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消息,3月20日晚11时21分,联盟中心第二监狱发生不明原因地陷,其中临时关押区1号楼近一半沉入地底。”
“目前应急处、联盟军队及医疗团队已紧急前往事故地点,因第二监狱关押人员皆为重点关押对象,所有服刑人员将进行转移,21日0点至早上8点,第五大道、第六大道将进行封锁,请出行人员注意选择其他路线。”
……
“截至21日上午7时,本次事故共造成2人死亡,7人重伤,39人轻伤,9人失联。目前救援仍在进行。”
……
失联的9个名单中,徐越列在第一个。
他是最后一个进入临时区的,也因此,他所在的房间,处在地陷最中间。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里,一个巨大的深坑镶嵌在地上,四周至少拉了距离坑边缘100米的警戒线,因为坍塌还在不断向外延伸。
“失联的九个人,都处在中心或者靠近中心,如果坍塌不停止,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彻底将上面的建筑清空,三天,人生还的几率不大。”
陆寻舟看着手里的名单,最后一列有人员被羁押的时间——徐越,1058年3月19日。
那天徐越说“最后一次见面”,陆寻舟并未在意,徐越不会被判有罪,他只会在临时关押地待到宣判,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宣称联盟最坚固监狱之一的第二监狱,地下会有一个深洞。
手指划过名单页,后面是监狱的立体地图,整个监狱有两米厚加固浇筑的地面,再下面本来是实心的,现在的空洞仿佛是凭空出现,不过得益于地面的牢固,塌陷开始时大部分人得以逃脱。
“这是什么?”每栋楼中心地下有一个黑色的标注点,没有注明是什么。
“是特殊信号屏蔽器。”谢持放大那个黑点,想起这是简图,又缩小,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第二监狱、雾岛监狱、贯城监狱都有,因为屏蔽器每半年都会进行检修,每次也都会对监狱进行排查,上次排查是三个月前,那时候第二监狱底下没有任何异常,昨天其他两个地方也紧急进行了排查,一切正常。”
“不管什么原因,先把人救出来。”陆寻舟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看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一辆救护车呼啸而去,又一个人被救了出来。
塌陷中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逃出来,为什么徐越没有出来?
原因显而易见,徐越腿伤了,他甚至不能走,根本没办法在几分钟内出去。
陆寻舟扭头看好友:“三天时间太长了。”
谢持一直在不停查看现场传回来的最新信息,皱眉道:“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范围还在扩大。”
“那就炸。”陆寻舟把自家工程师发过来的预案递过去。
“你疯了?这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坍塌,如果运气不好,下面埋着的人极有可能会被二次伤害,导致直接死亡。”谢持滑动屏幕,眉头越皱越深,他盯着预案看了好几遍,还是摇头,“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是理想情况,风险太大了。”
屏幕上标注了每个人可能在的位置,陆寻舟指着标识:“不会,刚刚拉出去的就是最后一个在边缘的人,监控显示其余的都在最下面。”
“万一呢?不可能的陆寻舟,指挥官是我,我不能冒险,我知道你想救人,可是如果有一个人因此死亡,那就是在杀人你知道吗?”
陆寻舟抬起眼睑,目光坚定:“我来承担后果。”
谢持把手中通讯器砸在桌上,怒视他:“你承担什么后果?那是人命你知道吗?”
陆寻舟丝毫不惧:“所以让他们在下面等死?三天生还几率不大,等他们都死了再挖出来是吗?三天跟不到一天,到底哪个风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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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谢持被说服,答应陆寻舟的方案等于把自己脑袋也一起丢进那个深坑,他再三召集团队探讨方案,还是撤掉了几个爆破点。
陆寻舟没有异议,他的团队早就等在外面,等谢持下令的时候,陆寻舟的人已经绑在直升机上安炸药了。
简直无法无天。
从早上十点到凌晨一点,几百人不眠不休,从废墟中“炸”出了5个人,其中2人发现时已经死亡,余下3人重伤。
直播画面早已被暂停,四处戒严,无人机但凡飞到这片区域就被击落。
没有人敢让民众知道,联盟在以什么方式救人,即便救的是罪犯。
一切本来应该顺利,接下来只需要人工清除废墟,可一块意想不到的巨石打乱了计划,石头压在了最关键的地方,计划被迫暂停。
石头太大,短时间根本没有办法搬离。
……
“有几成把握?”陆寻舟看着最新的方案。
“五成。”
凌晨两点,陆寻舟笔挺挺地站在警戒线外缘,对着工程师点头:“炸。”
谢持站在他身边:“一个情人罢了,算了吧。”
陆寻舟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听到谢持说了什么,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联结,那不是来自徐归的,而是另一种奇妙的感觉,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像用轻柔的蚕丝绕在了指尖,直觉告诉他,那是徐越。
22日凌晨3时20分,最后一处炸药被引爆。
3时40分,第七名失联人员被救出,已死亡约十小时。
4时26分,在废墟中找到大量人体碎片及血液,初步判断血液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人。
6时31分,废墟标注可能有人员被埋的点都已被清理,余下两名失联人员暂未找到。
7时,坍塌再一次扩大,搜救暂停。
谢持听着没间断过的汇报,知道其实已经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人体碎片及血液已经能够证明,剩下的两个人,大概是被巨石碾了过去。
除非有奇迹,否则无生还可能。
一旁的陆寻舟除了略显疲倦并无其他表情,谢持递给他一杯咖啡:“先休息吧。”
陆寻舟接过放在一边:“谢谢。”
不只是谢咖啡,谢持轻轻点了下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去请罪了,你自便。”
将近两天没有合眼,陆寻舟身心疲惫,可他依旧不相信徐越死了,那根线在爆炸那瞬间突然断裂,随后又像信号不稳定一样,若有若无,但并未彻底消失。
陆寻舟走出临时指挥中心,居高临下地看着深坑,想,或许徐越只是又逃了。
回到别墅已经近十二点,管家早早等在外面,车停稳就拉开了车门。
他看着陆寻舟长大,见到他的一瞬间,管家就知道,没有好消息。
本来应该宽慰他的,管家暗自叹了口气说:“小少爷凌晨高烧惊厥,已经让周医生来了。”
“怎么会发烧?”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您一走,就开始哭了,过了一会儿就发烧了,本来已经退下去了,可是今天凌晨的时候突然高烧,也就十几分钟,就热惊厥了,现在已经退下去了,就是还不醒,周医生说没事,医疗团队也随时在待命。”
一个是发烧尚能控制的孩子,一个是生死未卜的孩子生父,孰轻孰重,管家省得。
陆寻舟眉头一拧,问:“高烧是几点?”
“三点。”
那是陆寻舟感受到徐越在身边的时间,也是他下令炸开落石的时间,陆寻舟站在原地,看着徐越每日坐着晒太阳的长椅。
觉得偌大一个别墅,怎么这么空?
地球:送你一块地球石,换你一个地球人,很公平。
陆寻舟: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