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回酒店的时候，均是一身上下大汗淋漓。
因为只有两个房间，大家也只能排队洗澡。
许映秋几个女孩子住的是大床房。
洗浴间留给洁癖最严重的简书先用，许映秋坐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手机。
温杏不肯放过她，聊起白天没聊完的话题，问她：“真喜欢程衍舟啊？”
许映秋曲起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半晌闷闷道：“我也不知道。”
“这简单。”温杏又要发挥自己看多了言情小说的本领，“让我问问你几个问题，帮你确认。”
许映秋抬脸，“真的假的？”
“那当然，”温杏坐在她对面，自信地拍拍胸脯，“我十几年的书龄，这对我来说岂不是简简单单？”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正好藏在洗浴间的水声下。
温杏打开手机，搜半天东西后问她，“你是不是想跟他一直待在一块儿？”
第一个问题就让许映秋陷入沉思。
该说不说，大多时候她和程衍舟待在一块儿不久，都会嫌对方太烦。
可是若是真正一个星期见不到对方。
就像是有几年，程衍舟回老家过年，她将近半个月没见过对方，心底却空落落的。
直到大年初五，某个人突然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她吓了一大跳，随后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天的感觉如有实质，如今也环绕在她身边。
半晌后，她缓缓点头，应声，“嗯。”
“那你会不会担心他和其他的女生在一起了？”
像是怕她；理解错，温杏特地强调，“是那种男女朋友之类的在一起喔。”
许映秋轻轻扣了扣手。
她陷入思考的时候总会做些小动作。
温杏注意到了，强硬地掰开她的手。
“也不知道你这种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许映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她犹豫片刻后道：“我实在想象不出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样子。”
这话是实话。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光已经占据了人生的百分之八十四。
并且这种比例还将因为时光的推移而越扩越大。
别说是处对象式的在一起，就连是普通待在一起，许映秋都很少见程衍舟和其他女孩单独在一起过。
甚至是同性也没有。
这要她如何想象。
像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温杏撇撇嘴，“那你就说嘛，白天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加上聊天方式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个问题，许映秋再次埋下脑袋，试图逃避一些自己不愿意想的问题。
温杏被她气笑，“你要是不回答，这辈子你都搞不明白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许映秋刚想捂着耳朵逃避，没想到洗浴间里传来简书的喊声：“我洗完啦，下一个！”
她逃也似的拿起放在一边的衣服，挥挥手离开，“等我回来再说。”
温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随后掏出手机，打开和时亭一的三人小群实时汇报进度，“报告组织，目标人物许映秋已逃避。”
时亭一很快一板一眼跟着她的格式回复：“报告组织，目标人物程衍舟白天说要等二人旅行的时候告白。”
简书洗了头发，这会儿正忙着拿吹风筒吹头发，没空看手机。
温杏思考片刻，在群里发：“什么？还要等这么久？”
她砸吧两下，“不行，夜长梦多，我得先帮他们解决了这事。”
“看我的。”
轮流洗完澡是十一点多，衣服都抱去洗衣房洗了。
因为走得腿有些酸痛，他们也就没有再找多余的活动。
几个女孩子躺在床上各自刷手机，半晌温杏突然开口询问：“所以说你想好答案了么？”
吹完头发后简书就找温杏偷偷补完了全程，这会儿听到她询问，也竖起了耳朵。
两人的视线都没有转移到她身上，但许映秋却感觉身上如有针芒。
她随手关掉身边的床头灯想装死，就被温杏毫不留情地捏一把手臂，“我知道你没睡，好好回答。”
简书也从床上爬起来，挪到她身边。
两人一人夹一边，如三方正式会谈。
许映秋慢慢低下头，随后打开自己的手机，盯着亮起来的屏幕发呆。
第二天的计划从八点开始，因此七点多就要起床。
待待会儿衣服洗完烘干，许映秋去抱回来放下后，她们几人就打算睡觉。
但这会儿已经关了灯，倒真有点宿舍夜聊的氛围。
她的脸在黑暗中被照得发亮。
温杏和简书都没有催她。
如此沉默了近三分钟，许映秋见终于逃不过这场问答会，才终于开口：“说实话，我当时心里酸酸胀胀的。但我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是占有欲。”
“占有欲？”温杏哼哼，“有占有欲也是喜欢的表现之一喔。”
许映秋忽略她的调侃，继续道：“当时举手上去帮他说那一大段话，其实也是有点生气在的。我在想凭什么，我们认识都十五年了，他要找对象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温杏和简书对视一眼，笑起来，“说了好让你先截胡当他的女朋友，是吧？”
许映秋在黑暗里瞪她一眼，“听不听？不听滚去睡觉。”
温杏这才求饶，“哎，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继续说，我帮你出主意怎么追他。”
“可是我根本不敢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我怕我对他只是单纯的占有欲。”她托腮，十分烦恼。
“这个问题嘛，”温杏悄悄碰了下简书的手，“咳，没事，这种事情，伟大的你同桌我，是绝对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的。”
许映秋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在黑暗里躺十分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而此时，枕边人简书和温杏仍在群里聊得火热。
温杏：“@时亭一，你那边怎么样了？”
时亭一：“聊了两句他的表白计划，我觉得可行。”
温杏：“？请说，我不缺这点流量。”
待时亭一三言两句总结完后，温杏道：“你们这什么破审美，哪能是秋秋喜欢的风格。”
简书也附和，“百分之八十会失败。”
时亭一回头看仍在抬头看天花板发呆的程衍舟，虚心求教，“那该怎么办？”
温杏：“我打算让秋秋告白，杀他程衍舟一个措手不及。”
时亭一：“……？”
简书跟在后边解释。
“都说告白这事，男生要主动。但别忘了我们秋秋可是个什么都不愿意输给程衍舟的人。等事后她知道我们都知道程衍舟要跟她告白，却没有提醒她抢先告白的话，她肯定要先生我们两天的气，再生程衍舟一周的气。”
话是这么个理。
时亭一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并且没有打算把此事告诉程衍舟。
随后他又道：“你们打算怎么撺掇她？”
温杏对这种事情一向有着绝对直觉，“少管，看姐操作。”
……
许映秋虽说平日里爱睡懒觉，但一旦说好了规定时间起床，她反倒是最早起的那个。
高三的生物钟还在。
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六点半。
她睡的位置刚好在最靠边，一伸手就能摸到手机。
她瞟眼时间，又盖上眼皮。
可眯了三分钟都睡不着，她叹口气放弃，只好磨蹭地爬起来，放轻动作去卫生间洗漱。
因为有一堵墙的遮蔽，许映秋就在卫生间里一边刷手机一边刷牙。
昨晚一晚上没人给她发消息，刷视频又怕声音吵醒还在睡觉的另外两人。
因而她只能百无聊赖地打开群里的旅游攻略，研究起今天要玩什么。
没想到，手机上方却突然弹出一个消息气泡。
许映秋好奇点开一看。
这竟然是程衍舟给她发来的。
“醒了吗？
“要吃点什么？
“豆浆和油条行不行？
“还是说你想吃点别的什么？”
还没等许映秋想好怎么回复呢，那几条消息统统被撤回。
随后对方又发来消息。
不过这回的语气却是要平淡一些的。
“早饭吃豆浆油条？”
像是突然被戳中什么笑点，许映秋弯起眼睛，打字回：“好啊。”
对方的状态栏马上变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是近三分钟都没有发来消息。
许映秋猜，可能是想到了，她都这样秒回了，那么刚刚的消息也必然都看到了。这会儿可能正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呢。
她猜得没错。
程衍舟这会儿正对着手机屏幕苦思冥想。
昨天晚上，睡觉前，时亭一突然道：“在告白之前，你得有点行为去追人家。不然你想凭借着十几年的老情分直接告白？”
虽然因为许映秋的缘故，程衍舟最近看他一直有点不爽。
但他这话说得有点在理。
他早起不是因为生物钟，而是单纯地睡不着觉。
自从装了心事，他睡觉就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他摸开手机，搜索如何追一个女孩。
网络提示他，可以是一日三餐的问候，也可以是对方不舒心时的开解。
当然，不能只说。
还得做。
于是程衍舟斟酌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发出消息。
可是他又觉得那样发，会不会让他的心思太过明显。
因此挨个撤回，换了一条略显平淡的更像他平日里作风的话语。
可是许映秋竟然秒回。
这代表着刚刚的消息她全都看见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刚刚的行为，但还好许映秋善解人意，没有抓着这个话题不放，转头询问他要不要提前去楼下逛逛。
他们旅行的第一站靠海。
早上的空气很好。
两人不时就在楼下大厅碰面。
经昨天一事，两人此刻见面有些尴尬。
但许映秋天生心有些大，与他并肩走几步就忘记了两人之前的小矛盾。
因为是程衍舟做的攻略，也是他提出的吃早饭，因此一路上都是他在带路。
偶尔路上碰到早起遛狗的人，许映秋便凑前去问能不能摸一下小狗。
程衍舟跟在身后无可奈何。
可是面前的小狗是萨摩耶，他又不自觉想起那个泥塑挂件。
心动片刻，他低声询问，“我也可以摸么？”
告别小狗和主人后，许映秋仍在笑话他，“你好矜持哦，平时见你都不是这样的。”
程衍舟不言语，垂眸看脚尖。
许映秋才回头看他。
见他一脸低落，下意识就哄：“哎呀哎呀，我知道啦，是那小狗太可爱了你不好意思开口啦。你有什么错呢，你只是太爱小狗罢了。”
是啊。
程衍舟心里默念。
看着她。
他只是太爱小狗罢了。
早餐店不会相隔很远。
走个五分钟就到。
许映秋和程衍舟干脆就在店里解决，之后又给酒店里还在睡觉的人带了点豆浆面包。
走回去的路上，许映秋突然提起昨天的事。
像是无意般打听，“你昨天加了她微信后，你们俩有聊什么吗？”
程衍舟想起恋爱攻略里写的“欲擒故纵”，不动声色道：“嗯。”却不肯再多透露一个字。
明显看得出许映秋走路的步伐顿了顿。
随后又若无其事道：“聊什么了？连我都不能知道一二？”
程衍舟偷偷勾起唇角，“嗯。这毕竟是我和她的隐私，你想知道我也得回去问问她，能不能让你知道。”
许映秋一下子就收敛起表情。
心里止不住的气闷，就你跟她还有秘密了？
那她这个十五年的发小……青梅算什么？
像是察觉不到她的心情，程衍舟一路提着早饭回去的时候，都心情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