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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蛇尾其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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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荒回到楼下用餐时参了已经和风苔打过招呼,今晚大概是歇在此处。这会几人僵直地坐在餐桌前安静吃饭,气氛尤为尴尬。

柳是妖怪,不食人间烟火,这会捧着茶有意无意地往僧人的方向瞟;参了不用餐也不喝茶,就这么静静看着几人;真正需要吃饭的李一清头顶着两道视线,只敢扒拉面前两碗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爱吃这菜叶子。

唐荒脚步慢了一瞬,就见几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过来,见到是她,李一清眼底又有光亮了。

“初一,来,坐这边。”李一清热情招呼着她。

唐荒谨慎在她旁边坐下,安静用餐。

李一清内心哀嚎一声。她怎么就忘了初一也是个一棍子下去没个声的闷葫芦呢。

一顿饭吃得像是在丧事吃席,中途旁边的楼梯稍微传来一声响动才打破寂静。

秦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几人,稍微点头示意,嗓音带着一丝不算自然的哑,转瞬即逝:“我下来透透气。”

好像真的就只是透透气,扶着门框站了会就回去了。只是参了的目光跟着她,视线对上了一瞬,秦荼顿了顿便慢慢移开,参了则稍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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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荒洗漱完毕再次回房时秦荼已经和衣睡下,给她留了一盏小小的灯。

唐荒自认为动作很轻,可似乎还是惊醒了人,被褥晃动一下,秦荼还有些不在状态,看过来时很轻地眨了眨眼,眼眸迷蒙。唐荒心底忍不住软了又软。

“秦姐姐,吵到你了么?”唐荒软着声音凑近一点问道。

秦荼一时没有应答,半晌睫毛轻颤一瞬,才沙哑着嗓音低声道:“做了个梦。”

“什么梦?”唐荒配合地问。

秦荼却没说,轻咳了咳,黛眉微蹙:“帮我倒杯茶。”

唐荒照做了,小心隔着杯子试了试水温,将人扶起来,突然摸到女子手臂滚烫,凑近看了,她脸上似乎带着不正常的红,连眼尾都带着难受导致的点点湿润。

“秦姐姐?”唐荒心底一紧,待秦荼喝完水后立马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很是滚烫。想起刚刚她下楼时嗓音的哑,唐荒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发现异常。这不是第一次知道秦荼身子弱,但是唐荒确实不曾知道,原来……神明也会生病的么?

一个疑惑适时浮现,虽说秦荼身负神通,可是这身体底子也确实差,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的神族。更何况……怎么会有没有神职的神族呢。

秦荼示意她稍安勿躁,眼眸还是冷静的,虚弱地咳了咳:“没事,是我忘了熬药。”

上一次喝药还是来苍岩前,这次到苍岩又用了一次定风波,这才导致提前犯病……当然也是她本身没有很在意的缘故。

“需要我现在帮你熬吗?”虽然唐荒不通药理,但是只是熬药应该还是做得来的。

“不用,你不会,睡一觉就好了……”秦荼说着闭上了眼睛,觉得唐荒冰冰凉凉的手贴着自己还挺舒服的,热得人昏沉了脑子似乎也不算清醒,在察觉到她要收手时很是不满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去给你打点冷水降降温。”唐荒安抚性伸手抹了抹她眼角,声音温和得像是哄小孩:“秦姐姐,我一会就回来。”

秦荼这才慢慢又重新阖眼,呼吸缓沉。

打了水回来途中,唐荒在廊道里看见一个身长玉立的身影,参了正慢慢转动着一串佛珠,看起来像是在欣赏夜色。

唐荒稍一点头,打了声招呼:“参了大人。”

参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冷淡的眼眸盯着她手中的盆:“打水做什么?”

迟疑了一下,唐荒还是如实回答:“秦姐姐似乎有些发热。”

参了看起来并不意外,轻声:“死要面子。”

唐荒还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那人已经随手丢出一个瓷瓶,声音恢复平静:“喂她吃了。”

“是什么?”唐荒谨慎问。

“她会知道。”参了拂袖,做完这件事她便打算回屋歇息了,想到在秦荼身上算是押得越来越多,要是日后成佛一事不成……

参了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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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荒纵然满腔疑惑也只得先按耐住,毕竟现在要紧的是秦姐姐。匆匆回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秦荼的状态。

秦荼难受的时候是蜷曲起来的,薄薄的布料勾勒出清瘦的颈部线条,往下是肩胛骨,有些濡湿的汗,和墨丝纠缠着铺在床褥上。

唐荒摸了摸额头,还是很烫,她帮她擦了擦汗,低声喊:“秦姐姐,醒着么?”

“……怎么了?”秦荼嗓音哑哑的时候竟然格外温柔,像是情人间的耳畔厮磨。

“参了大人给了我一瓶药,你要吃么?”唐荒试探性碰了碰她眼角,总觉得秦姐姐眼尾泛红的样子格外吸引人。秦荼似乎反应了一会才点点头,轻咳了咳:“还真是欠她多了。”

唐荒端来水喂她咽下丸子,秦荼皱眉:“苦。”

唐荒觉得奇妙,忍不住很轻笑了一下:“秦姐姐怕苦么?”

秦荼没有生气,反倒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怎么高兴地倚着她的怀抱:“师傅给我备药就不会那么苦。”

秦荼倒也不是怕苦,只是总觉得药不该这么苦,卿否给她熬药时总是怕她苦,因而备上糕点,改良药方,久而久之吃药不吃苦在秦荼这里便成了一种情结。到现在她还会在每次给自己熬药时多加甘草,备上果脯。

只是没加甘草的药怎么这么苦呢,哪怕搓成药丸子都苦,师傅是知道才舍不得她吃苦的么。

唐荒笑意慢慢收起,顿时心底有些空落,轻声到像是自言自语般承诺:“抱歉,我下次一定记得。”

心底很空,大概是想着,自己在秦荼这不算特别,甚至不算用心,在她生病难受时连给颗糖都做不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难受,心脏都被揪成一团般喘不上气。

“什么?”秦荼没有听清。

“没什么,秦姐姐安心休息,嗯?”唐荒回神,试图哄她睡觉。

“不困。”大概是生病真的会让人变得脆弱,一向不爱回忆过去的秦庄主觉得心底有些闷,那些沉淀过的岁月酿成一坛酸涩的酒,惹得人心底泛酸泛软,想了想,秦荼就这么抵着唐荒的肩慢慢讲来:“你知道我不是寻常人,参了也不是,她给的药和我之前给你解毒的药是同根同源的,只不过一个用的是我的本源,一个是她的。”

唐荒自然记得,自己当时吃的药也是苦涩异常,同时伴有一股异香,那股味道和秦荼血液的味道无限相似。

“说来这药还是我帮她练的,没料到兜兜转转又回到我身上了。”想着,秦荼笑了一声。

笑完她声音又低了下去:“小初一,你当时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而是天然的缺陷。”

“是我逆天而为强制性将力量保留在你娘身上导致的缺陷,要是陈陋没能找到你,那么你就会彻底死去,世上唯一的那条龙便会是你娘。”

唐荒身子有些僵硬了,她想了很久她一介孤儿怎么会被人下毒,甚至怀疑是父母身份问题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问题,是了,青龙之身的先天残缺,凡医怎么诊断得出来。

秦荼说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绕开这个话题:“还记得我刚刚说做了一个梦么?”

“嗯,什么梦?”唐荒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很慢地收紧抱住女子的手,只希望时间慢一点,将那些絮絮叨叨的琐碎事情慢慢讲来。

“……”秦荼眼睫又落下一点,“……我梦见,最后,最后我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待到那日,秦荼势必以一己之力对峙神明,没什么战友一说,不过利用者与被利用者的关系。她所求不过一方安宁,事成不为人知,事败灰飞烟灭,怎么想都是无端寂寥,这寂寥像是她独自渡过的无数中秋佳节,举头赏月时心底的那份酸涩。

难以言明,冷暖自知。

秦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轻叹了口气:“抱歉啊小初一,我不曾愧对什么人,唯独见着你,总觉得亏欠。若非是我……你们神兽都可以自由自在活过很长一段年头。”

“不亏欠。”唐荒重复一遍:“秦姐姐不欠谁的。”

这是神兽与生俱来的命运,又不是秦荼强加给他们的,何来亏欠一说。要说欠那也是老天爷欠他们的,关秦荼什么事?

秦荼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再往后秦荼没有声音,似乎是睡着了,唐荒静静坐了很久,一直到手臂有些发麻时才将人轻轻放在榻上,拢了拢她被角,看着安静阖眼的人有些失神。

窗外明月皎皎,疏影斑驳在窗杦上,送来习习凉风和纺织娘的鸣叫,唐荒走过去将窗子关上。

那晚唐荒没有睡,就这么守在秦荼旁边,时不时试探着她的体温,一直到温度降下来才小憩一会,只是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梦境光怪陆离,恼人得紧。

待到清晨唐荒惊醒了一次,看到秦荼睡得安静祥和慢慢放下心来,却再也没了睡意,本打算就这么等到天明,有人很轻地敲了敲窗子。

唐荒瞬间警醒。

外边的人也不急,安静了好一会。唐荒顿了顿,慢慢打开窗子,是参了。

参了冷淡的目光很是清醒,完全没有刚起来的倦意,她稍一颔首,问:“秦荼怎么样?”

“退烧了。”

参了表情没有变,似乎是专门过来问这一声,问完就走:“嗯。”

唐荒看她打算走,喊住人:“等等。”

参了稍微测过身子,没有说话,冷淡的眼神仿佛询问她什么事。

“您和秦姐姐……是什么关系?”

参了看着少年颇有些踌躇不安的眸子,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商贾和客人的关系。”

唐荒愣了愣,她还以为至少会是一个好友的关系呢。

看出她的疑惑,参了言简意赅:“我和她并不相熟。”

“要是你心悦她,不必在意我。”

这话说得烫耳,唐荒几乎是下意识回身看还在床上的秦荼,看到她没有动静才慢慢回头,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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