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昕颜是个很愿意听劝的人，但唯独关于池棠的事情，她不敢听任何人的话。
就算钱舟说的很多话都大有道理，她还是没能按着照做。
日子一天天过，万昕颜还是和以前那样忙着跑实习公司，忙着做kiki老师布置的大作业。
唯一和以前不同，是万昕颜跟池棠相处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保持距离。她会借着合约恋人的身份，在人潮中第一个奔向姐姐，也会主动牵住姐姐的手。
万昕颜的日子蜜里调油，哪怕她和姐姐没有确定关系，有时候一瞬间的心动，也够她甜蜜好半天。
就在今早上班之前，万昕颜还收到了家门口放着的一束鲜花。想来情人节近在眼前了，姐姐没有提前跟她说，应该是给她的一个惊喜。
万昕颜赶时间上班，抱着花看了一眼，拿起来就带去了实习的公司，想放在工位上养着。
一进公司，抱着一束鲜花的万昕颜就引起了同事的注意。
这家公司的员工都是搞艺术的，年纪轻的虽然有个性但都很好说话，年纪略长几岁的又是温和知交的。他们看到万昕颜捧着花进来，都纷纷笑着打趣。
“小万，你这是脱单了呀？这就过上情人节了？”
“哎哟，幸福的啊，这花真好看。”
“昕颜，你这花真香，对象送的吧？”
一路上的同事都纷纷羡慕。
万昕颜嘴角上扬，那笑容深深嵌进了面容里。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万昕颜随手吃着便利店买来的菠萝包，想着等会儿趁着休息时间把花插进办公室的瓶子里养着。
就在万昕颜刚吃完面包的时候，钱舟学姐顺路上来找她了。
“我一上午都在听公司的人说你收到了玫瑰花。”钱舟抱着臂走近，定睛一看还真是花束，“不是吧小昕昕，你真的和你姐姐在……”
“嘘！”万昕颜现在捂钱舟的嘴巴已经捂习惯了，真怕这个大喇叭把全公司的人招来，她压低声音，“隔壁工位人都没走光。”
“我没看见人嘛。”钱舟凑到花束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她越看越是吃惊，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天啊，你姐姐这么有钱？”
“嗯？”万昕颜不懂。
“这个啊，这个花可是进口牌子，就约等于花店里的艾玛狮，高端牌子啊！这上面的丝带都是真丝的，听说这个压花都喷了金漆。”钱舟说着说着举起花束，抬起来露出了花束底座，“而且底座上会用稀有墨水写上送花人的名字，我来看看是不是真有。”
“这是……Vivian？”钱舟一读出这个名字，神色大变，然后迅速将花放回了桌上，“小昕，这个……”
“你说什么？”万昕颜的脸色更是难看，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Vivian……”钱舟正经起来，“这花是薇薇安送给……上面还写了一行小字。”
“上面写了什么？”
钱舟有点念不出口，“这……”
“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亲爱的，我等你。”
万昕颜攥紧手，骨节森森发白，“我真是白痴，还以为是姐姐送给我的。”
“小昕，丢了吧，眼不见为净。”钱舟好声好气地说道。
“不，我会原封不动地送回去的。”万昕颜苦笑，“我想好好问清楚。姐姐明明告诉我，她们会彻彻底底地断了。”
钱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拍了拍万昕颜的背，“小昕昕啊，我、我只能劝你放平心态。”
“我没事。”万昕颜背过身，双眼无神地盯着花束，又自嘲一声，“我真的没事。”
整个下午万昕颜都闷闷的，就连晚上去徐楷老师那边学习的时候，她也魂不附体。
“夸你两天，今天状态就又不对了？”徐楷一眼就看出万昕颜有心事，她那紧缩的眉宇让人看着就发愁。
万昕颜咬唇，“没事。”
“你最好没事。”徐楷才不想花时间和万昕颜聊那些无望的感情，她拿出万昕颜前几天交的设计稿，这是改过的一版，“你这个作业还能入眼，赶紧打起精神，我有想法带你去一个大秀。”
“什么大秀？”万昕颜抬头，对这个事情明显来了兴致。
徐楷转身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了万昕颜，“你挺有天赋的，要是愿意一直做这个，哪怕是为了某个人一直做这个，就跟我去这个秀吧。”
万昕颜打开邀请函，“在珐国？”
“嗯，差旅费公司报销，去一周。”
“我真的可以去吗？”
“很忙，你要是有把握能做好一切，就跟我走。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答复我。”徐楷也不会强迫人，给足了考虑空间。
万昕颜收下了邀请函，塞进包里。
“行了，状态不好就早点回去。”徐楷挥挥手，头也不抬地就让万昕颜走了。
万昕颜一愣，她记得徐楷不是第一次这么关照她的情绪了，“徐老师……”
“嗯？”
“谢谢你，你真好。”万昕颜鞠了一躬，“我会好好考虑参加秀场的事。”
徐楷依旧低着头在画稿，“走吧。”
万昕颜没再多做停留，她拿起放在门口的花束，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去了。
路上有些拥堵，公交车上人挤人。万昕颜拿着那束花，麻木着神色，站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天边的火烧云透着粉色，车上的小孩指着云朵，对着妈妈细生细气地说：“妈妈，好漂亮。”
“是啊，粉粉的。宝宝，知道过几天是什么节日吗？”
“什么节日呀？”小孩天真的问。
母亲耐心回答，“是七夕节。这粉色的云朵啊，让妈妈想起了一个神话故事。”
小孩的母亲绘声绘色地讲起了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
万昕颜一字不落地听了。
牛郎织女的故事……
当年是池棠亲口讲给她听的。
万昕颜一闭眼还能想起来池棠讲故事的时候有多温柔，看向她的时候眉目又是如何柔美多情。
当时年纪还小的万昕颜，也和这个小孩一样，天真无邪地抬起头，对着姐姐诉说了心中妄想，“姐姐，我也要走过鹊桥，去迎接姐姐，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只记得池棠失笑，抚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小颜，我们不是牛郎织女呀。”
“为什么？”
“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万昕颜闭眼，从回忆中回神，正好公交车也到了站。
她拎着花束，迈着沉重地步伐，从车站一路走到了池棠的家门口。
“长大就知道了……”万昕颜靠着姐姐家的门，“姐姐，我还是不知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走鹊桥，能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万昕颜眸子一沉，将花丢到了门边，然后靠着门板慢慢滑落，蹲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万昕颜听见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池棠回来了，她看到万昕颜蹲在门口的时候，有些诧异，“小颜，你怎么在这？”
“姐姐，我不知道你家的钥匙在哪。”
你知道我家钥匙在哪，我却不知道你家的……
“那你回去等呀，蹲着累不累……哎，小颜，你这是要给姐姐送花吗？”池棠很快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那束花。
万昕颜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了池棠，“姐姐，要是我送你花，你会收下吗？”
“会呀。”池棠想都不想，没有一丝犹豫。
“姐姐，你知道收下这个花是什么意思吗？”万昕颜靠在池棠肩头，气息若有若无的扫过姐姐的脖子。
池棠脖子一僵，在万昕颜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显露出些许抗拒。
“小颜，你送的花，我怎么可能拒绝呀。”她的语气却还和平时一样温温柔柔的。
万昕颜收紧拥抱的双臂，“姐姐，过两天就是七夕，就是情人节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小颜……”
“姐姐，你说我们能像牛郎织女一样吗？”
“小颜，我们只是做戏，你不用这么当真的。”池棠轻柔地拍拍万昕颜，“但是你送我的花，我一定会收下好好珍惜。”
“姐姐，那你拿起那束花看看。”万昕颜特别提醒，“底座有字，你仔细看看。”
池棠不知道这花底座写了什么，她听着万昕颜的话，就把花拿起来了。
她举起来，借着楼道的灯光看。
“姐姐，看清了吗？”万昕颜眉心聚拢，满脸失落，“送你花的人，是谁。”
“这……”池棠看清上面的字后，抱着花像抱着烫手山芋一样，丢也丢不得，拿也拿不住。
万昕颜终于忍不住满眼打转泪水，“姐姐，你明明说过，会跟她断了的。为什么她还说在等你？姐姐你瞒着我什么了？不是要我帮你吗？”
“小颜……”
“她等你，你会去吗？姐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会跟她在一起？我们的合约，是随口一说吗？”万昕颜本以为自己是个很会隐忍的性子，可是一旦暴发了一点，她就再也藏不住占有的欲望。
“不是的，小颜你听我说。”池棠按住了万昕颜的双肩，“你冷静点。”
万昕颜搂住池棠的脖子，抬起幽暗的眸子，“姐姐，我冷静不了。你总是瞒着我很多事，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我……”
池棠实在没有办法，她有点害怕万昕颜这么看着自己的眼神。她抬起手捂住了万昕颜的眸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池棠亲完后松开手，“小颜，乖，你听我说。”
万昕颜一下就冷静下来了，眼神也清澈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