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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鸡飞狗跳的新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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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舅家、夫家帮忙,夺回家产指日可待,可要是嫁给贬为庶民的陆鸣山,那他猴年马月才能拿回父母留下的遗产?

没有钱,就没法读书,没法读书,就不能出人头地,不能出人头地,就不能让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而且不继续读书考功名,他前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学问就白费了,他可不甘心!

江问简登时大骂:“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算哪门子的侯门公子?你还瞒着我,想骗我嫁给你,拉着我下水跟你过苦日子,你做梦!”

陆鸣山一愣,连忙解释:“我没有瞒……”

江问简心里自然知道是叔父从中作梗,截住了他写来的书信。可是他不能给陆鸣山解释的机会,若解释清楚了,自己岂不是真要嫁给他了?

他立刻开口:“你就是瞒着我!我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样,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你?!我可是五品大员的独子,哪怕我爹娘已经去世,我还是有大把的好人家可以挑,我又不是疯了,偏要嫁给你这个一穷二白的庶民!”

陆鸣山一愣,张口想辩解,却又说不出话。

江问简继续骂他:“就算你瞒着我把我骗来,我也不会嫁给你的!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你配得上我吗?!”

陆鸣山闭上了嘴,拳头收紧,面上带了点屈辱。

这样的屈辱,原本他已经受过许多次,可是在经过了江家答应婚事的大喜之后,再从江问简这儿受到这样的屈辱,无异于给他双重打击。

他紧紧握着拳头,胸膛起伏,盯着江问简。

江问简嘴上厉害,心里却发怵,毕竟自己现在在陆鸣山的地盘上,要怎么办,还不是陆鸣山说了算?

他警觉地瞅着陆鸣山,盘算片刻,又开始来软的,扯过袖子捂住脸呜呜哭起来:“我大好的前程,这下全毁了!我本来可以考功名、可以当富家夫人,现在只能跟着你风餐露宿,陆鸣山,你好狠毒啊!呜呜呜呜……”

陆鸣山:“……”

他看了看江问简身上滚了草屑但依然精美的锦缎嫁衣,又看看自己。

一身粗麻布短打,踩着双破草鞋,怀里还抱着自己扎的破烂蓑衣,脸上和身上裸露的皮肤全涂了防蚊虫的黑泥,脏兮兮的十分邋遢。

原本他打算进山打点兔子山鸡,今晚让刚嫁过来的江问简吃顿好的,哪知道进山碰见一头小鹿,就在山里耽搁了,刚刚才回来,身上没来得及收拾。

这副邋遢模样被江问简撞上,怪不得人家看不上。

陆鸣山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

他现在虎落平阳,人人都能来踩一脚,江问简要是嫁给他,少不得要吃苦。

而且……

他看了看夜色中江问简白皙漂亮满是骄矜的脸蛋。

长得漂亮,要是被地痞无赖看上,自己护不住,那就麻烦了。

陆鸣山开口:“既然如此,这桩婚事就此作罢,你回去吧。”

江问简双眼一亮。

没想到他都被骗到这儿来了,陆鸣山还肯放他走!

他一刻也不想停留,连忙说:“那我这就走了,不用送。”

说完,像生怕陆鸣山反悔似的,转身就走。

陆鸣山立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看他轻快地下了山坡走到小道上,这才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茅草蓑衣,往回走。

回到冷冷清清的破败小院里,他先点上了油灯,举着灯去柴房生起火。

灶火烧起来,黑乎乎的屋子亮堂了些,映出了纸窗户上贴着的红喜字。

打回来的山鸡兔子和小鹿还堆在小院里,陆鸣山跟看不见似的,兀自生着火。

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只照出脸上斑驳的黑泥,他盯着橘色的火焰,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灶火烧得噼啪作响,大铁锅里也发出嗡嗡的干烧声,陆鸣山才回过神似的惊醒,揭开锅盖一看。

早上用过热水后锅里就没剩多少水了,这会儿早烧干了,他连忙跳起来出去打水。

从院中的水井里挑了两桶水倒进大铁锅,陆鸣山好像已经缓过了神,将蓑衣挂好,把汗湿的粗麻布衣换下来,赤着身子在井边打了凉水就从头往下浇。

冰凉的井水冲去了蜜色肌肤上的黑泥,露出紧实矫健的躯体,陆鸣山将头脸和身子洗干净,湿漉漉的长发拧干,正要穿衣,院门忽然被人一推。

江问简迟疑的声音传来:“我没找到回去的路……”

话音未落,他看见了院里赤着身子的陆鸣山,登时双目圆瞪,立刻背过了身。

陆鸣山也没料到他会回来,立刻扯过一旁晾衣架上的外衫,披在身上。

江问简背对着他,小声说:“你怎么在院子里洗澡,不要脸。”

陆鸣山:“……”

江问简继续嘟囔:“可不是我要看的,是你自己在外面打赤膊,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陆鸣山:“……”

他催动内力,烘干了长发,将干爽的外衣系好,方才绷着的脸却松快了些,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问简小声说:“我的嫁妆和小厮都不见了,我身上没有盘缠,而且我也不知道回去的路……”

他是走出去一会儿吹了吹冷风才想明白的,嫁妆和小厮不见了,定是叔父做了手脚。

他明明记得今日天不亮从流州家中出发的时候,自己头上戴着金冠,手上还套着玉镯子、金臂钏。可他一上轿就开始昏沉,一觉睡醒,身上的首饰就都不见了,轿子后面跟着的嫁妆箱笼、随身小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叔父就是打定主意,让他身无分文,又嫁给个庶民,看他如何去老远的宜州投奔舅舅。

真是老奸巨猾!

江问简一边在心里唾骂这个见利忘义的老匹夫,一边期期艾艾开口:“你有没有钱,能借我一点?等我找到我舅舅了,加倍还给你。”

陆鸣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神色收敛,恢复初见时冷淡的闷葫芦样:“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

江问简:“……”

陆鸣山不再说话,兀自去处理猎物了。

江问简听见他的脚步声,这才有点着急,转过身看他:“那、那你好歹送我到南陈县城,我到了县城,再自己想办法。”

反正说来说去,他就是要走,哪怕到了县城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他也一刻都不愿在这破草屋里多待。

陆鸣山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默不作声把那头半死不活的小鹿丢上板车,又拎了剩下的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往井边走,根本不搭理江问简。

江问简气得跺了跺脚,提高音量朝他喊:“我在同你讲话!”

陆鸣山依然跟没听见似的,拿匕首给野兔剥皮。

江问简只能走过来,站到他跟前:“陆鸣山,你别在这儿装聋!”

他是求人,态度却很嚣张,不过嚣张的人陆鸣山见得多了,早练就了一套装聋作哑的本事,江问简在旁叭叭叭说个不停,他丝毫不受打扰,将野兔剖开串在竹枝上,就拿去柴房里烤。

他今天清早进山打猎,就吃了两个烙饼,到现在早饿了。

江问简见他油盐不进,气极,跟着他进了柴房,说:“你送我到县城,我付你钱,行了吧?反正咱俩的婚事也作罢了,这块定亲的羊脂玉佩总还能当点儿钱……”

话音未落,陆鸣山蓦然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锐利得跟刀子似的,刮在江问简身上,一下子把他嚣张的气焰刮没了。

这闷葫芦,发起火来怪吓人的。

他现在落在这闷葫芦的地盘里,还是别招惹他为妙,识时务者为俊杰。

识时务的江问简闭了嘴。

陆鸣山冷着脸在小铁盆里生起一点小火,开始烤兔子。

他对厨艺一窍不通,但在军中待过,所以烤肉还算拿手。他在陶罐里挖了一小块猪油化在兔肉上,抹匀,架着兔肉耐心地等待小火把整块肉烤熟。

不多时,兔肉就被烤得油滋滋的,冒出了诱人的香味。

一旁闭着嘴的江问简忍不住闻着味儿看过来,抽了抽鼻子。

好香啊。

他清早从流州出发,坐了一整天轿子,还没吃饭呢。

方才紧张时不觉得,这下放松了,一下子觉得好饿。

眼看着陆鸣山往烤熟的兔肉上撒了盐巴,抬起香喷喷的兔肉就吃,他不禁咽了口口水,肚子也应景地咕噜噜叫起来。

陆鸣山听见这声音,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江问简有点儿窘迫地捂住了肚子,瞅着他。

陆鸣山:“……”

他撕下一条兔后腿,递给江问简。

江问简立刻欢天喜地接过来,大啃一口。

兔肉烤得外酥里嫩,细滑多汁,味道鲜美极了,他肚子又饿,此时吃上一口香喷喷油滋滋的兔肉,觉得这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囫囵几口就把兔腿啃得精光。

等他啃完,陆鸣山也把那大半只兔子吃完了,正把碎骨头收拾好丢出去。

江问简没吃饱,舔舔嘴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背后,小声说:“你吃饱了吗?”

他刚刚看见外面还有两只山鸡呢。

陆鸣山总算愿意搭理他了,说:“没饱。”

他把碎骨头丢在柴房背后的菜地里,然后又打了盆刚刚烧热的水,去前院收拾那两只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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