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了半张脸,开始明知故问,“姑娘,你是谁,来这竹屋,所为何事?”他一边说,一边向夜昙的方向走了几步,带起泠泠声响。
“我是来救你的……”夜昙边说边循着那响动望去。
这时她才看清,眼前男子及地的粉色衣摆处,还拖出一根粗粗的铁链,链条的另一端,绑在房间的梁柱上。
夜昙好奇地蹲下去,摸了摸那链条。
“你别担心啊,我这就把链条劈了!”说罢,夜昙也不管这粉衣妖精同不同意,直接蹲下,就拿起美人刺劈砍了。
“砰——”金石相击之声传来,震得夜昙手都有些发麻。
然定睛之时,她才发现,锁着这粉衣妖精的铁链纹丝未动。
居然没反应?!既然一下不成,就多来几下好了!
头上的孔雀翎轻薄,此时正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二人相顾无言。
夜昙是懵了,她的美人刺一向削铁如泥,这铁链不知道又是什么法宝,居然能扛得住她引以为傲的兵器。
神君自然是有备而来。此铁链的材质乃是九天玄铁打造,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断。若不然,马上被她救了,他还演些什么?
夜昙不死心,又开始用美人刺劈拴着铁链的柱子。
但还是失败了。
这柱子当然也被神君动过手脚了。
“方才是意外啊,没事啊,不必担心!”夜昙收回美人刺,又从怀里拿出一药瓶:“……我再换一个。”说着,她便将那瓶中的药倒了出来。
神君瞥见那药瓶上的字,身子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化骨散。
他尚来不及阻止,那药水便激得千年玄铁也泛起了白色的烟雾。
少典有琴僵立着,不敢动弹。
看着样子,被这玩意儿溅到,那可不是好玩的啊!
等白雾散去,玄铁却是纹丝未动,神君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法宝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姑娘方才说是来救闻人的?姑娘的心意,闻人感激不尽”,神君向夜昙深深一揖:“敢问姑娘芳名?”
“叫我女侠!”
“女……侠?”神君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喜是忧,喜的是昙儿越来越有江湖经验,忧的是这意味着他获得娘子信任的难度也随之增加了。
“姑娘为何不肯相告姓名?闻人将来若能脱困,也好报答一二。”
“不必了,都是江湖儿女嘛~”夜昙打着哈哈,“姓名何足道也!”
她为何要随意向陌生人公布自己的大名啊?
见夜昙不肯说,神君也不再纠结此事。至此,事情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转身就去拿花瓶中的那株白色花骨朵。
正是昙花。
月上中天,想是再过不久就会开花了。
少典有琴端详了会手中之花,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此时,轻风漾起,他的头发丝不巧飘到了站在身后的夜昙嘴里。
“呸呸呸……”夜昙赶紧吐了出来,又用袖子抹了抹嘴,有些嫌弃。
带有浅浅水痕的发丝又随风飘回,紧紧贴在闻人那粉色的衣服上。
待他转身之时,夜昙又忙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正经样子来。
大美人转身之际,又带起了一阵香风,弄得夜昙有些心痒。
她用手摸了摸鼻子。
香气也太浓了,大约是这叫闻人的狐狸精身上的。
夜昙吸了吸鼻子。
是浓郁的兰香。
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好,但他被采花贼劫色,或许也真的是有自己的原因吧?夜昙暗暗腹诽着眼前这骚包妖精。
少典有琴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将手中的昙花别于夜昙头上。
“既然姑娘不愿相告名姓,那闻人就以‘月下’称呼姑娘,可好?”
“为什么要给我取这种名字?”夜昙狐疑地摸了摸头上的花苞。
莫非这厮早就知道了她的名字?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调戏自己?
“姑娘,有道是入乡随俗,行走江湖是一定要有花名的。”神君耐心解释道。
“那你可以叫我花花呀!”
花名嘛,当然是要越吉利越好,越花越好咯。
“呃……”这未免太不高洁雅致了,“闻人是觉得,‘花花’显然配不起姑娘的隽秀风姿。”
“那行吧,月下就月下”,夜昙没心思再东拉西扯,她想多打听打听那采花贼的情报,也好想办法将那劳什子的铁链剪断了,“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正是”,神君赶紧点头称是,“月下有心救我,闻人很是感激。但绑架我至此的妖精神通广大,凭月下一人,怕是斗他不过……依闻人看,月下还是速速离开吧,免得跟着我受了无妄之灾。”随后,少典有琴又从袖中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只是,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想劳烦姑娘将此信送到兽界酒楼缤纷馆,交予馆中的老板娘。”
“绑你来的是什么妖物?”夜昙接过信件,放入怀中,复又追问道。
只有救出来他,她才有钱拿呀!
“月下,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虽然神君做好了编故事拖时间的准备,心下却也难免焦急。明明说好的,他们怎么还不来。
正思想间,房中的屏风突然被人移开了。
“什么人!”夜昙举起美人刺。
因此,她并未看到自己背后的人正在朝着不速之客使劲儿使眼色。
神君是在示意对方,可千万别掉链子,要按着说好的剧本来。
眼前之人是一粉衣女子。
这是怎么了?莫非她今日掉进了红粉窟了?
“你又是什么妖精?”夜昙转头看向闻人,有些疑惑:“又是一身粉,难不成她是你妹妹?”
“胡说什么呢你!奴家是爱慕闻人公子,所以才穿成这样啊!”眼前的高挑女子抱起双臂,有些不满道。
倒是挺娇俏啊!夜昙觑着这女子,见她五官精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且身量还很高,骨骼却纤细。
还别说,她真是挺羡慕的。
夜昙眼前这粉衣女子原是帝岚绝。此时,他正假装亲热地迎上前去,一手揽住少典有琴的胳膊,一手捂着嘴假笑:“闻人公子,才一会儿的功夫不见,怎么又给奴家找来个妹妹?”还别说,语气中倒真是有些拈酸吃醋的阴阳怪气。
“兰儿,你听我解释……”神君也伸出手,但却是恰到好处地做出了欲拒还迎的意味。
瞧在夜昙眼里,多少带了几分不敢得罪这女子的小心翼翼。
“莫非是你绑架的他?”夜昙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采花贼?!”到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真没想到,原来还是个女贼啊!
“谁说的!”
话音刚落,帝岚绝也自知方才喊得大声了些,怕夜昙察觉,他赶忙一手捂嘴娇笑,一手捋着自己胸前的头发,以示自己是个柔弱美娇娘:“闻人公子,那是奴家请来的客人啊~”
“方才他已经同意了接下来要去我家做客了!”夜昙才不会被这种托词唬住了:“行了,你赶紧放人吧!”
“那怎么行!”帝岚绝用眼神示意神君,就瞧他的吧!“说好的,闻人公子要在奴家这小住几月的~”
“你要怎样才肯放人?”夜昙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决定不再迂回,“开个价吧!”
“除非……”帝岚绝玩了玩自己的头发,“除非你留下。”
一旁的神君也震惊了。
帝岚绝!!!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你还想男女通吃啊!”夜昙脱口而出,“想得美啊你!”
她是为了赏格而来的,又不是来无私奉献的,怎么可能把自己赔进去嘛!夜昙复又举起了美人刺。
既然谈不拢价格,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兰儿!”一抹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此时,一英俊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王!”帝岚绝反应很快。
“你又是谁啊?”今夜怎么这么热闹啊?
夜昙打量这眼前人。娇小玲珑的,若是唇上没有胡须,她还真会以为这人是个娟秀女子。
不过么,这兽界好像一向来就是女强男弱来着。
如此……夜昙摸了摸下巴,那这一切也……颇为合理了?
这绿衣人原是紫芜。
“本王乃是兽界的王爷。”少典紫芜开始了她的表演。
“大王大王,她欺负我~”帝岚绝赶紧躲到紫芜身后。
“什么什么!”紫芜试图揽住帝岚绝,奈何对方身量比她更高,只好改作小鸟依人状。她一手抱住帝岚绝的胳膊,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粗声粗气道:“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如此胆大包天,敢欺负我家夫人?”
“……”此时,夜昙的嘴巴里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自家夫人在他眼前养小白脸,他居然还乐呵呵的,难怪这大王穿的一身翠绿了。
不过,兽界玩得可真花啊。
这不知哪里来的大王,浑身冒着绿光,居然还能无条件地维护出轨的夫人。
这对真爱让她心中顿生一股高山仰止之感。
夜昙一边摇头一边开始鼓掌。
绝!
只是,赞叹归赞叹……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闻人,本姑娘下次再来救你啊!”
夜昙决定脚底抹油,飞快地从一扇窗户处跳了出去。
溜了溜了。
“怎么样?”帝岚绝抱臂:“你打算怎么谢我们啊?”这次他的牺牲也很大好吗?
闻言,紫芜打了他一下,“兄长,紫芜方才演得好吗?”她只关心自己的演技是否优秀。
“很好。”神君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又给了一旁的帝岚绝一个肯定的眼神。
至于感谢么……他方才可没全按剧本走!!!
“……”看在紫芜的面子上,帝岚绝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兄长,我跟你说啊……”紫芜凑到神君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少典有琴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计划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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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离开竹屋后,便返回了她刚租下的小木屋。
推开门,她发现屋里的陈设都已经摆得整整齐齐了。
正是神君趁着夜昙与那竹屋之外的机关周旋之时布置的。
看来自己的师父真的是极其靠谱啊!
夜昙很是满意地躺在熏得香喷喷的床褥之上,又捞起床头案几之上的一块糕点,美滋滋地咬了口,在嘴里含着。
嗯,这桂花糕她很是喜欢!
此时,夜昙才发现那盛放糕点的果盘之下,还压着一张小花笺。
她一把抽出花笺,只见上有手书几行——
晚上别吃太多,早点睡。
“哼!”真啰嗦!
夜昙哼哼唧唧的,又咬了口手上的糕点。
既然特地备了糕点,不就是让她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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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夜昙带着闻人给的手信,来到兽界的有名的酒楼——缤纷馆。
眼前这酒楼,总体而言,是相当气派。门口的四根立柱上盘有祥云纹样。明明是白日,翘角楼上却点着许多灯笼,一副不差钱的豪奢样子。
重楼叠嶂,位置也好。这不,才刚到饭点,就已经几乎坐满了。且客人几乎全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
说起这缤纷馆的历史,不长不短,也有几十年了。
但在这几十年间,能长盛不衰,想必自有它的经营之道。
夜昙大摇大摆地走进缤纷馆,正在挨个欣赏里面的风流才子呢,一绿眉毛的小厮便眼尖地迎上来:“客官,这边请。”
“老板娘?”瞥到夜昙的一瞬间,那伙计也像是被吓到了:“您怎么来了?老板没和您一起来吗?”要知道,他们家老板和老板娘几乎是常年不见踪影的。
“什么老板娘!”夜昙不满道:“本姑娘还没嫁人呢!你这有雅间吗?”
她此次来,就是来找这缤纷馆的老板娘的。
“呃……”伙计有些怔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