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峰的景色百年不变,不过近几百年多了些人气即使是山顶孤傲的千年梅树也似乎更茂盛了。
池云殿偏殿,谢槐玄昏迷了近一天才悠悠转醒,醒来后第一件事是看看自己在哪,巡视一圈身边不同以往的房间罕见地赖了会床。
躺在床上谢槐玄已经开始思考归卿恒会教他什么法术了,谢槐玄在藏书阁看到了许多所谓的遗失术法不知道问归卿恒的话他会不会知道。
房外的归卿恒还不知道自己收的徒弟之后会有多少问题,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知道谢槐玄醒后直接推开门,两人四目相对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两座终年不化的雪山。
看也没看他的身体归卿恒淡声通知:“午时,苍云山前厅拜师仪式。”
谢槐玄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归卿恒声音清冷却有些暖意:“是,师尊。”
这声师尊喊得归卿恒有些不自在,微微蹙眉不自然道:“尚未拜师不得以师徒自称,仙君便可。”
谢槐玄又面无表情重复一遍:“是,仙君。”
看着谢槐玄拉下的脸,云上仙君心情颇好地离开了。
去藏书阁的路上归卿恒又想起了宗也对他撒泼耍赖时说的话,他说:“你还记得上次围殴谢槐玄的那帮人不?他们看不起他的原因之一就是谢槐玄当初没有拜师仪式啊!你难道想让旧事重演吗?”
推开门,他知会花灵找到了所有和药修相关的书籍卷宗,而后召唤出几条通体雪白的小蛇,小蛇四处奔波将所有法修类书卷排列整齐。
白蛇找法修书时归卿恒和花灵一起将药书从简到难整理到新置的书架上,归卿恒的书桌面向窗户,窗外是几树梅花。
抬头,就看到应该在静养的谢槐玄蹲在梅树下凝视远处的梅花。
归卿恒放下书让白蛇排列,推开门走到谢槐玄身边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语气寡淡:“在想什么?”
谢槐玄遥望着梅树林,看梅花凋落却生生不息并没有抬头只是问归卿恒:“仙君是梅树变得?”
归卿恒皱眉,挑出一缕魂识融进谢槐玄的身体里。知道他并没有后遗症,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回答:“不是。”
把头上凋落的梅花摇下,谢槐玄站起身指了指漫山的梅树问:“弟子能否在树下种草药?”
“不行。”
修真界四季如春,特殊天气全看哪位大佬心情如何并不是每天都有变化。
今天或许是某位宗主觉得凄凉,阵阵秋风吹落了许多梅花。
太阳已经转到了头顶,谢槐玄悠悠道:“午时将至。”
两顶红盖头从天而降。
瞬息间两人已从原处撤离,同步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宗也。
宗也在原地骂骂咧咧气急败坏:“你们!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们准备的衣服?那都是我的心意啊!你们这是糟蹋我的心意!”
归卿恒收起冰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那是喜服。”
回想起那套大红喜服谢槐玄同样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宗也,询问:“拜师仪式,需着喜服?”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红盖头:“此乃花烛之物。”
宗也并没有看向红盖头,只是死死盯着两人想从他们脸上看到哪怕一点点类似害羞的情绪。
但是完全没有,两人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用目光传达不解。
宗也说了句:“发可。”后摆手离开。
归卿恒觉得莫名其妙,又看到谢槐玄的穿着。
进屋内找了两件相识的衣服说:“他应该是这样想的,换上相似的衣服也好。”
但谢槐玄才十五岁,比归卿恒矮了不少。看着极其不合身的衣服归卿恒只能略施仙法把衣服缩小成谢槐玄的尺寸。
谢槐玄拿着衣服去偏殿换却迟迟不出来,归卿恒去敲门问:“发生什么事了?”
屋内的谢槐玄小声应了一句,虽然细若蚊蝇但归卿恒还是听清了。
归卿恒愣了一下才推开门,就见谢槐玄穿着内衣看零散放在床榻上的衣物有些焦躁,似乎是听到归卿恒进来的动静原本白皙的脸上透出簿红就连耳尖也染上了绯色。
万剑宗的弟子服以及发放的常服都是以轻便简束为主和归卿恒常穿的衣服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所以谢槐玄说的那句话是:“我,不会穿。”
三年里谢槐玄常找归卿恒却从未脸红过,所以归卿恒看着他羞恼的莫样觉得很新奇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送上援手而是盯着谢槐玄观察了一会。
直到看的谢槐玄转过头似乎不想搭理归卿恒了。
“看着。”归卿恒拿起床上的内衬一步一步地教谢槐玄该怎么穿上这身衣服顺便告诉谢槐玄拜师仪式需要做的事情。
两人都是第一次,之前归卿恒也有师父但两人根本没有拜师礼,只是他走路时突然被一个人叫住问他:“小子,吾看你颇有天资要不要跟吾一起修行拯救世人啊?”
就这样,两人成了师徒。
忆起往事,归卿恒突然对简陋的拜师仪式不满意了。
他看着谢槐玄稍显稚嫩的脸,指了指主殿:“收拾些你觉得用得上的东西,等我回来。”
御剑飞到前厅,归卿恒直接在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一份上好的仙器道:“拜师仪式延期,耽误各位时间了。”
来的人不算很多,但也来了不少。
看着数件仙器被送出宗也目瞪口呆:“卿恒?你在干嘛?”既心疼钱又觉得莫名其妙,别人来都没带礼物。
归卿恒走到宗也把宗也想了很久的一把剑放在宗也的桌子上说:“拜师仪式,自然要庄重些。我和槐玄有事要做,仪式交予你举办,所有支出待我回来一并处理。”
看着自己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剑,宗也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拜师仪式没有继续。
归卿恒带着谢槐玄去游山玩水的消息倒是在修真界传了沸沸扬扬,其谣言的真实程度让宗也也没忍住去问了是不是确有其事。
与此同时本该在天兰坞的两人却在一座山村里遇上了几只魔物。
有魔物在一定也有魔族在,但归卿恒一时没有在周围发现魔族的气息,谢槐玄巡视一圈不断祈祷的村民然后看向一团既有人身有有许多动物肢体的东西问:“这是何物?”
归卿恒挑出几缕魂识进入村民的身体探查,随后移开视线看着谢槐玄回答道:“魔物,死去的万物若执念过重便无法消弭魔族会把它们收集起来炼成魔物,将执念化作杀欲。”
归卿恒收回魂识没有发现问题,捏诀给村民圈了层屏障叮嘱道:“不要让他们出来。”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谢槐玄的头说:“等我。”
谢槐玄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给几只魔物套上一圈结界归卿恒带着几个魔物御剑到远处,魔物需要超度归卿恒并不熟悉所以耗时较长。
超度时魔物的执念会不断外泄,即使是对修真者也会有影响所以超度最好在佛寺之地进行。
结束超度后归卿恒仰视着山上的村子,并不希望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栽第二次。
重新在山村落地,刚刚还在说神仙保佑的村民已经离开结界。
每户人家的大门敞开,不难猜测都跑了谢槐玄同样不见踪影,庆幸的是沿路并没有任何血迹。
另一边,谢槐玄看着自己身上的束仙锁,解开的方式有两种一是让绑绳子的人解开,二是被绑的让用灵力将束仙锁撑破。
现在一是不可能的,二谢槐玄还做不到。
看着前前后后数名村民谢槐玄并不想说话,但还是开口询问:“你们要带我去何处?”
村民没搭理他,他也不再说话开始观察周遭环境。
这个山洞有明显的术法破坏痕迹,但谢槐玄无法分辨出主修是什么,只能看出不是人力挖出的洞穴。
洞穴不宽只能两人同行,但很长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停下过脚步。
刚入洞穴时谢槐玄就听到了若隐若现的水声他们距离水声越来越近山洞也逐渐变大,直到村民手中的火把只能点亮洞穴内的冰山一角。
饶是谢槐玄在黑暗中的视力较好也没法看清这个洞穴到底有多大,目光跟随村民手中的火把看着他们点燃一盏盏油灯,一座类似于祭祀台的建筑被火光点亮。
一块平坦且巨大的石头旁边有几块石头组成了类似台阶的东西,石头上面是一张木桌上面摆着香炉,油灯摆在地上围成一圈,可以看出这应该就是村民们摆的。
还没等谢槐玄细想他突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谢槐玄脚下踉跄一时不稳就被压着肩膀带上了祭祀台。
周围的村民依然拿着火把,谢槐玄借着光亮看清祭祀台上的图案并斜着身子摸了下发现图案似乎是凹进去的。
谢槐玄原以为是某个阵修留下的阵法,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为以防是意外谢槐玄扑通一声跪下,开始用膝盖一点点检查是不是全部都是凹陷下去的。
谢槐玄没见过这种法阵但能猜到一点,便问:“你们信奉何人?曾献祭几人?”
领头人站在木桌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槐玄,声音有些激动地问他:“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关心那些没用的东西!你难道不害怕吗?”
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谢槐玄有些失望,怏怏地摇了摇头继续问:“如何祭祀?”
领头人有些气急败坏喊人拿来了大刀,然后在祭祀台上一下下磨刀发出尖利的声音。
见他在忙谢槐玄转过头去看旁边的人,把前面三个问题又重复一遍,一旁磨刀的声响更大了。
守在谢槐玄旁边的是两个身形瘦小的男人,只比谢槐玄高一点像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身体都有些颤抖,每次磨刀声响他们都会打个激灵看着比谢槐玄还像祭品。
左边的人低声回答他:“你是第一个,村长说献祭一个就够了。”
重新把目光转回村长身上,他磨刀的动作也显得更像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虚张声势。确定自己是唯一一个后谢槐玄的心才放下,又问了一遍:“你们信奉哪位神仙?”
磨刀声骤然停止,村长从木桌后走出来巡视一圈后展开双臂厉声喝道:“把他架起来!开始祭祀!”
谢槐玄静静地跟随他们的动作,两人压着谢槐玄走到祭祀台中间用力压下他的肩膀谢槐玄也顺从的跪下,抬起眼望向下面入目是已经跪倒一片的村民。
村长似乎很在意他害不害怕,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害怕?你要被砍头了!”
谢槐玄依然不依不饶,继续问:“信奉何人?”
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道声音,一身青衣的归卿恒挡在谢槐玄面前压着他的两人已被震出数米外倒下祭祀台,漠然反问:“有何可惧?”
归卿恒没有和他们废话,把两个压着谢槐玄的人和村长困在一起,另外的村民困在一起后才拎出村长强迫性地帮谢槐玄解开束仙锁。
手掌虚虚掠过谢槐玄的头顶把之前放入的魂识收回,看着村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移开视线问谢槐玄:“问出什么了?”
拿起一旁的火把谢槐玄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们不理我。”然后蹲下研究祭祀台的图案,谢槐玄被压的位置是图案中心有许多纹路纵横但并不交错。
两人不修火,归卿恒只能扔出几张火符点亮山洞。
油灯的亮光很快被压过,谢槐玄御剑到上空俯瞰整个祭祀台。
中心是有六个麟角的蛇头,蛇身围绕着祭祀台盘绕一圈,重新站在蛇眼上谢槐玄轻声道:“是修蛇。”
修蛇也叫巴蛇,上古凶兽。
“之后再审吧仙君,我们还要去天兰坞。”谢槐玄把身上的晶石放回归卿恒手上,归卿恒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比试上的幻境还没收。
捏了个诀把村民一起送进幻镜后谢槐玄召出一只长约三米的白蛇,和白蛇说完事情原委并且把幻镜的晶石塞进白蛇的嘴里后告诉它:“去万剑宗找宗也。”见白蛇点头后归卿恒转头去找谢槐玄就见他还在研究祭祀台上的图纹。
“看出什么了?”
将手里的火把扔到一边顺手用水把它浇灭后谢槐玄站起身微微摇头,实话道:“看不懂。”他喜欢观察但不代表他能看懂,阵法图腾法修并不了解即使是辅修谢槐玄学的也是药修。
他把目光转回归卿恒身上希望他能告诉他这个祭祀图腾有什么用,但归卿恒只是转身道:“该去天兰坞了。”紧接着御剑而起瞬间消失,山洞外归卿恒的声音犹如在耳。
谢槐玄在原地愣了一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