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薄苏看着后视镜的背影,眼前净是刚才那抹温软的唇瓣跟女人身上好闻的味道,舔了下唇。
唇瓣弯着不自知的弧度,透过镜子片,看上去有些傻气。
郜半雪等人离开后,拍了拍脸颊上的热意,收敛起笑容,此时在扶额,不难料想着,等下迎接她的就是一顿家庭拷问了。
等人离去,郜爸爸摸了下后脑勺:“怎么感觉半雪刚才接受的名字有点眼熟。”
郜妈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给他提个醒:“秦薄苏,就是上次咱们半雪参加活动时的导师,也是这次半雪黑料时候,幕后澄清的人。”她早就私下里把郜半雪身边的人都给了解了一遍,虽然女儿不会怎么说工作上的事,但不代表她真的不会关注。
郜爸爸恍然大悟,连连想起,他就说这么一张有辨识度的脸怎么硬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郜半雪的那些朋友明星艺人他都眼熟,唯独这位,很少见:“那她之前帮了咱们半雪,怎么刚才你还那种态度,看起来好像还没咱们家半雪年龄大,年纪轻轻还挺厉害的。”郜爸爸更加不能理解了。
郜妈妈一言难尽,甚至有些心累跟这个男人讲话:“刚才她们两个的行为举止,你就没看出来一点不对劲?”
郜爸爸想了下,又想了一下,没品出郜妈妈话里的意思:“能有什么不对劲,两人玩的关系好,闺蜜嘛,自然会多多照顾一下。”
说他不懂吧,他还知道闺蜜,说他懂吧,他也就知道这点,郜妈妈再次提点,干脆把话说白:“她还是咱们女儿的上司,半雪签的公司都是她家开的。”
那又怎么了,郜爸爸正想说,却神情一变:“你是说?”
郜妈妈见这男人终于开了窍,眉间展着愁容。
郜爸爸回忆起刚才两人之前的相处,还是不太信拍了下掌心:“不能吧。”
什么不能,一个上司,无缘无故的对半雪好,大过年的千里迢迢来见上一面,要说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她是不信的。
郜爸爸的神情也变了又变,甚是精彩又带着怀疑:“有些事情咱们多想都没有用,最主要的还是孩子怎么选,而且就算真有那层关系,刚才我看,好像还是半雪主动的嘛。”
郜妈妈气上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半雪主动的?我女儿难道不够好还需要主动,她从小到大光是我看到的情书都是一箩筐都没见她主动喜欢过别人,我才放心让她去当演员。”
郜爸爸笑的一脸坦然:“是是是,咱们女儿够优秀,小秦也不错嘛,就算真谈了,那不就是多个女儿,想这么多干嘛呢。等会半雪回来问下不就知道了。”
他说的心无负疚,但郜妈妈却还是不解气:“说的倒是简单,但咱们家跟小秦家里,圈子不一样。”
郜爸爸对此也沉默了下:“只是谈段感情,想的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咱们女儿也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
郜妈妈一听这话更来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只是谈段感情?我生的女儿我了解,半雪性子看着温和,但要是真谈了肯定认真,以后闹掰了多影响。”
她的语气还是带着不满,却是忧心女儿的感情“跟谁谈不行,非要跟刚才那个小秦谈?我也不是阻止她谈恋爱。我只是不想让她受伤,万一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又帮不到她。” 她不是不能接受女儿喜欢的人是女人,只是不能接受,身份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她害怕孩子到最后受伤。
郜爸爸没想到,郜妈妈能想的这么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之间有些呐呐。
郜半雪站在门外,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她原以为,说服郜妈妈还需要些时间,没想到妈妈担心的这个,但在她看来,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别的杂质,她也不会后悔这次所做的决定。
推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争议,郜妈妈的眼睛有些红躲避着她的视线,郜爸爸还假意不知:“半雪回来了,你朋友走了么。”
郜半雪鼻子酸酸,她就知道,开明的父母会理解她,尊重她:“刚才我在外面都听到了,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她们,没有像别的父母那样,知道了她的取向会觉得她不正常,甚至想着去“纠正”,或是会因为邻居周边的话语而不适。
只是因为,他们,爱她。她也爱她的父母。
郜妈妈听到这索性也摊牌,眉间淡淡的愁容散去,却嘴硬心软:“你自己选择的路可别后悔。”
郜爸爸暗戳戳给郜半雪竖起个大拇指,“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原本会有一场无休止的谈话,在郜爸爸的周旋下,至少表面上还烟消云散。
郜半雪拿起抱枕埋在枕间,客厅里还流淌着淡淡的温情,半晌她抬起头掐了下指腹间的那块,眸子间却带着莫名的流光溢彩。
这是不是,也算她不经意间的出柜成功。
但她不打算先把这个消息告诉秦薄苏,按捺住内心的小确幸,就如郜妈妈所说,她跟秦薄苏之间是有壁垒跟距离,但她并不觉得这是阻碍。
而且,她对能站在秦薄苏的身边和她比肩,这点坚信,只是时间的问题。
——秦宅密不透风的鸦雀无声,本该是欢喜热闹的景象却显得尤为空寂,就连家中的佣人跟管家全都给放了假。
书房飘着白色的窗棂加之装饰,秦薄苏回到这寂静的夜间,对上一张犹如鬼魅的人脸,近乎于妖的潋滟红唇却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
她的声音却像是爆发前的征兆,平荡下却暗潮涌动着不平静的潮流:“去哪了?”秦朝意
秦薄苏的衣服上还带着微散去的雪花晶莹,却在进入秦家的那刻敛起了笑意,甚至变得身形都慢了分:“公司有点事耽搁了。”
秦朝意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你怎么可以对一位母亲撒谎呢,薄苏。”
秦薄苏的眸色间却显得空然,女人弯下腰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身体本能的带着心底深处的畏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声音在耳侧,冰凉的宛如毒蛇吐着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允许你偶尔会忤逆我,但我不允许你违背我。别忘了你是我看着养大的孩子,流着我的血液。”
秦薄苏的血液变得凝固些像是低声的示弱:“母亲。”
秦朝意看着这个,一手由她铸就并且养大的孩子脸色稍缓,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的音色辩不出情感,声音却悠闲像是掌控着一切:“先进去,看看你父亲。”
秦薄苏的那根危线绷的很紧,她的头皮甚至感觉发麻:“是。”
那是间书房,她的手掌心微微打着颤按在门把上迫使自己不留出任何的端倪,却又像是个吞巨兽的反噬胃里翻腾的叫人不安。
身后的视线几乎能灼到她的背部。书房那里她平时几乎从不曾踏入进去的,秦朝意也不会让她进去。
除了每年的今天,这一天是她父亲的忌日。
尽管不曾踏足,每一次进来秦薄苏都觉得内心是无比的煎熬,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足以叫人觉得疯魔。
一点都不可以透露,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让她觉得重要的人,也不能透露。
这片方寸之地却让她觉得窒息的厉害,像是喘不过来气,秦薄苏的呼吸变得急促遏住喉咙般。
手指间被掐的发白,沉在无可自拔的深渊内,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去想那痛苦不堪的回忆,要忘记,一定要忘记,必须忘记。
秦朝意也不进去,脸上有一瞬阴云麻木又像是错觉,却还能仰着点起一根香烟在唇边看着很是妖异。
秦薄苏出来就看到这幕,刚才的沉色在女人的脸上像是错觉,秦朝意只是稍稍抬眼,并没问秦薄苏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
秦宅已然间灯火通明,只是偌大的家中却只有她们两位。
都与黑夜融为一体般,空然的没有那些乏味或是平淡的对话,像是与往常无差别,秦朝意已然换下了原先的黑色,穿着一身绒色红裙露背的冷艳。
看向秦薄苏时,她的手中翻着些资料:“过段时间跟龙升娱乐的那位先见个面,跟其他比起,他的商业价值较高,可以接触。”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她说出来并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觉得秦薄苏不会答应。
秦薄苏想起前世也是这样的安排,但只是吃个饭第二天就报道出来要联姻的消息,这自然是秦朝意跟龙升娱乐一起授意放出去的。
至于目的,她能看得懂心里也明白,这是秦朝意想要削弱她的一种手段。
想叫人成长,又担心飞的太高,羽翼未丰满时的控制是最好的,一如从前,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因为她明白秦朝意的目的所以当初没有拒绝。
却导致了她跟郜半雪之间的线,彻底断掉。
她想到了郜半雪,还有郜半雪的家,似乎,都没有秦朝意这样的例子。
她曾经以为,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就算是秦朝意,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