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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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绝对不能少赚一分钱的原则,夜昙继续回竹屋来当说客,结果被闻人狐狸精亲切地邀请手谈一局。
她的确喜欢下棋,也就顺口答应下来。
“闻人呐”,夜昙决定先和闻人妖精晓之以理:“哎,出来这么久,我都想回家了,你就不想回家吗?”
“回去哪里?”闻人神君有点愣。眼见渡情劫之事还没眉目呢,怎么能回天上。
“当然是回缤纷馆了!”只有这样她才能拿到余下的钱呀!
“我不想走”,原来她说的是缤纷馆啊。
闻人慢吞吞的语气让夜昙有些烦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回缤纷馆?”夜昙放下手中黑子,不死心地问。
“月下为何一直执着于让闻人回去?”少典有琴跟着放下手中白子,开始明知故问。
刺客香堂的单子已经为她兑换了赏格,也就是母神那还有一半的费用没结清。
正是神君特意和霓虹说好了的,就为了钓住夜昙。
“我才要问你呢!”夜昙完全忘记自己正有求于人,声音又开始高了起来,“老板娘和我说了你的身世,你说你也并无其他亲朋好友,那缤纷馆不就是你家吗?你为何不想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
“回去赚钱啊!”夜昙答的理所当然。
又是钱!
她的脑袋里估计都塞满了金子。
怎么就不知道考虑一下别的!
“月下难道是觉得”,神君有些幽怨地开口,“闻人就该一辈子待在缤纷馆卖……笑侍人吗?”他故意按着夜昙的印象歪曲了一下闻人的职业,哀怨的眼神中还要带点凄婉可怜。
其实他之前在缤纷馆时,真的只是卖画、找人而已。
“呃……”夜昙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身为倡优伶人,卑贱犹如奴与婢,这她哪能不知道。
“……可是,那么多姑娘都愿意花重金请你去她们那做客,你为何一定要待在这个什么兰儿这里”,那玄铁她明明就已经帮他解开了呀!
“你是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吗?还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也不对啊,他这么渣,不像是会为了名声受制于人的。
“月下可知,兽界的欢场之人最终都是要从良的。”
闻人神君以扇掩面,导致夜昙看不清他的表情。
“即使是妖,也不可能长盛不衰,月华楼的花魁娘子早已经换过不止一轮了。”这点,他可没撒谎。
倒不如说,正因为是妖,一旦被恩客抛弃,才是最可怕的。
当初,闻人有琴也在兽界待了一年多,所见所闻,确也不少。
身为妖精,若美貌也留不住别人的时候,还能指望用什么来留住别人呢。
正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欸?妖精也与人一样吗?”这夜昙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你不一样啊!”他显然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这不,时隔几十年,这些人还没忘记他,“我看他们对你可是热情似火呢!”还连带着给她和辣目都添了不少的麻烦呢!
哼!
“不过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神君“啪”地合上手中折扇,“若是闻人日日都出现在缤纷馆内,不多时,他们便觉得在下其实与别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如当初闻人去道歉时,那些姑娘的态度一般。
大家都是逢场作戏,或许也有若柳蓉这般入戏入得深些的,但大多都是寻一时欢乐而已。
“依月下所言,无非就是从一家换到另一家……至少兰儿,她乃有夫之妇,不常来这里。闻人大多数时候还是自由的。”
“……自由?你就没想过离开这里?”夜昙有些无语,都拿铁链绑着他了,居然还说什么自由,“我是说离开兽界,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啊!”
天地之大,总有一容身处,为何非要做一井底之蛙,受困于后宅之中呢?
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
完了,那没救了。
夜昙破天荒地为闻人感到了一丝丝惋惜。
“你不想回家,本姑娘倒是想回家了!”夜昙望着窗外斜月,小声嘟囔。
想也不用想,她爹……那肯定是好得很!
就是自己多日不见青葵姐姐,是真的好想好想她。
但若是这么回去,万一他们还要强迫她嫁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夜昙顿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算了,今天就下到这里吧!”夜昙将手中的棋子摔进棋盒中,“改日再来找你。”
“月下……”神君望着夜昙的背影,思索片刻,便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万霞听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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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角。
嘲风正准备回房去歇息,不想万霞听音却突然冒起了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八啊”,嘲风开口,便是戏谑的语调,“一切可好啊?小姨子追上了吗?”
“……”神君无言。
“哦,不用说了,一定是没有成功——吧?”嘲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要借助我的智慧了是吧?”
这嘲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连襟!
“跟你说正经的”,神君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恢复了心平气和的语调,“青葵公主呢?”
“葵儿她接到附近村寨的委托,出门看诊去了。”他也是想葵儿想得什么事都不想干。
“……”居然这么不巧吗?“那没办法了,你若无事的话,快来兽界竹屋找我。”短短几句话,神君是句句嫌弃。
“到底什么事?”他还想在家等他们家葵儿回来好嘛!
“正经事”,神君淡定答道。
昙儿想他们了还不是正经事儿吗!
“等你来了再与你说。”
“行——你等着!”嘲风虽然嬉皮笑脸,但到底不敢不答应。
若真的耽误了什么正事,葵儿也不会放过他的。
“葵儿,我去兽界竹屋一趟。”
嘲风给青葵留下一张纸条,便匆匆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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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夜昙花了一天才走出沙漠角。
嘲风只是花了片刻。
毕竟,他是沉渊恶煞嘛。
脚程自然不是小姨子可比的。
“找我什么事……”嘲风从竹屋的窗户处窜了进来,猛一抬头,便被一身紫的少典有琴震得退了一步。他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次序,犹豫着开口:“你是老十?”
“……”他现在虽然没办法揍得嘲风连“十”这个字都不认识,但总有一天他要让这沉渊恶煞老老实实唤他一声“大哥”。
神君暗下决心。
“是这样的,我们家昙儿想家了。”
“哦。”算小姨子还有点良心。嘲风顿觉老怀欣慰。
等等……
“就因为这?”嘲风不可置信地伸出手点了点自己,“你就连夜把我叫来这?”
哪有女儿想家,却让当爹的千里迢迢来看她的。
嘲风无语了片刻,终是妥协,“她人呢?”
“回家了”,他方才偷偷摸摸地跟着夜昙,确认她到家了才返回竹屋,“明日一早,你可去村东头的木屋找她。”
“切记不可凶她!”言罢,少典有琴还是有些不放心,“算了,今夜你且在竹屋休息,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既然如此,又何必连夜将他找来!
嘲风拔腿欲走。
“等等,你去哪儿?”神君试图叫住嘲风。
“谁要和你住在一起啊!我去缤纷馆开间房!”嘲风望了望满是粉色轻纱的房间,微微打了个寒颤。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神族的审美真的太可怕了!
“……你以为我想和你住一起啊?”不住就不住,好像自己求着他住似的,“记得明日卯时来找我。”神君不忘对着嘲风的背影继续嘱咐。
片刻之后,沉渊恶煞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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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风按着记忆,走在大道上。
除了如缤纷馆、月华楼那般夜间营业的坊市外,夜半的街道,总体上都是静悄悄的。
破天荒的,嘲风并未用法术飞至自己跑过堂的缤纷馆。
这兽界,对他而言,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只是今夜,赏花赏月之人已换作了他。
要是葵儿在就完美了!
如此,沉渊恶煞的心情大为放松,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有一巨大邪影正诡异地现于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像一团乌云,聚聚散散,浓浓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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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神君在竹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便宜连襟前来。
果然就不靠谱。
没法子,他只能去缤纷馆找人。
缤纷馆虽然夜里热闹,却并不做朝食生意。
清晨,当其他街坊逐渐有了人声后,缤纷馆周围的几条街却是清清冷冷的。
少典有琴大老远就看到一抹黑色趴在青灰色的砖石之上。
怎么,这沉渊恶煞都这般奔放的吗?说的“开房”,竟是作起天为盖,地为庐的做派。
就是天地颠倒罢了。
莫不是喝醉了?从房里发酒疯发到这里的?
神君心下震撼,停下脚步定了定神,复又上前。
他于嘲风身边蹲下身。
奇怪,这也没有酒气呀。
“嘲风!嘲风!醒醒!”神君拍了拍嘲风,对方毫无反应,又加了几分劲道,奈何他还是纹丝不动。
无奈,只能先将这尊恶煞搬回缤纷馆,再做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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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馆。
神君暂时将嘲风安置在了闻人房中的床上。
“嘲风!”凭他怎么叫,嘲风都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
待到为嘲风把了脉,少典有琴也没看出来这恶煞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昏了多久。
像嘲风这样的法力高深者,迟迟不醒,必有缘由。很可能是中了什么法术。
只是法术一事,他现在没有法力,也不好判断。而且……这兽界,真的能有人可以重伤嘲风吗?即使是帝岚绝,用十成功力与嘲风对打,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至于兽王,向来怕事,更是不会与嘲风为敌的。
谁会伤害他?谁又能真的伤到他?
少典有琴本想喂一颗丹药给嘲风。但是……他是沉渊族,吃他们神族的丹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就吃出毛病来。
少典有琴望着嘲风,心情复杂。
他本只是让嘲风来看看昙儿,谁知道竟然能出这事。
这该怎么交代呢?
“辣目!辣目!”楼下传来夜昙的叫声。
“我在这!”辣目神君赶紧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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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夜昙踏进闻人的房门,一眼就看到床榻上坐着的嘲风,直接惊地后退了几步。
她爹怎么会来这里?
她爹居然没直接来揍她?
她爹怎么会看起来眼神这么直愣愣的?
“你认识他?”少典有琴指了指嘲风。
他也有些震惊,才一会儿的功夫,嘲风居然就醒了!
看来应该不算很危险。
但看到他们,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夜昙点了点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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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一大早倒在缤纷馆附近,然后你就给抬回来了?”
“是。”辣目神君点了点头,看向夜昙,“你爹,怎么办?”
“我想想啊……”夜昙有些犹豫。
方才她在嘲风眼前一通挥手,还提了好几遍青葵的名字,他都不带给一点反应的。
要不是眼睛还睁着,还在喘气,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要不要,告诉你娘?”神君其实也有些犹豫。
仅凭把脉,他并不确定嘲风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只是,若告诉青葵公主,她怕是要担心坏了。
“不行不行!”夜昙显然也是在担心同样的事。
如