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见面开始，王寻寻就能感觉得到樊师姐团队的热情和窘迫。大学生创业不易，最难的是要切身体会现实和梦想的巨大落差。所以，王寻寻也动了恻隐之心，提出个建议：“要不这样，樊小姐，您这边给汪老师降降价，至少得符合我们公司的预算吧；汪老师，您帮樊小姐他们申请一下，让他们在咱们的活动里出个摊。这些衣服样式又好看，质量也不错，又有工作人员穿着来现场展示，肯定不少人想买。”

樊师姐听后眼睛一亮，显然是动了心：“要是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我们还有很多比如纸扇、簪子之类的小产品，都可以卖。”

汪亦如显然也觉得王寻寻的建议不错：“这些小产品可以作为参加活动的奖品，也可以保持活动的风格一致。”

樊师姐想了想，最终给了符合预算的报价，咬着牙说：“就当赔本赚吆喝吧。”

王寻寻宽慰她道：“没关系，以你们的产品，现场肯定会大卖的。”

汪亦如和樊师姐又聊了聊具体细节，确认基本没问题后，沈雨梦也带着喝奶茶的大军到了，并且还没忘给他们三个人也都带了奶茶。

临走时，汪亦如在挑选样品和宣传画册，以便回去向领导汇报。王寻寻悠闲地喝着奶茶等候，她看到沈雨梦和樊师姐两个人告别，也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谢谢，雨梦，”樊师姐满是感激，“真是雪中送炭呀。”

“师姐客气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沈雨梦反倒很冷静，“另外，我又要说些师姐不乐意听的话了。”

樊师姐笑着环顾了下四周：“说吧，上次你劝我收着点，别把摊子铺太大，我没听，结果……这次，我肯定会认真听你的。”

“师姐，兴趣和爱好成为事业，这确实是每一个人的理想。”沈雨梦劝道，“但是，真正能实现自己理想的能有几个人？”

“你这是劝我关门？”樊师姐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们开店之前，我就了解到这个市场已经涌入不少人了。现在，实际的市场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沈雨梦的语气依旧有些冰冷，“师姐，你有底子，家里能鼎力支持，可以继续坚守，继续折腾。可是，你也得为社团里这些年轻人考虑呀，他们要是错过了校招，选错了未来方向……”

“好，我知道了。”樊师姐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雨梦，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的。”

沈雨梦微微皱起了眉，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前和樊师姐拥抱告别。

“多吃点，看你现在瘦得都没手感了。”樊师姐终于笑了，“现在考完研了，也该谈个恋爱了吧。”

沈雨梦这才露出小女生那种调皮的笑容：“已经准备了几个候选对象了。”

“几个？”樊师姐目露惊喜，“你这个小浪蹄子……”

哎呀，今天之后，我可不好意思把小雨当成小孩子了……或者说，跟她一比，我才更像个小孩……王寻寻心想。

三个人开车踏上了归途，路上王寻寻忽然问道：“汪老师，你觉得这家店的衣服能不能用呀？”

这话刚说完，沈雨梦便向王寻寻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她知道王寻寻这是替她问的。

“应该没问题，毕竟在预算里，而且能赶得上我们的时间安排。”汪亦如坦率地答道，“另外，以前活动里也有引进外面商户进来销售的先例，所以我觉得领导大概率会同意的。”

得到汪亦如这个回答，王寻寻轻轻拍了拍沈雨梦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

质疑于嫣然，理解于嫣然，成为于嫣然，到现在超越于嫣然，王寻寻在心中如此评价自己。

当然，不是指工作成就和职位，王寻寻没忘记特别提醒自己。

第二天，徐昂然同意了“大唐西域记”的主题，批准了所有预算计划。汪亦如也迅速安排好了活动中的各个环节，并且统计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尺码，全权委托了樊师姐的店来制作服装，还为了他们入园设摊打了申请。

大致来说，这个活动就是让参与者“穿越”回到唐朝，扮演到西域各国周游的客商，到各个西域国家（环节）玩小游戏，获胜后可以得到格局特色的小奖品。最后，参与者还可以凭借获奖的数量回到大唐（兑奖区），去领取不同级别的最终奖品。

经过一周多的筹备，活动如期开始。王寻寻此刻就待在所谓“大明宫”（某间会议室）的兑奖区，扮演武则天，为所有完成游戏的员工兑换最终奖品。

因为现在活动才刚开始，兑奖区比较清净，只有来凑热闹的杜芙拉。

“好看吧，”王寻寻得意地转着圈向杜芙拉炫耀，“不光衣服好看，配饰也好看，而且……发型和妆容也好看。”

“看来你很满意呀，”杜芙拉一脸欣赏的模样，“词汇都匮乏了。”

“没想到，”王寻寻依旧转着圈，“小雨师姐他们竟然全套服务，连古风妆都给化，而且还这么好看。”

“别转了，看得我头晕。”杜芙拉为了制止她，不得不鸡毛求疵，“就是衣服领口太大了，都露沟了。”

王寻寻这才停了下来，不过她没有恼怒，反而更加兴奋地从衣服领口内层翻折出一条白纱：“唐朝的衣服确实这样，不过他们店考虑到有些人可能会保守点，特意设计了这么个翻领。像这样翻上来的话，就好像里面穿了件纱衣，能遮住肉。”

“喔，真不错，”杜芙拉这次由衷地赞叹道，“说得我都动心了，想去买一件了。”

“去吧，我早就料到了。”王寻寻嘿嘿一笑，“你快去他们那个小摊上量尺寸吧，朕已经为你交了钱了。”

“谢主隆恩。”杜芙拉满脸惊喜地想上前拥抱王寻寻，却被她伸手挡住。

“现在不行，”王寻寻摇摇头，“我今天这么好看，不能把我好看的衣服弄皱了。”

“切。”杜芙拉翻了个白眼，然后环顾空荡荡的四周，问道，“话说，你的‘上官婉儿’呢？”

“沈雨梦呀，”王寻寻答道，“我这边一时半会也不会忙，就让她先去玩会，体验体验。”

说着，王寻寻打了个哈欠，终于安静地坐了下来。杜芙拉最近经常看到王寻寻这个样子，于是关心地问：“怎么了，昨晚又没睡好？”

王寻寻点点头：“嗯，感觉自从元旦假期熬了夜之后，睡眠就特别差。而且，脸上还有点冒痘，月经也不太顺畅。”

“你回头去医院看看吧，趁着春节假期之前。”杜芙拉建议道，然后又甩出新的疑问，“话说，跟你一起熬夜的陈子豪怎么就没事，刚刚我还看他帮忙搬大箱子，那个龙精虎壮的。”

“拜托，我能跟年轻人比吗，还是个经常有健身习惯的年轻人。”王寻寻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我这情况，应该去哪个科呀，妇科还是神经科？”

杜芙拉想了想：“要不你先去看中医吧，开点中药调理调理。”

王寻寻也觉得杜芙拉说的挺有道理，所以等她离开后就用手机开始搜索各个医院，并且试着在附近的大医院公众号上挂号。不过，那些专家名医们的号本来就很难挂，何况马上春节了，节前合适的专家号都满了。

正当王寻寻发出一声哀叹时，陈子豪走了进来，笑道：“皇上，微臣向您请安了。”

“别总嘴上说，”王寻寻被逗乐了，也开玩笑道，“赶紧跪下，先磕一个。”

陈子豪假意曲曲膝，然后问道：“你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于经理说你太实在了，怕你有活需要做，但不好意思开口麻烦人。”

其实，于嫣然只是随口说了句“怕王寻寻太老实了，会忙不过来”之类的话，并没有让他来帮忙，单纯是他自己想看看穿了汉服的王寻寻什么样，所以才打了领导的旗号过来。

“领导怎么这么了解我呢？”王寻寻也笑了，“还好，刚刚小雨和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大家来兑奖了。”

陈子豪看了一眼旁边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奖品，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忙可帮，加上有点心虚，便闲聊了几句后匆忙离开。

不过，在离开王寻寻所在的会议室前，陈子豪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口：“寻寻，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看。”

“是吧，”王寻寻听后心花怒放，“那还用你说。”

直到陈子豪走进电梯，王寻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异样。

这小子……又没大没小地直呼我名字了，王寻寻心想。

陈子豪走后没多久，季墨突然走了进来，还是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是在这里最终领最终奖品吗？”

王寻寻下意识地往上拽了拽胸前的白纱，惊讶地问道：“不会吧，你这么快就把所有项目都玩完了？”

“没有呀，”季墨坦然答道，“一个也都还没有玩。”

王寻寻听后不禁脸拉了下来：“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虽然现在不兑奖，不代表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在这里兑奖呀。”季墨回答道。

王寻寻顿时无语了，憋了半天才说出句：“是这里兑奖，等你把所有项目都玩完，再回这里吧。”

“我……”季墨停顿了几秒后才继续说，“我其实不太爱参加这些活动。”

这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股子没事找事的欠揍模样，王寻寻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