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杏喜欢往海边去看海,也喜欢就坐在河道两侧看眼前潺潺的流水;喜欢看花开花谢,也喜欢就着雨夜坐在室内看雨水滂沱,而夏油杰年幼时又恐无人看顾,所以一直带在身旁。逐渐的,夏油杰长大也开始没事时就找个地方坐下,看海看花。
刚开始的时候嘛,都是打发打发时间,夏油杰盯着远处,脑子里随便翻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间久了,也品出了一点妙出来,最舒服的时间自然是春秋时节,花也明丽,风也温柔,一点点压力和疲惫也会在这漫无目的的状态下碎成渣去。
夏油杰靠着树,坐在新长出的嫩草上,昏昏欲睡在春风里,最近的睡眠好全靠食梦貘吃掉梦来,保他一夜好眠。时间是如此不经过,从抓食梦貘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夏油杰现在已经三年级了。
他近来少有如此闲暇的时间,上课,上剑道课,抓咒灵充实咒灵库,去五条家找五条悟,偶尔还要去夜蛾正道家,夜蛾正道会帮他补一补咒术课,前一阵子夜蛾正道还在研究他的新想法,整日泡在手作室里,连带着他也泡在手作室里。除了这些做惯了的事情,有空还要抽空陪赤也和真田打网球,陪小山千夜练排球。
是的,夏油杰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真田弦一郎也打网球,因为同上剑道课的关系,他们的运动话题一般就止步在剑道上,只一次偶然看到真田弦一郎还背了网球包,问了一句,才得知他也是打网球的。原本想介绍他和切原赤也认识,却又想到两人估计都受不了对方的性子,便作罢了,只是这些都是免不了被抓壮丁当陪练的。
夏油杰觉得他身边的时间似乎就是一个巨大的网球世界,邻居兼好友打网球、剑道同学兼好友打网球,就连学校里高他一年级的风云人物也是打网球的,唯一的慰藉就是小山千夜还□□的留在排球事业上了,只是近来也问夏油杰他要不要去尝试去打网球。
夏油杰天天东窜西跑的,夏油杏也不管他,只让每晚九点前回家,去哪要给她报备一声,还给他买了手机方便联系。夏油杰是发现了,夏油杏没了他乐得清闲,对此夏油杏回应这是因为给夏油杰足够的信任。
春风和煦,夏油杰这一躺就到了黄昏,将入夜凉风也渐起,夏油杰起身掸了掸身上,准备回家做饭了。自他年岁见涨,能给夏油杏分担的家务就越来越多了,现在偶尔也开始做饭,今天就是这样一天。
先顺路去超市采买了一下食材,回到家后就见夏油杏靠在沙发上昏沉睡着了,身边还摊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和笔。夏油杰把书收拢到一边,找了个毯子给她盖上,自己转身去厨房准备今晚的饭食。
好一阵叮当,夏油杰再怎么小心翼翼摘洗也是压不住声音的,夏油杏缓缓醒来,看见将进的暮色,“回来了呀。”她出声和夏油杰招呼了一声。
“嗯。今晚吃咖喱饭。”夏油杰随口应了一声。
“好耶,谢谢小杰。”夏油杏抱着自己一摊子书往书房走去,期间还不忘经过厨房看一眼今晚的食材。
其实夏油杏按年岁算,也不太小了,但表露人前的一直都是有点孩子气状的,只有夏油杰知道她内里是个很果断且明晰自己内心的人。夏油杰年幼的时候还偶尔担心过她会不会想着再婚然后会疏远他,夏油杏似乎有一次看穿了他的想法,只道她无意于此,才安了安他幼小的心。
咖喱煮好后,夏油杰用勺子分装在两个碗里,两人相对静默着吃完了饭。饭后夏油杰才向夏油杏提出了自己明天要去夜蛾家跟随夜蛾正道学习。
“那你从花店带束花去吧,之前和夜蛾夫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听她咳嗽,好像最近身体好像不是太好,希望她看点春天鲜艳的花心情舒畅些。”夏油杏起身,从钱包里抽了些纸币出来,顺便把这个月的零花钱给夏油杰。
“好。”
翌日。
夏油杰早上抱着花敲开夜蛾家的门,今日却是夜蛾正道来开的门,卧室传来了一点女人细微的咳嗽声,夜蛾夫人果然是病了。
“夜蛾老师,这是妈妈让我带来给夫人的,希望她看着心里舒服些早日身体康复。”夏油杰将花束递给夜蛾正道,夜蛾正道道谢后让他进来,自己则是从柜子里找了个花瓶将花束装好,放进了夜蛾夫人的房间。
夏油杰在客厅听到夜蛾夫人和夜蛾正道略做交谈,声音弱弱,总觉夜蛾夫人似乎不是一般的换季感冒。
夜蛾正道和夜蛾夫人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把时间留给了她独自修养。转而请夏油杰进他的手作室来。
“夜蛾夫人是单纯换季生病感冒吗?”夏油杰问夜蛾正道,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知道夜蛾正道也是一个不拘小节心肠又软的人,自己又是对方私下里的学生,更是不会在意他这样有些越界的关心。
“你看出来了啊”,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是术式反噬。”
“术式反噬?之前没有听您提起过。”
“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夜蛾正道自责道,“今年不知是哪的风声说我能制作出有灵魂的咒骸,能抽出人的灵魂死而复生,这当然基本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有诅咒师认为是真的,钻了空子。而随着年日渐久,有些家传术式传下来已是不易,又因是家传术式,所以继承者很少会自己去摸索。但一代一代会散失些记录,在规则允许范围外强行使用一些术式,就会有术式反噬一说。”
“不会是给悟的那个咒骸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了吧。”听夜蛾正道这么说,夏油杰第一反应就担心是不是自己间接害了夜蛾夫人,“可是小白是低智咒灵产物,并不具有灵魂一说。”
“应该不会是从悟那泄露的,五条家防备森严,悟那孩子也从不让咒骸出院子。而我一直有在研究生命咒骸这个命题,也有可能是有心之人注意到也说不准。”夜蛾正道已经将这件事在心里翻来覆去盘剥了好几遍,只能得出是自己没有藏好的结果。
“……那夜蛾夫人那边。”夏油杰虽然和夜蛾夫人接触不多,但还是有些感情的,只听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到底是难过的。
“我已重新安排过防护了,只希望她能多坚持一阵,等我找到方法给她治病。”夜蛾正道有些凄凄,他和妻子也算是从小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起长大,情分本就不少,现在妻子又因他受伤,就是万千话语在心头难以言表。
夜蛾正道对夏油杰言语未尽,只咽下在了自己心里。
“这阵子我估计顾不上你了,你先看我之前整理的封印术相关的内容吧。”夜蛾正道从书柜拿出了一沓资料,递给夏油杰,自己则是又埋头从古籍里找有没有能扭转术式反噬的方法。
看夜蛾正道心焦又凄凄的样子,夏油杰思绪万千,一时接受不了鲜活的人会不知何时会离去一时又对那些诅咒师和诅咒师背后的人愤愤,最后只能拍了拍脸,埋头苦读封印术的相关内容。
咒术界这么多年实际是没什么进步的,术与术之间又有相通性。封印术看似百千年传承中修改了七七八八,但在近代的改良却几乎没有,内核还是同一套的。夏油杰一边整理笔记,一边举一反三,一时就已经学了个大概,时间也快要到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了。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你把资料带走看吧。”夜蛾正道出声道,将夏油杰思绪拽出了资料里。
“好。”
夜蛾正道又嘱咐了一番夏油杰为了安全最近还是不要来他家,有不懂的可以打电话来问他,夏油杰也知道背后的复杂性,没有多问只点点头,趁着日光正好离开了。
乘着电车回家,夏油杰一路上也有暗自注意有没有陌生之人的窥伺,还悄悄放出窥伺咒灵围着自己周身转了一圈。大概在别人眼里夏油杰这个小孩是不重要的,又或者根本没注意到他,总之他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暂时放下心来。
夏油杰心里又盘算着这事要不要告诉一下五条悟呢,但说吧实际上和悟又没什么关系,悟也不是一个会管别家事的人,不说吧悟知道后又要说自己刻意瞒着他之类的话了。唉,不然还是说吧,借此让他管一下小白,让它别在五条宅上蹿下跳也是好的。
小白这个咒骸和咒灵的结合产物,到了五条悟眼皮子下却一点不像和夏油杰相处时的乖巧模样,夏油杰从五条悟时不时打来的电话里得知小白天天在他院子里爬高摸低的,五条悟却不会怪它,反而借着找小白的话跑遍了五条宅里之前没去过的地方,包括不限于户外的房顶和室内的密室。
为了以防万一,夏油杰又是七拐八绕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