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浅,不多时便悠悠转醒。
刚推开屋门,就见长廊中,凝止从远处跑来,脸上还有几分焦急。
凝止大大咧咧的扶着柳枝吟的肩膀,大口喘着气。
柳枝吟则是轻拍着她背顺气。
“我跟你说,我从我爹和别寒衣那里听到,说是南樛不久之后可能会从西南入手,你家那位不就在那里吗。”
柳枝吟的脑袋晕乎乎的,心脏此刻加速跳动着,说不上来的不安心。
难不成是昨晚李太傅的话语影响到自己了。
晃神一会儿后,柳枝吟深吸一口气,她相信祝司停。
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到时候再好好问问那些困扰自己的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柳枝吟安慰凝止不必担心,回来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南樛自己从未好好了解过,看来要抽时间好好打听一下了。
等等,柳枝吟转头看向正歪着头凝视着自己的凝止。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人脉吗。
“凝止,你知不知道关于南樛之类的事情。”
凝止用食指在脸上敲打着,“好像是听我父王说过。”
“据说十几年前,南樛遭遇过一场劫难,似乎是臣子谋权篡位,屠杀了三天三夜,血流成河,尸身千里,王室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头颅被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
“你说想当皇上就当,干嘛非得赶尽杀绝呢,还把头颅挂起来,就不怕人家冤魂来报复吗?”凝止若有所思的问。
柳枝吟整理脑海中的信息道:“恶人怎么会想这些。”
所以说,祝司停原本是南樛前朝太子,遭遇现在主持着南樛大权的人的屠杀。
祝司停是要将在南樛发生的一切再在嘉清重演一遍吗?不,他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
难道只要萧复疏将皇位让给祝司停,一切就可以平安无事。
不对,祝司停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皇位,要复仇就必须要军权,祝司停要的是虎符。
所以李太傅的意思是,要自己帮助祝司停夺取虎符。
她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还真是被高看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祝司停真的需要自己才能报仇的时候,她是会选择帮助哪一边的人。
柳枝吟不禁想入非非,连凝止的呼唤声都听不见了。
直到凝止大力摇动自己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怎么突然问起南樛的事情了,怎么担心衡王啊。”
凝止半开玩笑的说着。
“你们两个也是神奇,明明当初是一人给把剑就能互相残杀的地步,现在倒是——”凝止没有把话说完,话里话外都是打趣。
柳枝吟被她这么一闹心情倒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凝止大概是看出柳枝吟有些不对劲,便花费了一整天陪伴着柳枝吟,黄昏降下,见柳枝吟恢复平常模样才放心的离开衡王府。
刚一出门,就看见马车停在府前,凝止也没有多想,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愣了下,别寒衣正在里面坐着,像是等候许久了。
凝止也不客气,自然地坐在身侧。
“怎么不见你找我那么积极。”别寒衣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委屈。
凝止并不客气,“我找你干嘛,你倒是不请自来。”
“我好歹也是帮过你这么多了,朋友肯定得算吧。”
“是是是,好朋友,走吧。”凝止敷衍的糊弄过去。
别寒衣报复似的,硬挤着凝止坐了过去。
凝止忍住不揍别寒衣,她怕别寒衣爽。
一路上,凝止都欲言又止的。
她想多了解一些南樛的事情,这样柳枝吟可能会安心一些。
尽管表面上柳枝吟似乎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但是怎么可能有人不去担心自己的爱人。
往往凝止想从别寒衣这里知道点什么东西,别寒衣都要求要些“代价”。
算了,为了姐妹,这点事情算什么。
凝止略显扭捏道:“喂,你知不知道南樛之类的事情?”
别寒衣嬉闹的表情平静下来,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他也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只是有些事情,大家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最好。
“我只知道南樛发生过的大屠杀。”
凝止翻过去一个白眼,这些她也知道,真是问了跟没问一样。
剩下的时间,别寒衣不再像之前那样逗着凝止玩闹,而是不知在若有所思的想些什么事情。
众人似乎都对南樛有些顾虑。
远在天边的祝司停稳坐在高位之上,微微颔首。
底下的王员外头顶冒出冷汗。
祝司停上来就抛给王员外三个问题。
你可知外面为何有那么多难民。
你可知朝廷降下的赈灾粮食在哪里。
你可知为何员外府富丽堂皇。
一个个问题像是炸弹,稍不注意,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良晌,王员外说不出一个字。
跪下来的双腿已然抖成筛子。
一旁的诩风早就等不及了,忙在一旁催促。
“王爷,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
一听这话,王员外连忙抬头,用着颤抖的声音说。
“冤枉啊,王爷,我冤枉,小的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解释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祝司停并没有立刻杀了他,只是吩咐诩风先关入地牢之中,尽管这结果让诩风不是那么满意,但是主子的话谁敢不听。
于是便只能不情不愿的押了下去。
祝司停并不是打算放过王得发,只是死也要有个时候。
王得发身上的价值还有,所以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直接死太痛快了。
吩咐完这些事,祝司停回了屋内。
从箱底下翻出一套衣物,乔装打扮好从后门偷溜出了府。
途中经过一条巷子,巷子内杂七杂八的躺着一些人,整个城池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氛。
一路走到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少。
让人一度怀疑难道这座城里没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吗?
即使乔装之后也难以融入这种氛围之中,天差地别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祝司停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游走在这座城池之间。
直到暮色时分,一缕夕阳的蚀光落下,尚且打道回府。
阴影所包围住的巷子中传来一阵动静,那声音很明显,是打斗声。
为了抢夺食物生存下去,难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这种事情就算是阻止了一次,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正抬脚准备走时,鬼使神差的,祝司停还是走了进去。
就像是所想的,几个稍大些的孩子,围着另一个略小些的孩子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祝司停皱着眉头,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手腕发力,石头似一道剑影飞了出去,直直砸在其中一人的膝盖上。
那人吃痛的跪下,祝司停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又是随意的扔了过去,很快,几人纷纷都跪了下来,像是在向祝司停朝拜一般,霎时,场面变得有意思起来。
一毛头小子刚想破口大骂,祝司停也不给他机会,石块就这么狠狠砸在脸上。
眼瞅着双方实力悬殊,那几人也不再选择纠缠,起来就飞速向巷子的深处跑去。
祝司停瞄过去倒地不起的那人一眼,转身准备走。
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谢……谢。”
听到那声音,祝司停愣了一下,是个女孩。
若不是她出声,可能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只见她全身裹满破布,有的地方因为经常性的殴打,已经浸满血迹。
即便是这样,祝司停依然看着她慢慢扶着墙起身,哪怕第一次倒下去,仍是强撑着站起身来,挺拔又顽固。
祝司停勾唇,这倒是让他想起他的小娘子了。
还未站起多久,几秒后,那女孩又直直倒了下去。
祝司停思索后,走过去提起那女孩轻功上了房顶。
这里的天黑的很快,不多时就已经黑透,不提灯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用完膳,祝司停缓步朝着安放那女孩的房中走去。
推开门,一双带着警惕的黑色眸子紧紧盯着门外之人。
祝司停自动忽略这一举动,毕竟傻子在陌生环境还会哭喊。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水,祝司停递给她。
女孩身上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身上头上裹满白布倒有些好笑。
尽管还保留警惕性,但是应该也知晓是眼前人救了自己,能救自己,也就能杀了她,所以没有多少犹豫接了过来。
看着女孩一饮而尽,祝司停反倒是笑了起来。
打量完房间后,又将视线放在祝司停身上。
“你为什么要救我。”
“顺手的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女孩心中不禁苦涩起来。
原来她的命就是这么不值一提。
“叫什么名字。”
女孩扣了扣手,低头:“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家人,只知道是奶奶在大雪天捡到我的。”
祝司停摸着衣袖下的木人到:“叫风啸雪如何?”
风啸雪抬头小心问:“我可以叫这个名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眼底的欢喜掩盖不住。
祝司停淡淡点头。
“休息吧。”
随后便迈出屋门。
祝司停可不是白救的,此人性格单纯,带回去给秋慈做个伴不错,或者培养培养也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