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学校，寝室里，宁辰已经率先回来，尸趴在那里，像是累垮了。
江野拍了拍宁辰的被子：“宁辰，你昨晚去哪儿了？”
宁辰支支吾吾说：“还能去哪儿啊？去嗨了呗。”
江野：“去哪里嗨了？说来听听。”
宁辰费劲的撑开眼皮：“野哥你怎么了？怎么一个劲的追问我去干嘛了？”
江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可他确实担心，纠结半天才忍不住问他：“你……有没有跟那个何远……干什么事儿？”
“干什么事儿？？？”宁辰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怀好意的笑着看江野，“有，好事儿干的可多了，你想听细节吗？”
江野脸色青红，他摆摆手：“细节免了，我不想听，就问你安全措施弄好没？”
“你居然不听！没劲……”宁辰撑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呼出，“放心，我没跟他那啥，我还是有分寸的，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上床的。”
江野被宁辰直白的话给呛的不行，他看着宁辰：“你说话……能不能悠着点？”
宁辰一撇嘴：“可你不就是想问这个？”
江野：“是这样不错，可你……”
宁辰打了个哈欠：“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可你可你的，野哥，你让下，我要下床。”
江野让开，宁辰跳下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宁辰倒水的时候注意到江野视线，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在观察什么呢？”
江野：“没什么。”
宁辰喝了口水，眯眼打量江野：“野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研究过？”
江野迷惑：“研究什么？”
宁辰指了指自己：“同性恋，gay。”
江野险些跳起来，他嫌弃的说：“我研究这个干嘛？我又没病。”
宁辰：“可你看着像研究过的，一般直男不会问我这些，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江野：“……”
宁辰凑近：“野哥，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
江野斩钉截铁：“不是。”
宁辰不信：“你确定？”
江野更加斩钉截铁：“确定！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刮你！”
宁辰后怕退两步，说：“好吧，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二人都默默闭嘴去干别的。
宁辰忽然想起什么，问江野：“野哥，你钓鱼计划进行的咋样了？你别跟我说你中止了。”
江野忽然回想起昨晚，那种羞耻忐忑不安再次涌上心头。
他强装着镇定：“还行吧。”
宁辰：“我看最近季连城也没总跟林伊纯在一起，你说他俩是不是分了。”
江野：“分什么分，就没好过。”
宁辰眨巴眼睛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笃定？”
江野有些焦躁：“如果季连城跟她好了，还同时跟别人暧昧着，那算什么？不成人渣了嘛？”
宁辰：“可没准他就是这样的，脚踏好几条船呢？你自己之前不也是这么说他？怎么突然间又转变成这样了？你在这里坚信什么？”
江野被宁辰怼的无话可说。
宁辰凑近他，看着江野：“野哥，我发现一个问题。”
江野有点怕了宁辰的问题，但还是佯装淡定：“什么问题？”
宁辰：“你好像特别相信季连城。”
江野狐疑：“有吗？”
宁辰：“没有吗？你这么肯定季连城不是那种脚踏好几条的人，不是相信是什么？还有，你钓鱼计划都快俩月了，进展成啥样也不跟我说，如果季连城有什么劲爆的瓜你作为多年恩怨的情敌不应该一早给他爆出来？你到底在搞什么？这么久了瓜也没爆，还说对方不是那样的人，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被他策反了。”
江野有些拙舌：“不可能！我不可能被他策反，还有我从来没说过我相信他，也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踏马在这儿乱给我扣什么帽子？”
宁辰见状急忙收好卖乖：“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野哥，你就当没听见。”
江野：“……”
江野有些承受不住宁辰的跳跃思维，想着出去，然而一出门就撞上了李明轩，看到李明轩他才想起昨天晚上酒后的胡话，便跟他对方道歉。
李明轩惊讶，随即反应过来：“野哥，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是gay，那些话对我没任何影响。”
江野：“可我看你昨晚就那么走了，以为你……”
李明轩摇头：“野哥，我就是提前走了，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一定要给自己寻求个心理安慰的话，就去给宁辰道歉吧，他才是无辜受害者。”
宁辰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跑过来凑热闹：“发生了什么？谁要给我道歉？谁对不起我了？”
江野：“……”
好家伙，刚刚摆脱了这厮。
江野转向宁辰：“是我，我昨天说错话了。”
宁辰眨巴两下眼睛：“说错话？说错什么话了？”
江野有些难堪的抓了下头发：“我……昨晚说了自己讨厌同性恋这种话。”
宁辰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那你讨厌我吗？”
江野：“你还好吧。”
“还好吧？！”宁辰欲哭无泪，“我这么秀，你居然还好吧？太伤心了！”
江野：“……我的意思是，你很好，我不讨厌。”
宁辰立马切换表情：“那你喜欢我吗？”
江野恨不能给对方揍出去：“滚！”
宁辰夸张的叹道：“可不喜欢就是讨厌，野哥，这不就是你的理念？”
江野还从没想过自己的理念这么别致，他转身离开寝室，不打算说再多，说多了误会更大。
宁辰忽然想起什么，后面跟上江野：“野哥，现在有个方法可以向我证明你不讨厌我。”
江野：“什么方法？”
宁辰拉住他：“别走这么快！你腿这么长！”
江野挣脱开宁辰的爪子：“别拉拉扯扯，有事儿说事儿。”
宁辰：“最近有个漫展，我认识一个团队，他们让我找学校里的美人，我起来想去学校里最帅最美的就是你啦。”
江野：“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宁辰：“哎呀！就是人家团队现在却一个cos的人！忙翻天了找不到合适的人补！”
江野：“cos谁？”
宁辰：“去了看看哪个却人就cos哪个喽。”
江野蹙眉：“没兴趣，不去。”
说完，江野打算直接走。
宁辰急忙再次拉住他：“有钱有钱有钱的！又不是免费给人打工的！”
江野停顿下来看向宁辰：“你觉得我缺钱花？”
宁辰：“不缺……但你可以试着自己赚点，不做一个硕大的寄生虫。”
江野被宁辰再次逗笑了，他说：“生我养我，天经地义。”
宁辰：“……”
得了，又一个隐形少爷朗。
江野先去学校餐厅吃饭，下午打算去训练训练。
大学生活其实挺无聊的，当然，自己想找乐子还是很容易的。
可江野这人有点孤僻桀骜，跟班里那些人都玩不到一起去，况且体院的男生也就那样，一出去不是开黑就是开黄开浪，他知道，所以不去凑那个热闹。
体育生的奇葩事儿可太多了，江野有时候确实觉得荷尔蒙分泌过多会让人兴奋，但如果不自己控制，任由其放肆，那结果可想而知。
他曾经跟白昊天好奇着一起查看小程序“HIV预防阻断2小时”，发现自己朋友圈居然十来人使用，当时俩人的三观直接被震碎。
这世道，可真凌乱。
吃饭的时候，江野坐在靠窗位置，他特意选了个不怎么火热的点来，可周围人看到他时还是齐刷刷看向他，期间有几个过来要联系方式，直接被他拒绝了。
这种被四面八方凝视的感觉让江野感觉很不爽，可他又不能随意发火，只能硬着头皮吃完迅速走人。
——
回到到学校后，江野又开始按部就班的训练，这天他在训练场，苏凝静给他打来电话。
江野回想了下自己自从上大学就没怎么跟苏凝静联系过，一个月一两次，屈指可数。
江野接听电话，苏凝静那边估计没想到他接的这么快，听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
苏凝静：“阿野，你最近怎样啊？”
江野：“挺好的。”
苏凝静：“钱够花吗？”
江野：“够。”
苏凝静：“不够一定要跟妈妈讲啊，不用自己出去赚，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好好训练。”
江野：“嗯。”
江野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亲妈打电话成了这样，他知道苏凝静急于从他这里得到“宽恕”和“谅解”，而江野也能理解苏凝静的做法。
可无论怎样，江野还是无法忘记苏凝静曾经对他带来的伤害，尽管这伤害相对于江天明来说微不足道，可他心里始终埋着那根刺，拔出会让自己疼，不拔会一直扎着苏凝静。
这种矛盾、纠缠、无法释怀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江野的长大而消散，反而是让他和苏凝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尤其是苏凝静有了新的家庭后。
江野想，或许自己可以试着懂事一点。
“妈。”江野唤道。
苏凝静明显愣了下，然后十分开心的应道，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说：“阿野，妈妈知道自己亏欠了你，你如果以后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妈妈说，钱不够直接跟我要，不用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
江野心里五味杂陈：“妈，你钱很多吗？”
苏凝静：“是你翟叔叔比较大方，给我的时候也会想着你。”
江野：“哦。”
翟叔叔大方，江野听到这话，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好像，他是那个累赘一样，他只配别人对他“大方”，而这个别人就是他亲妈。
江野闭上眼睛，感觉眼皮有些刺痛，他搜刮了一圈脑壳里值得分享的欢乐事儿，好像只有锦赛夺冠这一条。
于是，江野睁开眼揉了揉，说：“妈，我参加那个锦赛你……”看了没？
他句话还没说完，苏凝静那边就被打断了，随即，一道清清脆脆的声音穿过手机无线穿过来，清晰而生动的落入江野耳中。
“妈妈。”
一瞬间，江野原地石化，如同一桶水银从头贯彻到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