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进来了,没那么凉,倒是带着些暖意。
虽不足以让人凉快,但总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风总比没有强。
未束的发丝随风吹拂,带起若有若无的香气。
窸窸窣窣的虫鸣与蛙叫渐息渐止,整个镇子陷入了深度睡眠。
因而其他的声音更加明显。
她本以为只是风动,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意识不对劲。
一步,一步,如发现猎物的狼,亮起绿莹莹的眼珠,缓慢地张开獠牙,伺机而动。
空气中随之传来一阵血腥味,不算浓烈,却异常清晰。
她的经验告诉自己,那绝非平常伤口能够达到的。
不是什么猪血鸡血,而是实打实的人血气味。
莫祈君双手顿住,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比灌了水的棉花更饱胀。
但她毕竟是个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的人。
为了能说话,她赶在嗓子眼卡住之前深吸一口气,借以平复内心的不安。
在刀刃即将抵上要害之际,她逼着自己保持镇定,先行开口。
在她的预设知下,本该是再如常不过的声音。
就在开口前一秒,她都如此认为。
可古怪的事发生了。
她说出的话语,带着明显的颤抖:“料是尊驾伤势不轻,可需要缝制伤口?”
身后的动作没有继续,屋内响起一声轻笑:“这不是我的血。”
这少年音听着年轻,估约来人不会超过十六七岁。
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表现得弱势,越是表现得害怕,就越容易让自己处于下风。
她清楚地明白,身体拥有本能反应,那是思想无法控制的,所以站起来,转过去,想扯出笑意对他说:“我看不见,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怪事再度发生。
她根本不想哭,却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着,眼角先于口唇,无声地落下两滴晶莹泪珠。
这样的我见犹怜之态,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可惜对面站的显然不是一般人。
那把本来作收势的刀顷刻横在了她的咽喉。
含笑的声音里暗藏毛骨悚然的凉意。
莫祈君听见两个森然的字眼。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