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秋见他仍不吭声想要追问。
可他又开始抬步走了，她只好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你干嘛呀程小船，没事突然又走这么快。”
少女的娇嗔一下子落到他的心上。
像是填充了带着甜味的棉花，整个胸腔饱胀而甜蜜。
程衍舟只好放慢步速，眼尾处瞥见人终于跟上来了，才敢如往常一般，慢慢地、稳稳地跨步。
这个点是自习课。
见他们俩的身影一前一后进来，同学们眼观鼻鼻观心地抬头看一眼，又低下自己的脑袋。
温杏可没有控制自己八卦的本能。
她抽空瞄眼外面空空如也的走廊，压低声音靠近许映秋：“那老头找你干啥？”
许映秋一边收拾自己离开前凌乱的桌面，一边回答她：“让我好好专注学业，还有——他怀疑我跟程小船早恋。”
“啊？！”温杏张大嘴巴，小心翼翼地侧眸，瞥眼在不远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的程衍舟，“那你俩怎么说的？”
许映秋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拿暗恋时亭一的借口，成功让主任相信我跟小船真的没有在谈恋爱。”
“……嗯？”温杏皱起眉头，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人能想出这么个理由，“你……暗恋时亭一？”
许映秋耸耸肩，坦然道：“他又不相信我和程小船真没谈，不如我就换个人喜欢呗。你看嘛，这是有效的，我才说三两句话他就信了。”
温杏撑着脸，又偷看眼程衍舟。
“程衍舟什么话都没说？”
“当然没说啦，我现场发挥哪有他说话的份。”
许映秋说起来非常得意自豪。
温杏沉默了会儿，在心底默默祝福程衍舟，摊上这么个青梅，你就忍忍吧。
而另一头。
孟远意瞧程衍舟脸色不好，也不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能十分难耐地挨到下课，假装去上厕所的路上顺便敲敲温杏的桌子，示意她赶紧出来。
好在因为自习课无聊，下课出来散步的人很多。
温杏顺理成章混入人群，跟出来站在他身后。
她吐槽道：“咱俩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孟远意叹声气，“那不是没办法嘛，我看我同桌那个脸色跟要滴墨汁了一样，哪里敢问。你应该知道吧，他俩究竟发生了啥？”
温杏抱臂，嘲笑声，“许映秋当着主任和他面说，她暗恋时亭一。”
孟远意：“……”
孟远意：“？？”
“谁暗恋谁？”
温杏耐心重复一遍，“许映秋暗恋时亭一。”
她冷嘲声，“好了，本以为许映秋是块木头，泡泡说不准能治好，谁知道她竟然是金刚钻。”
“……”孟远意哑言了一会儿，“怪不得程衍舟那个脸色呢。”
温杏没好气，“她那脑子，只适合来学数学。”
程衍舟正式开启了和许映秋的单方面冷战。
具体表现在许映秋找他吃饭时爱搭不理，许映秋进他房间找他一起写试卷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直接低头闷写，许映秋找他继续补习英语时他直接摔下两张卷子，屁话不说。
就连温杏都敏锐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他俩走在一起的时间都变少了。
待她想悄悄摸摸地提醒许映秋去稍微哄哄程衍舟的时候，许映秋却疑惑：“啊？他有在跟我冷战吗？”
温杏哑言，把自己的观测和她粗略讲了一遍。
许映秋更加疑惑，“不是要三模了才收心学习的吗？我这两天一个人学习学得还蛮爽的。”
温杏：“……”
温杏：“那不是有人说吃饭的时候他都不带搭理你的吗？”
“啊？可是饭菜都是他给我打的诶……我还以为他只是想专心吃饭。”
“那放学后他都不等你一起回去了？”
两个人放学后一起回家不是什么秘密。
“没啊，他就在停车场那边等我，他还帮我把自行车提前搬出来了。”
为了节省时间，从五一回来开始，两人就各自骑自己的自行车上下学。
晚自习下课后回家的人不少，又因为自行车和老师的电摩是停放在一起的。程衍舟会提前去把自行车先搬出来，以免“交通拥堵”。
温杏：“……”
她抓后脑勺思考半天，“他已经不盯着你背英语了？”
许映秋收起课桌上最后一叠书，无辜道：“该背的我已经背得差不多啦，他最近忙着给我出题呢。”
已经再想不出任何能够举例的地方。
温杏沉默。
程衍舟他真的……他超爱。
行吧。
她耸耸肩。
人家自己还没急呢，她急什么。
许映秋不在意。
但在外人看来，她和程衍舟却好似真的关系冷淡下来。
先前那个主任越看越欣慰，也真相信了她的话。
不过他也相信，像时亭一这种好学生，高考前是不可能有恋爱想法的，因此他十分放心许映秋和他走近。
……
距离三模只剩下三天。
许映秋最后翻出程衍舟的笔记本，补完昨天英语课的笔记。
归还时瞧他桌边没人，想了想，撕了张便利贴，暂借他放在桌上的弹簧笔一用，贴在了那本笔记本的外壳上。
回自己座位上时，正好瞧见程衍舟从窗外路过，要从后门进来。
许映秋转头，甜甜地笑，和他打招呼。
程衍舟的视线猝不及防和她对上，僵了一瞬，随后便很快反应，冷淡地点点头，跨步而去。
许映秋撇嘴，回头和温杏小声抱怨，“程小船好冷漠哦，我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我。”
把一切过程尽收入眼底的温杏思考一会儿，“可是他进门下意识都要看你一眼诶。”
许映秋道：“那又怎样，他不还是不理我。”
“……”
不说程衍舟，温杏有的时候也真恨她是块木头。
要是不把“我喜欢你”四个大字念出来，恐怕这人永远都不会联想到这一方面。
“行，他不理你，你也别理他。”
温杏真诚提出意见。
“那不行，”这回轮到许映秋不满意了，“我跟程小船认识这么多年，哎，他这种小脾气，还是得我宠着他。”
她说这话时有点无奈宠溺的味道，把温杏逗笑了。
她叉着腰问，“你笑什么？我讲话有什么好笑的？”
“嗯嗯，没什么好笑的。”温杏点点头敷衍道。
“真搞不懂你们，情绪一伏三转的，哪像我啊，”她把尾音拖长，“情绪超级稳定，而且还永远保持着这么乐观的心态。”
温杏再次点点头：“嗯嗯，你说得对。”
许映秋懒得和她这个人机再辩驳什么，翻翻桌兜，挑出本化学习题，弯着腰杆认真写题。
她这些动作全落入了班级里另外一个人的眼里。
见她已经低下头收敛心神，他便也跟着回头。
手上仍拿着那张刚回来就映入眼帘的格子状便利贴。
上面用黑色中性笔写着：“感谢小船哦=3=三模顺利~”
末了在右下角，画个小猫耳朵。
他盯久了，嘴角不自觉扬起来。
半晌，才突然想起自己还在和她冷战。
顿时抚平了嘴角，面无表情地再盯一会儿。
算了。
程衍舟掏出自己拿来记琐碎事情的小本子，将那张便利贴抚平，珍藏般地熨合在中间一页。
他想，毕竟是她第一次给他画猫猫，就原谅她吧。
他好心情地按下笔尖，唰唰地重新刷起题。
一旁见证他全程动作的孟远意赞叹：哇，他真的超爱的。
……
考前倒数第二天。
程衍舟铆足了劲，一整日埋头苦学，偶尔分出几个眼神偷偷瞥眼许映秋在做什么。
今日还在上课，许映秋一如既往，在第一二节课上打完瞌睡，大课间后又精力满满，掏出练习册后就再也没停过笔。
她写得相当认真，只是偶尔抬头打个哈欠。
有的时候与台上讲课的老师对上视线了，她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后脑勺，将功补过般地听一分钟。待老师把视线移走，她就又低下脑袋，为她的数学奋斗。
许映秋明显感觉到程衍舟最近学习要努力了许多。
她想起前几日温杏提起的程衍舟和她闹矛盾的结论。
她心想，这人压根就不是生她的气，只不过是为了报上次二模被她超过的仇罢了。
因而，下课后，她更是抱着数学练习册跑东跑西，问问班里的大神，问问办公室的老师，队太长了，只好跑去十四班麻烦时亭一。
简书近日在班内见许映秋的频率越来越高。
问及原因，许映秋回答：“我一定不会让程衍舟超过我的。”
简书怔一会儿。
她这几日倒不怎么见他二人形影不离了，本以为他们在吵架，没想到是在各自卷各自的。
她失笑道：“行，那祝你能够再接再厉，争取考到年级第一。”
许映秋怀里抱着书，摇摇头，“亭一哥的第一我抢不过，我只能努努力看能不能试试第二啦——当然，我绝对不会让程小船站在我上头的！”
说罢，她便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简书看着她的背影，没来由觉得好笑。
这回她不觉得她像萨摩耶了，倒像只立着耳朵、也竖着尾巴的小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