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灵只是基础术法之一,虽然归卿恒留了半月时间给谢槐玄,但其余人都在两周内学会了。
山间有院谢槐玄问过归卿恒后把它当做奖品,先学会的先选。
各院大相径庭其实没什么好选的,但他们明显卖力不少。
选完依然还有不少院子,谢槐玄就当没看见依然明天跟着归卿恒回山头。
最后一天,谢槐玄一早就起床练完今天的字后去藏书阁找了归卿恒。
却没在归卿恒坐了半月的石桌边看到他,倒是看到了几个在其他桌上看书的师妹。
见谢槐玄进来先是一惊又想起今天不用练习就问:“大师兄可是来找师尊的?”
“不是,你们不必在意我。”谢槐玄这么说着,走到归卿恒常坐的石桌旁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石凳。
一开始搬到归卿恒对面的位置,直起腰无意看到了其她人都是各朝一个方向,没面对面。
又弯腰抱起石凳,朝归卿恒的左侧移了八分之一。
抬眼看着其她人的坐位,确定这是一个礼貌而不失亲近的位置后才离开。
看着他忙活完的夏问寻和旁边桌的人说话:“我还以为是一桌一凳制,结果是没搬完?”
江菘蓝这才抬眼看了那个格格不入的桌子,没附和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若我记得不错,我们清早刚来时还有昨晚来时师尊都是坐在那的。”
她淡淡翻着书,总结:“其他位子皆落了满尘只有那处干净,若我猜得不错其余位置依然不会有第二张石凳。”
不过所料,谢槐玄走了就没再回来。
夏问寻赞叹:“小师妹果真料事如神啊。”
“若我……”
江菘蓝还想说,却被人捂住了嘴:“别若了。”
“哦。”江菘蓝垂眼乖乖应了,没再说话。
在万剑宗没找到归卿恒,谢槐玄只能再次放出棣鸟去找人。
本体却像是被人指引了一样,不管不管地朝着一处地方飞去。
想到之前归卿恒戏弄自己的事,谢槐玄便收了其它鸟跟着棣鸟朝东方御剑而去。
很快,在一方精致幽静的院子落地。
穿过竹林和梅树相辅相衬的林子,就看见一个精致的阁楼在其中。
旁边瀑布流下,脚下溪水涓涓,走过木桥谢槐玄就看到了从楼中走出的归卿恒。
“往后你便住在这里吧。”归卿恒抬眼看他,语气淡淡。
归卿恒以为他不选院子是没有自己喜欢的,今天一早就来亲手建了这个院子。
沉默一瞬,谢槐玄作揖深深低下头:“徒儿谢过师尊。”
刚做完这么多事,归卿恒也有些乏了,吩咐:“把你的东西收拾了顺便叫上几个人,明日午时在山下等我。”
“是。”
临走时归卿恒有些奇怪地看了谢槐玄一眼,到底没再开口。
回偏殿收拾了衣物和草药,谢槐玄去山腰拿了各弟子下山原因的登记本和接任务本以及救济记名本。
在阁楼里计算后,确定了五个人选,刚好到午时的吃饭时间。
归卿恒没来吃饭谢槐玄也就没什么胃口,很快吃完去找了林瑞、郎轻舟、长孙牧,夏问寻以及江菘蓝。
刚好去找夏问寻的时候江菘蓝就在旁边,谢槐玄干脆把祭祀台相关的事大概告诉了她们。
看他要离开,江菘蓝才脱离思考,叫住谢槐玄:“若我猜的不错,这次行动没有乐风在内,师兄最好在临走前把下山济民的支配权暂交给他。”
谢槐玄恍然,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件事:“谢谢提醒,我们突然离开该确保不会出事。”
看着他离开,江菘蓝十分肯定这人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但也懒得解释。
拍了拍夏问寻,把她喊回神:“别看了,收拾东西去。”
夏问寻回头耳尖一点绯红,掩饰着羞愤声音都高了不少:“什么啊,我可没看他。”
走在前面,江菘蓝并不在意好友的羞涩,好奇问着:“若我记得不错,你们两个并没有什么私交你喜欢他什么?”
夏问寻若无其事地仰视着天边,说话扭捏了一些却又理所当然道:“长得又高又帅,性格冷淡却温柔细腻,真诚待人,喜欢上他也不奇怪吧。”
“温柔细腻?”江菘蓝挑了挑眉:“你说的是谢槐玄?”
“不然呢?”
“胡扯……”
虽然谢槐玄住了快五年,但他的东西还是两趟就拿完了。
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书桌和白玉桌凳也搬走,只拿了自己的生活物品和一些他认为需要带走的东西。
归卿恒倚在梅树上看着他忙东忙西,神色不明。
宗也御剑路过,发出痴汉般的笑:“听说是你主动要求的,现在就后悔了?”
如瀑般的长发凌乱地垂下,归卿恒半阖着眼薄唇微启凉凉道:“你从哪看出我后悔了。”
跳下剑,宗也朝谢槐玄走去:“那你来帮忙收拾啊,光看着干什么?”
坐起,归卿恒翻身下树,走到谢槐玄面前长指勾过腰封把一个白玉祥云纹佩挂在他身上。
抬眼就看到宗也一脸遗憾:“啊,真打算放走他?”
归卿恒给谢槐玄递去根银针:“这是储物法宝,能纳一切死物。”
谢槐玄避开归卿恒的视线拿过银针胡乱扎着,血不慎滴到了身上也浑然不觉手忙脚乱地去拿玉佩。
等谢槐玄带走他的东西离开,归卿恒偏头看着宗也:“他似乎受你话的影响了。”
转过身,宗也张嘴就打算继续贫。
结果就听到归卿恒说:“你离他远点吧。”
宗也:“……”
他先是一愣,又反应过来:“不是,等会?”
阁楼里的东西很齐全。
谢槐玄把东西一个个摆好已经到了晚上,干脆就没去吃饭。
今天有些累了,谢槐玄干脆拿上胰子去洗澡,上次出去时买的桂花味还没用过。
坐在泉水中,长发浮在水面,谢槐玄由着它们随波逐流开始发呆。
不可否认,到现在谢槐玄才开始思考为什么归卿恒会突然让他离开,听到那句话时,他的心情并不好,沮丧混杂失落。
让人,不想说话。
屏风外,几道轻缓的脚步声渐近。
有了被林瑞和乐风捉弄的先例,谢槐玄头也没回并不想搭理他们,但又想着自己在洗澡只能出声:“有事等我出去再说。”
捏出结界把人都清到楼前,谢槐玄垂眼用皂荚洗着头,漫不经心地连有人靠近都没发现。
温水顺着长发淋下,谢槐玄抬眸冷冷地看着来人:“我说……”
虽然只有一瞬就很快换了种眼神,但还是被归卿敏锐地捕捉到了。
如玉的手指抚过棕色长发,归卿恒语气难得有些好奇:“这般火大,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谢槐玄别过脸,有些慌乱:“师尊,我在沐浴。”
归卿恒淡淡应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拿过一个皂荚搓出泡沫揉着谢槐玄的头发:“宗也的话你不必在意,不过是在逗你罢了。”
“往后我不会同他一起拿你取乐,也不会由着他闹你了。”
取乐。
谢槐玄脸色煞白,走路摇摇欲坠,花儿似的像是一吹就要折了。
另外被归卿恒捉住想吓唬谢槐玄的几个人看到他这样连忙上前扶他,关切:“大师兄,你没事吧?”
乐风看着他的脸,惊讶:“师尊不会因为我们偷看你洗澡打算把我们逐出师门了吧?”
本来还在伤春悲秋的谢槐玄一怔,漠然看着他们:“你们偷看我洗澡?”
“这不是还没看到就被抓了吗。”
“你们想死吗。”
谢槐玄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该经历正常情绪的年纪他在流浪。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集体,却因为要追逐归卿恒并没能融入,反而被人视为眼中钉。
到了苍云峰,归卿恒离开后才为了他想帮他管理好苍云峰等他回来时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些正常情绪。
但太复杂的情绪他依然不懂,就连发现自己喜欢归卿恒都是因为见了左丘隗呒和闻怙照葫芦画瓢发现的。
把柳折秋的话搬过来,这叫失恋。
但谢槐玄并不确定自己这算不算,毕竟他们两个没恋过。
半夜三更给柳折秋写信,涂涂改改,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把一堆废纸全烧了。
抽空去见了谢槐玄一面,归卿恒回池云殿打算先写封信给现灵山管执者。
十六庙对应十六峰,在宗门庇佑范围内发生的事放入对应庙中,至于苍云峰这种无地宗会收到一些人们认为他有能力管的事。
之前当然的大多数时间里,归卿恒会把所有任务清空只不过近些年被梅树和祭祀台的事耽搁了。
知道山腰的弟子会去接任务归卿恒有一瞬想过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但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起伏的群山间萦绕这稀薄的云雾,似流动的云烟,缥缈。
第一缕阳光透过木窗划过谢槐玄怡然的睡颜。
睁开眼,谢槐玄看着天光意识到已经清晨坐起身下了床,等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山脚。
谢槐玄的院子靠近初阳,他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来的毕竟谢槐玄转述的也是午时。
没想到林瑞和长孙牧已经在等着了,谢槐玄转身打算走却被叫住:“大师兄!你来了!那就是快要走了对不对?”
虽然下山容易上山难,但谢槐玄还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不,我记错时辰了。”
山下停有几辆马车,谢槐玄想着回去也无事可做干脆留了下来:“再等两个时辰吧。”
很快,又有一个人下了山。
长孙牧上前打招呼:“郎师兄,你怎么也下来了?”
来人一身玄色束衣,虽然和谢槐玄穿得极为相似却是副温润长相,嘴角含着浅淡笑意:“虽说我知是午时集合,但莫名的想先下山来看看。”
谢槐玄和他并没有太亲近。
“许是同师兄心有灵犀吧。”他总会说些这种话,之前宗也也和他说过不要搭理郎轻舟。
淡淡看了眼结伴而来的夏问寻和江菘蓝,谢槐玄回看郎轻舟的眼睛:“看来师弟八面玲珑。”
夏问寻先是看了一眼谢槐玄,又指着林瑞说:“大师兄和他们都到了,我就说是该现在来吧。”
顺着她的手看去,江菘蓝半死不活地抬眼,语气幽怨:“午时集合,你诓我?”
谢槐玄摇了摇头:“确是午时来此,我们来早了。”
眼神看向夏问寻,江菘蓝狠狠叹了口气去找到几颗树在其间拉起个三角网躺在上面眼一闭一仰头,睡着了。
山上,归卿恒被宗也要求去看谢槐玄睡得好不好能不能适应,敲了几声竹板没人应,他推门进去:“谢灵?”
楼里没有人气,走在林间又想起宗也说孩子养不好是会离家出走的。
只能调出附在谢槐玄身上的几缕魂识,很快在山脚看到了一群用各式物品休息的弟子。
御剑落地,归卿恒伸手撩开车帘挑了挑眉文谢槐玄:“来这么早做什么?”
把几人都莫名想早点下山的事告诉归卿恒,不怪他们恶意揣测。
他们天赋并不好,能一点点爬上山毅力比大多数人都是要考上不少的。
召出白蛇拉车,一层薄雪托着江菘蓝把她放进马车,谢槐玄解开三角网交给夏问寻。
三辆马车,郎轻舟、长孙牧和林瑞坐在一起谁也不肯下车,归卿恒自然而然坐在谢槐玄对面。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人在分开四年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
面对面,不赶时间,没有其他人,暂时无事可做。
路途并不颠簸,窗边的景色谢槐玄都有些看腻了,转头问归卿恒:“师尊,为何觉得现灵山会有和祭祀台相关之事?”
归卿恒看着手里的信,没抬头:“我不觉得现灵山会有线索,只是碰碰运气。”
除去苍云峰、天禅宗、昆仑山、虚清宗、万剑宗,还剩十一宗,大概五到六个祭祀台。
照卜染尘五年一挂的进度来看,等他们跟着纸条指引才去跟着调查祭祀台一事,五十年后也够普通人死伤惨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