刚惊艳的眼神，他们俩应该又想到了一块去，估计轮不到他来定夺女孩的去向。车牌号、户田的照片和行动通知从苏格兰那里下发给了神奈川的所有组织成员，要求是灭口。莱伊问起理由，苏格兰从手机资料里抬眼瞧他，蓝色的眼睛被白光照得锋利一片，“啊，”蓝眼睛的家伙温吞地回答他，“既然他决定带上孩子们，想必是决定继续实验，那就没什么好留他的了。组织不会允许这些内容传出去。”

又是几条消息，女孩也被妥帖地安排好。毕竟她身上还有一桩大型儿童拐卖案的线索，苏格兰最后选择了匿名报警，在和女孩对好口供之后，黑暗骑士们把女孩打发去了警署。

“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苏格兰捏捏眉心，有些疲惫地叹气，“至少我们的调查只剩了实验室和实验室，另一个实验室，等情报组查一下牌照找找户田先生是从哪里出发的就好。这一个实验室嘛…我都不想查了，能不能装作煤气泄漏炸掉了事啊。”

“恐怕我们不能偷懒。”莱伊耸耸肩重新叠了一下手里的毛巾，终于派上用场的毛巾都快在他手里恢复干燥了，“首先这间屋子的户主已经死在了昨天，今天煤气泄漏的话应该足够让警察看监控了；其次…”

他用毛巾捂在口鼻，声音发闷：“以川上点外卖的频率，我很怀疑这间屋子有没有通煤气。”

两名威士忌一前一后地走下地下室。如他们所料，这里是川上制药的实验室，。在前面开路的苏格兰习惯性地打着手电环视一遍整间屋子，断后的莱伊在墙上摸索一阵，打开了实验室的冷光灯。

腥甜的气味就源自于试验台上几个随意摆放的烧杯和量筒，标签模糊不清，有几瓶装着荧光色的液体，有几瓶已经干涸，只剩可怜的白色结晶。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苏格兰戴上手套，俯身检查不锈钢工作台的抽屉。“你去翻翻实验日志，”他吩咐莱伊，快速略过抽屉里的玻璃瓶和袋装白色粉末，“重点翻阅一到两个星期之前的内容，看看市川小姐有没有和他交流过什么东西。”

莱伊站在苏格兰身后，注视着这位狙击手目标明确地狩猎，有很久都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手划过一排排日期标签，然后把这个新的小动作打包扔进脑子里标着“苏格兰”的小房间。直到他的上司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移动，转头朝他投来你有什么毛病的眼神。

他才抱起小臂，“啊，”他问，“这里的东西，让我知道没问题吗。”

他看见苏格兰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瓶子放回抽屉，“这倒是提醒我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控制和销毁什么东西，对不对？”

“毕竟某人前一阵才刚刚说过他不能告诉我这个。”莱伊回复他。

他话里的那个某人转身，干脆盘腿坐在了实验室的地上，“嘛，反正琴酒都让你参与这件事了，应该也是不介意你知道吧——如果他介意，记得不要牵扯到我。”他说，抬眼对莱伊露出微笑，“那就劳驾，把实验日志递给我，我们一起检查。”

可能是烟瘾作祟，突如其来，让莱伊一下子指尖发麻，于是他搓搓手指，拿起桌上的实验日志，半跪在苏格兰的面前完成这次交接。在重心移交的瞬间，莱伊问苏格兰，“你真的不喜欢抽烟？”

苏格兰似乎是笑了一下，在他面前，满脸无奈，“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告诉你的，莱伊，我坚持这个话题不适合在氯/仿弥漫的实验室聊。”

于是莱伊也笑了，“只是口头谈话的话，不会引爆这里的，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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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日志

……

XX年10月25日

他问我能不能改进一下药的配方。

我问他这是什么要求？我活了半辈子，只见过追求纯度的家伙，还真没见过改配方的。当然我也不指望这个半吊子能解释清楚原因，要求是他的上级下发的，于是我说，要加钱。

然后我就拿到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两种化合物的名字。

好的，也就是说，得先找到才行吧。

XX年10月26日

费了点劲，最后是大学留校的同学在生化实验室找到了样品。说实话到这里已经不是我的领域了，我只是个搞化学的，也许还研究一下神经递质，但是生物绝不是我的领域。

XX年10月30日

…不，我得换成苯巴/比妥才行，这里应该用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才可以达到那种效果…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打开了这扇地狱的大门？这些配方是哪里来的？

…我需要测试剂量。一定有一个完美的配比，可以达到那个效果…使用小鼠当试验品已经得不到明显的表征了。

我需要测试剂量。

XX年10月31日

我满脑子都是那个配方。

我知道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把配方给我的。他知道这是一扇怎样的大门，没人能抗拒它的诱惑，不，这不是地狱之门，这是指引我们酿造荣誉的朝圣之路。这是苦路。

我需要更高级的实验室。

我还需要试验品。

XX年11月2日

他说那女人死了。

但是实验不能停止。我告诉了他实验的目的，他也发疯了。他说会协助我完成后续的研究。

XX年11月4日

菊子说她已经把美纪送到了歌舞伎町。

这是报应。

我会停止研究。”

11月4日的手记就是川上最后的记录。莱伊看看手记再看看苏格兰，犹豫着开口，“如果这是一个克苏鲁的研究项目的话，”他说，“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

苏格兰站起身，没有接上莱伊的玩笑话，而是换了个话题，“10月25号之后的所有试验品都得找出来带走，我来看看…”他扫过试验台旁边的柜子，“盐酸盐酸…啊，找到了，这本实验日志也必须毁掉才行。”

“下一个目的地是长野。”莱伊看着苏格兰走向洗手台，有兜帽的遮掩，他不大能看清苏格兰的表情，“神奈川那边已经解决了，市川小姐的实验室在长野，我们还得到那里再干一次今天的活。”

他把笔记本放进水池，拧开水龙头，然后在哗啦啦的流水声里缓慢地到完了那瓶浓盐酸。纸张迅速地碳化分解，又随着流水消失，只留下满屋子难闻的气味。苏格兰注视着流水毁掉最后一点痕迹，转身冲莱伊笑，“——关于实验的事——”

“等会我会在车上告诉你的…事实上，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应该在氯/仿弥漫的实验室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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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了解莱伊吗？

也许他是了解的，他们曾是搭档，主狙击手和副狙击手，或者狙击手和观察员。他们曾经在一些夜晚分享过子弹，酒精和伤痛，也许正是这些分享让冷硬的男人在天台上肯对走投无路的同僚交付些许信任。他说我的真名是赤井秀一。

苏格兰不了解FBI的赤井秀一。

他其实不想告诉任何人组织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几年前实验室的研究员背叛，A线研究方向泄露，BOSS下令清洗。当时他负责大阪的某个生物实验室，苏格兰查到那里时实验室已经全票通过，秘密展开了人体实验。第一次敲开实验室大门的时候他只是杀鸡儆猴地警告，于是他不得不再次踏进那个地方，杀掉更多的人——有些刚刚被吸纳进这个团体。这是一种病毒。贝尔摩德对他说，通过灵感与知觉扩散，一旦染上就没有办法根治。

别对染病的人心软，贝尔摩德说，一如今天他下达对户田的灭口命令的声音，我们只是在控制传染源。

但是苏格兰不了解FBI的赤井秀一。

也许在莱伊之外他是个忠心的好员工，好探员，他会像要功成身退一般把和苏格兰的谈话如实上报——那样他也确实可以功成身退…但也许他在莱伊之外还是莱伊，听完之后没准他会抽根烟，然后平静地感叹一声嚯，再把这份秘密烂在肚子里。

看吧，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他是琴酒或是没有经历那个天台的诸伏景光，他就不会这样纠结。

“莱伊，”苏格兰说，“记得让你的免疫系统做好准备。”因为我即将让你感染一种病毒，希望你能在病毒的侵袭下保持理智，赤井秀一。

长发的男人只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开车？”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